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1章 活動一下筋骨

刑偵隊長楊雄搓瞭搓自己的臉,在一旁也幫著補充道:

“當時大傢爭議的點是這起滅門慘案到底是出於侵財,還是報復?盡管當時有人提出瞭侵財的結論,但是犯罪分子作案手段之兇殘,這又讓人無法相信。

最後啊,專傢們一直認定,這個四連指的指紋,就是這個案子的突破口。為瞭這枚指紋,我們專案組不知道是花瞭多少的心血。

當時不光是我們源林州,幾乎全國都跑遍瞭。在案發的頭五年,一年我們差不多每個人呢,都有六個月的時間,都在外面出差。

不光是專案組,但凡是清江的警察,隻要是外出,一定會自覺的帶上指紋比對任務。

還有犯罪嫌疑人留下的鞋底花紋,也是走到哪裡就帶到哪裡,嘉城所有的作坊都跑遍瞭,還有昀城、溪城,但凡是有一定規模的鞋類集散地,也全都有我們幹警的身影。

案子過去八年後,部裡和廳裡的專案組撤走瞭,本來也是要把我調回到州局的,是我堅持著一定要留下來。

誰知道在這裡一呆就是又一個十年,可是這個案子呢?卻絲毫沒有一點進展。當初還是個娃娃的小文龍罵我們是廢物,他沒罵錯,我真是個廢物啊,嗚嗚嗚!”

人的一生能有幾個十八年?就是這麼個跟清江兩案耗瞭將近二十載的鐵錚錚的漢子,他來到清江的時候還是青年,現在卻老的不成樣子,此時他再也堅持不住,哭得泣不成聲。

顧文龍此時在一旁也繃不住瞭,金海明和楊隊的話語,就好像是一把小錐子,狠狠地戳向他的心窩,讓他再一次回到瞭自己圍觀曾經年少慕艾的女孩兒,成為一具血淋淋的屍首,被人從傢裡抬出來的場景。

顧文龍胡亂的抹瞭一把臉,聲音有些哽咽的開口道:

“秦總,我們每個入隊的警察,都要接受教育,胸裝兩案。秦總,前兩年我們清江出臺瞭一項優惠政策,公務員三十年工齡,滿五十歲的都可以提前退休,享受正科待遇。

在基層啊,不要說正科,幹上一輩子能混上個副科就相當不容易瞭。不管是楊隊和老金,他倆都符合這個條件,可以提前退休。

可他們就是不退,就是想要親眼看著這個案子到底是怎麼破的,他們就是想要知道自己當初是哪個工作沒有做到位,讓兇手逍遙法外這麼多年。”

葉晨打量著他們三人,說實話,他是真心欽佩這幾個傢夥,他們從始至終都沒忘記自己在進入警隊的時候立下的誓言。

正在這時,葉晨公文包裡的手機突然響瞭起來,他拿過手機看瞭眼來電顯示,是陶部打過來的,葉晨意識到瞭什麼,一句話沒說,接通後默不作聲的點開瞭免提,然後問道:

“陶部,您有什麼指示?”

“秦川,經過部裡的商議,我們同意瞭由你重啟清江兩案的調查。部裡這邊的技術力量會第一時間支援過去,至於刑偵力量,持!”

楊雄、金海明和顧文龍全都難以置信的看著葉晨,這時就見葉晨淡然一笑開口道:

“其實我上次哪怕是回到培興,也一直都沒忘記做功課,哪怕是這次過來的那天早上,我還在陶部的辦公室裡,跟他強調著重啟清江兩案的必要性。

不過到底是已經過去瞭十八年,滄海桑田,也不知道這些年清江到底有瞭多大的變化。清江兩案的案發現場,現在都還保留瞭哪些啊?你們跟我說說?”

清江這邊的同志全都振奮瞭起來,金海明緩解瞭一下內心的不平靜,對著葉晨回道:

“這些年我們這裡拆舊樓蓋新樓,但是即便如此,行長傢的現場還在,基本上都是保持原樣的!”

當天晚上回到清江賓館,葉晨在洗漱過後,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拿出瞭自己帶過來的筆記。

這些日記本都有些年頭瞭,翻開一看,有的上面的墨跡都已經有些暈開瞭,這是他臨來到清江之前,武老聽說他要重啟積案,特意把他當年記錄的資料整理好,交給葉晨的。

其實不光是清江的這些同仁覺得恥辱,武英德老師這些年也從未放下過這個案子,這個案子沒破也是他的一塊心結。

這一次部裡的技術力量過來瞭大半,物鑒中心這邊隻留下郭欣郭處長在傢看傢,可謂是傾巢出動。就連在緒城養老院裡陪著老伴兒的曹忠恕曹老,也不遠萬裡的趕瞭過來。

清江市局的會議室裡,墻上甚至掛起瞭橫幅,市局檔案室的工作人員對葉晨匯報道:

“秦總,清江兩案所有的情報、會議記錄、調查報告都在這裡瞭,專案組過來進行瞭多次翻閱,沒辦法,我們和技術室商量瞭一下,把材料進行瞭翻拍,把原始材料又整理瞭一遍!”

葉晨看著整理好的材料,就連他都不得不承認清江這邊的同志真是用心細致。他當初就是搞預審出身,很清楚因為材料的不完整,有很多案子甚至都不能通過檢察院進行起訴,導致罪犯逃脫制裁。

葉晨坐在會議室主位,一邊看著材料,一邊說道:

“今天呢,大傢都把這個案子裡的疑問和有爭論的地方都說出來,然後我們再研究怎麼解決。”

楊雄第一個站瞭起來,他看向瞭曹忠恕,然後開口道:

“曹老師,您呢是大專傢,我您來的意思。”

曹忠恕看瞭眼楊雄,此時他心情也很復雜。當初因為這個案子被征調到專案組的時候,楊雄還隻是個年輕小夥子,和兒子曹陽現在的年紀相仿,現在卻是已經頭上滿是白發瞭,而且說實話他第一眼見到楊雄差一點都沒能認出來。

曹忠恕擺瞭擺手,對著楊雄開口道:

“楊隊長,我們不迷信權威,咱們不搞這個,你坐你坐。你啊,放心大膽的說,把你的疑問講出來,我們大傢一起來解決,你看好吧?”

楊雄連忙點頭,目光又轉到瞭他的左手邊,看向葉晨開口道:

“秦總,那我就先講瞭。這個四連指指紋啊,就四個手指頭都是鬥形紋,這個是非常少見的,還有變形,而且隻在現場出現過一次。那這個指紋到底是一個人留下的,還是多個人留下的,還是一個人多次留下的?

我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呢?就是說我們清江的刑警,帶著這個指紋圍著全國跑瞭個遍,就是比不中,那是不是這個指紋影響瞭鑒定結果?它還有沒有鑒定價值?”

曹忠恕摘下瞭自己的老花鏡,思忖瞭片刻後開口道:

“楊隊長剛才講的這個問題非常關鍵,這個四連指指紋到底是不是一個人留下的?有沒有鑒定價值?會後我們技術人員會仔細研判!

這次出來之前,我和武老呢,也討論過,因為以往啊,我們的技術手段有限,所以我們一定要用現在的眼光來看問題,把那些有爭議的技術問題擺在臺面上,我們重新思考,重新解決。”

金海明輕咳瞭一聲,舉起手後開口說道:

“秦總,我呢順著楊隊的話呢,我再說個問題啊。為什麼我們帶著這個指紋全國到處比都比不中啊?是不是這個人已經不在國內瞭?

為什麼這樣講啊?我們是通過犯罪嫌疑人現場留下的足跡,掌握瞭他的鞋底花紋,可是呢,我們找遍瞭全國各地大大小小的鞋廠就是找不到同款,如果這個人或是這雙鞋是來自國外的,那這個人也許就不在國內瞭。”

葉晨輕輕敲瞭敲桌子,目光掃向瞭在場的刑警,然後開口道:

“大傢的發言都很踴躍,我覺得說的也都不錯。不過我覺得啊,大傢可能把簡單的問題復雜化瞭。

我不是說大傢說得沒有道理,這些年大傢不辭辛勞奔赴全國各地,比對著這組四連指指紋,卻沒有比中,說實話我也感到很費解。

所以我回去後仔細的研究瞭現場圖片,然後把自己代入進瞭這個嫌疑犯,將心比心,如果我是這個罪犯,我會用什麼樣的方式把自己給藏匿起來呢?

後來我想到瞭一個辦法,那就是燈下黑,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我過去有案底,也許還不好藏匿,可是如果我的底子是幹凈的呢?

如果我過去沒有任何的前科,我想到瞭一個躲開警察視線的最好辦法,那就是把自己變成一個公傢人,因為不管警察再怎麼查,總不會查到同是鐵飯碗的自己人身上吧?

公考從一九九四年開始,那時候的題目相對簡單,許多相關的崗位隻需要簡單的復習或是做幾套真題,輕輕松松的就能夠考上,甚至於有的崗位都沒人報名,那時候隻是托托關系,就能搖身一變。

而這無疑是躲開偵查視線的最好辦法,我覺得嫌犯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利用瞭這樣的逆向思維,抱著打不過就加入的態度,混進瞭這樣的隊伍裡。

哪怕是有案底,也不是沒辦法躲在清江本地的,咱們這邊在邱行長傢得到四連指指紋的消息,隻是在咱們公安內部知曉,外人是不知道的。

還是用剛才的辦法代入到嫌疑人,在不知道現場留下指紋的情況下,我自認為案子做的天衣無縫。

不過為瞭保險起見,如果我有案底,在專案組滿清江找人的時候,我會故意犯個案子,或打架鬥毆,或小偷小摸,把自己送進監獄,因為這也是警察的偵查盲區!”

會議室裡一時間變得鴉雀無聲,隻因為葉晨的這種說法實在是太逆天瞭。不過葉晨的話還是讓包括楊雄、金海明和顧文龍在內的一眾清江刑警全都陷入瞭沉思,因為葉晨提到的恰好就是他們過去忽略掉的盲區。

就在這時,有人敲瞭敲會議室的門,然後幾個穿著行政夾克的人從外面走瞭進來。

葉晨和曹忠恕等人倒是還好,可清江本地的這些刑警卻全都不約而同的站瞭起來,因為來人是熟面孔,大多數刑警在本地新聞上見到過,這是清江真正說的算的領導。

大傢經過簡單的寒暄,然後坐下,其中一位對著葉晨笑著開口道:

“秦總,我們過來就隻帶著耳朵,你可以把咱們溝通過的事情傳達下去瞭。”

葉晨微微頷首,然後看向瞭物鑒中心的這些人,開口道:

“經過清江同志的同意,全市范圍內馬上會開展有針對性的體檢,到時候每個體檢點都要有咱們的人駐紮進去。

對於指紋的采集,為瞭不引起嫌犯的警覺,同時也不讓體檢人群有抵觸情緒,我的辦法很簡單,體檢的時候往往會有空腹驗尿的環節,到時候每一個一次性塑料杯上都會不可避免的留下指紋。

每個采集點的醫生都要進行通氣兒,要引導每一個體檢的人,保證把他們的雙手指紋全都印在一次性杯子上,你們要配合把這些采集到的指紋進行比對,這項工作容不得一點馬虎!

還有啊,雷主任,我要求你們重建現場,重新把檢材再查一遍。既然案發現場留下瞭指紋,那就說明這個犯罪嫌疑人在作案的時候不是全程戴手套,那有沒有可能在其他位置還留有指紋或者是DNA信息呢?這個要查清楚!”

葉晨的一聲令下,不管是市局還是物鑒中心的這些人全都行動瞭起來,一場全市范圍內特殊人群的體檢在全市各個醫院如火如荼的進行瞭。

不管是清江物鑒中心還是部物鑒中心的這些人,全都像是一滴水滴一般,守候在瞭各個采集點,一周左右,無數的一次性杯子被帶到瞭物鑒中心。

法醫都快要忙瘋瞭,因為這不是個小工程,清江市下轄的七八個區縣加在一起,算上事業編,總計將近三萬人。所有的法醫開始瞭三班倒,不間斷的指紋比對工作開始瞭。

物鑒中心這些法醫忙活的如火如荼的時候,焦急的在刑警隊等待消息的這些本地刑警,心情都十分的忐忑不安。

葉晨雖然提出瞭一個新的思路,可是誰也不敢保證到最後會不會是無用功。可他們心裡又非常的期盼著這一次能把犯罪嫌疑人給刮出來,在這樣的焦灼心態中,半個月的時間又是一晃而過。

這一天晚上九點左右,楊雄正在自己的辦公室值班,突然走廊裡傳來瞭急促的腳步聲,然後就見一個法醫興沖沖的沖瞭進來,手裡拿著一份報告,興奮的對他說道:

“楊隊,楊隊,嫌疑人找到瞭,經過指紋比對,清江市棚戶區改造辦的黃德坤和這個指紋對上瞭!”

楊雄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瞭起來,因為動作太激烈,椅子都被帶倒在地上,他都沒在意,此時他大腦先是一臉空白,然後內心一陣狂喜,捶瞭法醫小夥子一拳,大聲道:

“太好瞭,幹的漂亮!我這邊立刻組織抓捕!”

兩個小時後,市局的審訊室內,黃德坤已經被靠在瞭鐵椅子上,他打量著坐在對面的警察,臉上不見一絲緊張,淡然說道:

“你們幹什麼啊?你們憑什麼把我帶到這兒來?你們又不是ji委的人。”

楊雄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用力拍瞭一下桌子,厲聲呵斥道:

“閉嘴,少說廢話,問你什麼說什麼!”

面對清江警方的審訊,還有出具在自己面前的指紋比對結果,黃德坤笑瞭,他風輕雲淡的說道:

“你們這是污蔑是誹謗,我也是懂法的人,不要拿個手印就往我頭上扣帽子。我沒殺人,我要見律師,我要告你們。”

葉晨和三處處長劉林此時正坐在監控室,看著審訊全過程。劉林說道:

“這是塊滾刀肉,這種人不按住他手腕,他死不承認!”

沒過一會兒,刑警隊長楊雄也進到瞭監控室,對著葉晨匯報道:

“秦總,這是塊硬骨頭,他咬死瞭說咱們誹謗,說自己是無辜的。”

葉晨站起身來,活動瞭一下自己的關節,然後對著劉林和楊雄回道:

“我還就喜歡嘴硬的,這些年一直都在辦案子,我已經很少參與到審訊裡瞭,讓我來會一會這個黃德坤。”

黃德坤臉上帶著一絲得意,因為他篤定這些人隻靠著眼下的指紋起訴不瞭自己,自己這些年好歹也看過不少的法律書籍,這證據太缺乏說服力瞭,隻要找個不錯的律師,很容易就能從這裡出去。

就在這時,黃德坤再一次看到剛才審訊自己的那些人進瞭屋,不過這次還多瞭一個人,隻見那個人對著年輕的那個刑警吩咐道:

“把鐵籠子打開,我進去和他談談,你們做好記錄工作。”

鐵籠子打開後,顧文龍給葉晨搬進來一把椅子,葉晨坐在瞭顧文龍的斜對面,就這麼目不轉睛的看著黃德坤,臉上還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黃德坤不自覺的吞咽瞭一下唾沫,隨即嬉皮笑臉的對葉晨說道:

“這位警官,你是他們領導吧?我真是冤枉的,他們這是栽贓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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