九先生看見張花,感覺孩子很有靈氣,心裡很滿意,心想讓她將來掌管傢,一定能撐起來,是個好人選,所以就有心把孩子的婚事定下來,聽張國良說還要加價,心裡就有點著急,就爽口答應的道:“好,好,好,就聽你的,三十就三十,不能再加瞭。”他答應瞭張國良的話。
張國良見九先生答應瞭,心裡有點樂,調侃道:“你九哥平時都很利索,今天就婆婆媽媽的不爽快,早答應,咱們費那麼多口舌幹嘛?娶個好媳婦,出錢也高興。來,喝茶。”
九先生也就搖搖頭,面帶笑容,說不出話來。心裡想著,為瞭孩子的將來,多出點錢,先把事情辦順當也行,自己等著用人,也隻有用錢辦事。
“長鎖,你進來。”張國良喊瞭一聲長鎖,長鎖應聲進門。張國良對長鎖說道:“你去給鐵鎖說一聲,彩禮三十大洋說定瞭,我就把你們的事給拿瞭,別嫌少,也別怨我不該拿你們的事,給孩子找個好的傢當,孩子一輩子不受罪,你們也放心。說定的事,誰也不能反悔,也不能出爾反爾,要是你們中途變卦,那我在親傢面前,算是顏面掃地,無言以對瞭,往下說的話,也就說不下去瞭,我這人也丟不起,那時候對誰也不客氣,你聽明白瞭沒?”
聽瞭二老爺的話,長鎖點著頭,隻說瞭一句:“明白瞭,二老爺放心吧,不會讓你失瞭面子,我這就告知鐵鎖,這事就這樣說定瞭。九先生你也放心吧,有我在事情變不瞭。”長鎖心裡明白,這個順水人情,他不能不說,也就中間打著保票,轉身就去告知鐵鎖。
長鎖去鐵鎖傢看見鐵鎖已回傢在院子,老婆正給鐵鎖說瞭花兒的事,鐵鎖看見大哥領著花兒回來,就迎瞭上來,他心裡也想知道孩子去看的結果怎麼樣。
長鎖看著鐵鎖兩口,低聲道:“九先生見過瞭,給花兒把婚事定瞭下來,我來給你說一聲。”
胡鳳蓮聽到,忙給大哥說道:“大哥,話等進屋後細說,誰傢有在院子說這大事的。”鐵鎖聽瞭,覺得老伴說的在理,就讓大哥進屋,在炕沿上坐定。
鐵鎖急忙問道:“彩禮說瞭多少?”鐵鎖關心就是這個,胡鳳蓮也伸長脖子聽著。
長鎖翻瞭他一眼,故意沒好氣的說:“能有多少,十五塊大洋。”
鐵鎖聽瞭,往邊上的一坐,生氣地說道:“你看我說得怎麼樣?二老爺就是向著九先生,這分明是拿我女給他傢領人情瞭,這事不能他說瞭算,我不同意,事情就當沒說。”胡鳳蓮也不滿意,低頭不語。
長鎖見狀,裝作生氣的問道:“那你想要多少才能滿足?人傢行情就是不到十塊大洋。”
“我說過瞭,最少二十,彩禮低瞭,我就不定這門親,誰願意就讓自己的女兒去嫁,他傢兒子才六歲,就得出這個價。”鐵鎖氣狠狠地說。
“這門親你不定瞭?那我也不強求你瞭,我去給回話,就說你不願意。”長鎖說完轉身要走。
鐵鎖又傻眼瞭,他既想要高價,又不想錯過這個主,對著長鎖埋怨道:“你是我親哥,為啥不替咱說句話,你就不會給中間說道說道,讓他再加一點,他九先生還在乎五個大洋嘛,怎麼能這樣便宜他,這我閨女要比他孩子大得多,放在別人身上,肯定不願意。”
長鎖撲哧一聲笑瞭出來,這才實話說道:“看你口氣硬的,和你開個玩笑,你都看不來,彩禮這個數。”他用手伸出三個指頭。鐵鎖不敢相信,懷疑的問道:“三十?”
長鎖點點頭,肯定的回答道:“就是三十個大洋。”
胡鳳蓮聽瞭,心裡也有點興奮,怪罪的口味對老伴說:“你也不等大哥把話說完,心急啥?讓大哥看笑話。”
鐵鎖這才興奮地站起來,有點生氣的說:“你是我親哥,就會耍笑你弟,快坐下說話。”超過瞭自己的預期想法,兩個人都高興的轉變瞭態度。
長鎖說道:“不能坐瞭,你跟我去見九先生和二老爺,娃的終身大事,要兩傢大人當面認可,才能定下來,後邊要互換生辰八字。一旦定瞭事,不能反悔,我可是當面給你打瞭保票,你們千萬不能半路生變,那樣,不僅自己丟臉,我和二老爺也要跟著你們丟臉,二老爺可不跟著咱丟人,你們可要想清楚瞭。”
鐵鎖說道:“這你放心,丟不瞭你的人,我也要在三道梁行走,也要臉面,不能讓人背後戳脊梁骨,說定瞭的事,是溝是崖,都要跳下去。”鐵鎖也很鄭重的說。胡鳳蓮也點著頭,認同老伴的說法,他們認為自己的尊嚴也很重要。
鐵鎖跟著長鎖來到二老爺面前,見瞭九先生,打瞭招呼。張國良讓鐵鎖兄弟倆坐定,看瞭一圈說道:“讓你們兩傢大人見面,就是要把孩子的婚事當面說定下來,有啥別的想法當面說清,都是當傢做主的人,說話就要算話。”
又對著鐵鎖說道:“鐵鎖,彩禮三十大洋,這可是最高,不能再加,孩子你們都見過,沒什麼問題,擇日互換生辰帖子,這婚事就定下來瞭。一旦定下來,雙方就不得反悔,誰反悔,我對誰都不會給情面,我這個媒人就要抹黑臉。男傢悔婚,彩禮一分不退,女傢悔婚,彩禮加倍返還。兩傢都要想好,不能兒戲,鐵鎖你有什麼問題嗎?有什麼,就當面說出來,背後說什麼都不能算數。”張國良把雙方約定,說的比較嚴肅,並當面警告。
鐵鎖對二老爺的約定根本不在乎,在他心裡,這事就是鐵板釘釘的事,不需要什麼約定。聽二老爺問話,點點頭,滿口答應道:“我絕對沒什麼問題,說話算話。”其實,鐵鎖心裡暗暗高興著,今天彩禮拿到手,以後女兒進瞭門,當瞭傢,那還不是我閨女的世事,我到時應該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想到這些,心裡就像喝瞭蜂蜜一樣的甜。
張國良又看看九先生,九先生點頭答應,人面前說句話,那就是一個唾沫星砸一個坑,不會拿著自己的大洋開玩笑,這些錢也是來之不易。
張國良又說道:“既然你們雙方都沒什麼問題,就沒啥話說,那就選個吉日換帖。選日子的事就是那男方的事,按照鄉俗,雙方準備好一切,捎句話過來,女方接待就行。”雙方都點頭稱是。張國良對今天的事也感到滿意,沒跑路就把媒說成瞭。
真是: 雙方情願事好辦,男傢要人女要錢。
隻要雙方都滿意,媒人中間作證見。
長鎖看到事已說定,就招呼鐵鎖離開,兩人分別給二老爺和九先生道別,回傢報喜。
等到鐵鎖離開,張國良給九先生說道:“我給你把事情辦妥瞭,咱們孩子的事,你也該放在心上,早作打算。”
“這沒問題,我趕緊蓋房,給金豆把媳婦娶進門,金珠的婚事立即就辦,給你的承諾我也必須做到。”九先生笑呵呵答應著。
張國良聽後,指著九先生,有點生氣的說道:“你這準備木料,才蓋房子,還不得一年半載,你就這樣糊弄我。”
九先生卻大笑起來,“我怎麼敢糊弄你嘛,這事就趕到這裡瞭,你就開開恩,給點時間,我這裡給你賠禮瞭。”說著雙手拱起。
“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你,你……真拿你沒辦法,好瞭,好瞭,喝茶。”看著九先生滿臉的笑容,張國良無可奈何的說。但心裡卻有股被嘲弄的感覺,他還是把氣壓瞭下去,彰顯他的大度和寬容,各人還是揣著自己的打算,不願明著說出來。
九先生回到傢裡,就開始積極的籌備著蓋房的材料。青磚房,九先生在城裡見過,自傢地處山區,地理偏遠,又沒磚窯,這青磚從城裡拉回就很費勁,也要花費很大的錢財,自己有點舍不得花錢。隻能蓋土坯房。土坯房對他來說,就簡單多瞭,隻要有勞力,管著飯就能辦成事。他便叫來幾個壯漢先打一圈土墻,作為根基。墻打成後,又打土坯,把墻往高裡磊,讓房子有一定的高度。
房頂沒有防雨不行,先前人都是用麥稈,鋪在房頂擋雨,過不瞭幾年,就會漏雨。九先生在城裡見過,人傢為瞭擋雨,在房頂上用的瓦,可以做到永久性。於是他親自跑到縣城的磚瓦窯去訂貨,幸好是人傢有馬車專門送貨,路程遠,加運費就好,九先生就認貴訂瞭貨,讓送到傢門。
金豆出生後,九先生就讓人山莊的土坎上,以及後面溝渠及山坡上,栽上樹苗,在莊園周圍栽桐樹苗的時候,九先生曾給跟在身邊的大奎興致勃勃地說道:“這些樹苗,枝幹高挑,是好苗,等長大後,金豆就有用不完的木材,金豆老瞭,棺板也不用發愁。”
大奎隨聲附和道:“對,對,這些樹長成材料,金豆是用不完的,肯定能賣好多錢。”他嘴上這樣說,可他心裡卻罵到:這個老精鬼,算計的真遠,兒子後世的事也要算到,誰能知道?活到一歲殤掉,別說做棺板,恐怕連抬棺材的杠子都不能用。你真能到傢瞭,還把金豆一生的事都安排完瞭,金豆沒長腦袋嗎?後邊怎麼走,你睡在棺材裡能管得瞭嗎?這些話隻在他肚子裡嘰咕,要是說在九先生當面,恐怕他就在韓傢呆不下去瞭。
僅僅幾年時間,現在樹木,已經鬱鬱蔥蔥,茂密一片,一部分已長成有用之才。九先生抽時間在自己的溝裡的山莊轉瞭一圈,看到後心裡很愜意,覺得自己先前的計劃,現在就派上用場,真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心裡就盤算著砍伐樹的事。
大地不會虧待勤勞的人,隻要你勤勞,就會有收獲,栽下的樹苗,它都無怨無悔的長成你想要的材料,九先生所植的樹木,就是最好的說明,今天就要摘取成果的時候。
真是: 大地不負有心人,栽下樹苗長成林。
用時方怨栽的少,看著樹木心滋潤。
木料的問題解決瞭,蓋房用水是個問題。這韓傢莊的人,吃水在溝底的山泉裡,有牲口的富傢人,就靠牲口馱水,沒有牲口的窮傢,就隻有靠人挑來解決,平常需要二到三小時才能跑一趟。韓傢莊就有吃水比吃油還作難的說法。
這蓋房需要大量的水,馱水也恐怕趕不上用,自己打有兩口水窖,過冬後到春天,也早早就幹枯瞭,這怎麼辦?要是有個水井該多好。九先生在外邊見過人傢從水井裡打水,看著很淺,這三道梁上還沒水井,不知要打多深才能出水?想著山泉能流出水來,肯定地下有水。可就是沒有打過水井的先例。九先生吃不準,就利用進城的機會,打聽誰能打水井?說來也巧,問到一個信息,有傢人正在打井,九先生去見瞭打井人,說瞭情況。
打井人回答道:“一般都能打出水來,就是按地理,深淺不一樣。井深瞭,井繩加長就行,就是多出的錢的事,不可能沒有水。”
“那井繩怎麼辦?井深瞭,哪有那麼長的繩子?”九先生擔心井繩。
打井人笑著說道:“這很簡單,井繩一般都是用牛皮合成,把合成的牛皮繩,打個麥穗結連起來,想要多長有多長。就按井深定做,井多深,井繩就多長。如果你們那裡打出深井,正好做個兩頭帶桶的雙繩轆轤。就是這邊下去,那邊上來,比單繩轆轤還省力。井淺,一張牛皮就夠,井深,隻要弄到三張牛皮就夠用。隻要你把材料和錢準備好,合繩、打井的事,你就不用管,我們來弄。”真是會者不難,難者不會,在打井人看來,是件很輕巧的事。
打井人說得輕松,九先生倒聽得一頭霧水,不明白,心裡還在猶豫。他問道:“打的井裡邊塌瞭怎麼辦?不是就沒水瞭,井也就白打瞭。”
打井人解釋道:“打井選擇地點很重要,一般地下,黃土層很厚也很密,井桶是直上直下,沒有懸著,不容易塌裂,就是在出水處的黃泥,粘性更大。即就是有塌陷,把塌下的泥土掏出,還能繼續蓄水。這水井必定在地下,誰也不知道會出現啥情況,也隻有聽天由命。如果你這樣那樣擔心,那還敢挖井嗎?我們在挖的過程中,也是有風險,看到那裡是碎土,易塌落,不能挖,我們也會給主傢建議,不再繼續挖下去,我們的安全也很重要,不能不考慮我們自身的安全,不能為掙錢不要命。”
打井人看著九先生犯迷糊,就解釋道:“沒見過,聽起來懸乎,實際看瞭後,就很簡單。隻要有力氣,誰都能使用,肯定比你在溝裡挑水方便。外邊打水井的人很多,都解決瞭吃水問題。不冒險挖井,後輩用水永遠不會方便。”
真是: 會者說起很簡單,不懂感覺難登攀。
隻有親身感受後,解惑除去那疑團。
九先生想,這打瞭水井,就能永久解決後輩人吃水難的問題,花點錢也值得。打井的人全部都包瞭,自己就不用管,也很省事,於是就和打井人說定,談好價錢,請到韓傢莊來打井並合井繩。
沒過幾天,打井人來到韓傢莊,他們給九先生建議,就把井的地方選擇在門外靠角墻處,僻路安全,易裝攪水的轆轤。就是通過扳著轉動轆轤,就可把水打上來,這種取水的方式就叫攪水。還可以蓋個簡易棚,夏天防曬,關鍵是下雨天,也能用轆轤攪水,而不受下雨影響。
九先生聽從瞭人傢的建議,井口選在門外的墻角處。打井人用牛皮合繩,以前的廢牛皮今天有瞭用場,做出幾條長繩備用。準備工作做好,就開始動土,裝好轆轤,開始往下挖。挖有一人多深瞭,他們就在井口上搭上長板,一人在下,一人在上攪動轆轤,把土往外倒。在井壁上挖有腳窩,輪流換班,上下自如。等到深處,他們就把井繩往長連接,打井的給九先生要一個風箱,九先生不明白,疑惑的問道:“打井要風箱幹啥?”
打井的解釋說:“井下氧氣不夠用,得需給吹點氣,方可在下邊幹活,這井地下空氣不對流,人缺氧就會暈倒。”九先生聽明白後,就找來一個風箱,隻見他們用一個佈筒,一頭綁在風箱的出氣口上,一頭放在井裡。上邊的人,一邊攪著轆轤,把在下邊挖的土打出來,等會就給下邊吹點氣。等到二十多天,井邊就堆起一堆土來,,那天吃飯的時候,打井人高興地給九先生說:“終於出水瞭,再往下打六尺蓄水區就行瞭。”他們最後用桶將坭帶水往下打瞭五尺,蓄水速度明顯加快,井就打好瞭。
九先生讓把井口,用石板做瞭高過地面的井臺,以防雨水流入,沖刷井壁。並用石板作為井蓋,小孩不易移動,謹防有啥東西掉入水井。
通過一個晚上的蓄水,井下就已有水。第二天,打井人做示范,並把井裡的水,攪上來的時候,韓傢莊的大人小孩,都像看大戲一樣,見證瞭這個神奇的時刻,看到桶裡的清水,無不歡呼雀躍。他們不敢相信,這水還能從這深井裡取出,並清澈見底,這比在溝裡跑一趟,省時省力多瞭。好幾個年輕人,親身試驗,並扳動轆轤,攪出水來。九先生也高興壞瞭,改變瞭往日的吝嗇,殺瞭頭羊,來款待瞭打井人。
真是: 摳門攢錢細盤算, 幼兒娶妻守傢產。
不怕老來得子遲, 解兒終生憂與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