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祥宮偏殿。
趙才人雖前些日子收到父親去世的消息,但舉薦的叔父如今卻就任瞭兗州都督。
雖在傢中不親近,但族中隻有她一人為妃,他們也隻能寄希望於她一身。
她在宮中這些年也算是有些資歷瞭,皇上對她也有幾分寵愛,隻要好好經營,日後在宮中的日子也不會太差。
時間飛逝,轉眼到瞭秋日。
趙楓著一襲酡紅團雲紋長襖,漫步在菊園中。
她原本就生得極為美貌,又兼之這些年宮中歲月養人,愈發顯得明艷動人。
隻是平日裡為人低調,不喜與人爭鋒,在宮中的人緣倒也不錯。
這些菊花雖美,卻也隻是宮中的點綴,就如同她一般,在這深宮裡,不過是一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罷瞭。
她輕輕嘆瞭口氣,伸手撫摸著身旁的菊花。
雖有美麗的外表,卻同樣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
花瓣上那細密的水珠沾濕瞭她的指尖,涼涼的,讓她不禁打瞭個寒顫。
回過神來,自嘲地笑瞭笑,甩瞭甩手上的水珠。
一陣風吹過,吹落瞭她頭上的絹花。
她連忙蹲下身去撿,卻不想被腳下的石頭絆瞭一下,整個人摔倒在地。
這一下摔得不輕,膝蓋處傳來一陣劇痛。
她咬緊牙關,忍著疼痛站起來,卻感覺一陣眩暈,差點又摔倒下去。
她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樣子,便強忍著疼痛,扶著墻慢慢往前走。
隻是,她越是著急,腳步就越是虛浮,終於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陸丹恂正在附近散步,聽到動靜,便派太監去查看。
太監來到趙才人身邊,見她臉色蒼白,連忙將她扶起。
她隻覺一陣天旋地轉,耳邊傳來太監焦急的呼喊聲,隨後便失去瞭意識。
太監急匆匆地回來稟報,陸丹恂眉頭微皺。
“傳太醫去趙才人宮中,務必全力救治。”
太醫來到啟祥宮偏殿,為她仔細診治一番,心中有瞭計較。
“小主有孕在身,且身子虛弱,又受瞭風寒,需要好好調養,切不可再受涼瞭。”
“吩咐下去,讓趙才人安心養胎,所需之物宮中皆全力提供。
另即日起晉為美人,遷入麟趾宮後殿品幽閣。”
趙楓醒來時,已是傍晚。
她看著自己被包紮好的膝蓋,又摸瞭摸肚子。
陸丹恂聽聞她醒瞭,便趕來探望。
她掙紮著想要起身行禮,卻被他制止。
“愛妃有孕在身,不必多禮。”
轉身吩咐宮女好好照顧趙楓,又賞賜瞭不少補品。
\"小主當心門檻。\"
琰瑤扶著她邁進品幽閣時,殿內已燃起銀絲炭。
暖意裹著沉水香撲面而來,卻讓她後頸泛起細密的冷汗。
她深吸一口氣,穩瞭穩心神,才抬腳走近。
屋內佈置得十分溫馨,傢具皆是新的,桌上擺放著時令瓜果和精致的糕點。
\"這銀絲炭燃得可還暖和?\"
琰瑤掀開香爐,將一勺香粉倒入炭火。
她點點頭,走到榻邊坐下。
琰瑤拿起一旁的靠墊,墊在她身後,又端起一旁的茶盞遞給她。
“小主喝杯茶潤潤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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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十一月,宮中接連傳來喜訊,繼喬美人、阮容華及趙美人之後,華貴人亦診出喜脈,晉為容華。
華沐語看著自己手中的喜脈單子,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她……她有喜瞭?
懷有龍嗣,自是喜事。
哪怕她隻是一個小小容華,皇帝也格外開恩讓她暫時不必每日向皇後請安。
她跪在地上謝恩,皇帝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不喜不怒,卻讓她感到安心。
她抬起頭,看著皇上,嘴角微微上揚。
這個孩子懷得有些突然,也有些艱難,前幾個月都隻能臥床保胎。
幸而皇帝不時地會來看她,免她憂心。
皇上來瞭幾次之後,她也便不再那麼拘謹,開始主動與他說話,分享一些自己的事情。
雖然隻是一些細碎的瑣事,但皇帝卻聽得津津有味。
雲貴人得知這個消息,心中更加煩悶。
宮中接二連三地傳來喜訊,而她卻毫無動靜,地位已經岌岌可危。
椒房殿內,殷皇後指尖拂過青瓷盞沿,瞧著殿下四位顯懷的嬪妃,嘴角噙著恰到好處的笑。
“如今宮裡喜事連連,本宮瞧著倒比年節還熱鬧。”
她垂眸抿瞭口茶,望著臺下八人,心中泛起陣陣酸楚。
這些日子她白日操勞,夜裡卻孤枕難眠,對皇上愈發思念。
殿內氣氛融洽,嬪妃們說說笑笑,時不時向皇後稟報一些宮裡的瑣事。
皇後聽著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心中雖有些煩悶,卻還是耐著性子聽著,不時附和幾句。
待眾人散去,她斜倚在美人榻上,摩挲著手中的紅玉手鐲,喃喃自語。
“皇上,您何時能來陪臣妾……”
霜花凝結在品幽閣的窗欞上,趙美人倚著軟枕輕撫小腹。
琰瑤捧著手爐進來時,帶進一縷裹著梅香的寒風。
“小主,顧貴嬪遣人送來安胎藥方,說是從太醫院謄抄的古方。”
她接過藥方,仔細地看瞭看。
藥方上的藥材都是些常見的滋補之物,隻是配比不同罷瞭。
顧姐姐一直對她多有照拂,如今有瞭身孕,更是多方關照。
燭火忽地一跳,趙楓正欲細看箋紙上的簪花小楷,忽聽得外間傳來細碎腳步聲。
虞貴人捧著白瓷罐立在簾外,鬥篷上還沾著晶瑩的雪粒。
“聽聞妹妹害喜得厲害,這是傢傳的紫蘇梅子,最是止嘔安神。”
她趕忙起身相迎,虞惠章卻扶著她不許她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