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林清風之謀
天統三年,三月十一日,晉陽城,左府,一名老人緩緩的走進來,左府主人左盛一臉笑容的看著眼前的老人,說道:“清風老哥,日盼夜盼,總算是把你給盼來瞭,可讓愚弟我好等啊。”
沒錯,來者正是當年趙國軍神趙信麾下的兩大軍師之一,與左盛齊名的林清風,自從趙信死後,以張傳、李如秉為首的新老兩派之間爭鬥不休,林清風看透瞭朝局風雲,毅然急流勇退,辭官歸隱,多年不問世事,現在卻被左盛請到瞭晉陽。
林清風無奈的笑瞭笑,說道:“左老弟啊,為兄這些年遠離朝堂,含飴弄孫,享受著田園風光,好不愜意,沒想到被你一紙書信給破壞瞭,也罷,既然再次來到這漩渦之中,也隻能隨遇而安瞭。”
“呵呵,清風老哥這麼多年瞭,還看不透嗎?當年自從我們踏入這晉陽城開始,我們這一生便註定離不開瞭,況且老哥智謀過人,趙大將軍在世之時對你可是言聽計從,朝中、軍中威望甚高,如此形勢一下,又豈是想躲就能躲得開的?”左盛笑著說道。
“好瞭,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進入再說吧。”林清風點瞭點頭,算是認可瞭左盛的說法,然後提出進入再說。
二人來到正堂之後,下人送上瞭茶水,左盛便讓所有人退下去,獨留他與林清風二人。
林清風率先開口,說道:“左老弟,你在信中所言不詳,我對此也是一知半解的,不知現今朝堂的形勢如何瞭?”
“唉……”左盛嘆瞭一口氣,說道:“當年趙信大將軍病逝之後,大將軍之位便落到張傳手中,這個清風老哥也是十分清楚,可是張傳能力有限,無法平衡新老兩派,以至於威王一駕崩,便爆發瞭狼孟之變,雖然官方的說法是代王勾結張傳、糜邡篡改威王遺詔,可是個中緣由,有心人誰人不知道呢?”
當年狼孟之變後,張獻上位,莊平、李如秉二人掌握軍政大權,而給出的官方說法就是趙威王遺詔傳位張獻,而為瞭達到個人目的,張藺勾結張傳、糜邡篡改瞭趙威王遺詔,而這個說法也得到瞭當時的王後,也就是現在的宋太後的支持,結果就是張傳、司馬沖、糜邡一大批軍政骨幹大臣被誅殺,趙國實力大減。
“當年之事,我也是有所耳聞,可是這裡面到底誰是誰非,已經不重要,正所謂成王敗寇,既然莊平、李如秉他們成功瞭,那麼他們就是對的瞭。”林清風說道,現在再去糾結當年狼孟之變的是非經過,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瞭,畢竟成王敗寇,既然張傳、糜邡等人失敗瞭,那他們就是篡改遺詔的罪人瞭。
“沒錯,當年愚弟對此事也如同老哥一樣的看法,所以對於張傳、司馬沖、糜邡幾人的死,也是袖手旁觀,可是莊平和李如秉卻借此機會,大肆的排除異己,許多昔日的同僚都慘遭屠戮,我也是看不過眼,就說瞭幾句,誰曾想卻遭到李如秉二人的報復,如果不是多年的聲望還在,恐怕早就身首異處,所以自那以後,我也不再過問朝堂之事瞭。”左盛說道。
“既然老弟已經決意不再過問朝堂之事,為何又要再次出山,並且還讓我來晉陽呢?”林清風問道,既然左盛已經心灰意冷,不再過問朝堂之事瞭,可是為什麼還要跳出來,還要把他也請過來呢?林清風對此感到很不解。
“唉……”左盛說道:“老哥有所不知,愚弟這也是無奈之舉啊,先帝英年早逝,隻留下一個五歲的皇子淵,按理說父死子繼,皇子淵繼承皇位也是情理之中,可是三年前,我大趙於中原慘敗於鄧軍之手,數十萬精銳毀於一旦,國勢衰微,外又有強鄧虎視眈眈,正是需要一位年長的君王穩定局勢,皇子淵隻有五歲,如何能夠做到呢?所以以宗正張楹為首的宗室大臣,便推舉代王次子張源過繼於先帝膝下,承繼大統。”
林清風點瞭點頭,雖然在張獻存有子嗣的情況下,過繼宗室子弟承繼大統不恰當,但是現在的趙國,十分需要一位年長的君王,而不是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傀儡,所以張楹等人提出的也不是不合理的。
“可是莊平、李如秉二人為瞭一己之私,利用手中的權柄,甚至不惜請出瞭深宮之中的宋太後,強行定下瞭皇子淵儲君之位,現在先帝已經不在瞭,皇子淵繼位在即,為瞭不讓莊平和李如秉二人繼續肆無忌憚的把持朝政,宗正張楹向愚弟求助,希望愚弟能夠再入朝堂,愚弟實在不希望看到我們守護瞭一輩子的大趙落到如斯田地,所以便答應瞭,但是單憑愚弟一人,勢單力孤,無法與莊平和李如秉二人抗衡,所以便請老哥出山。”左盛繼續說道。
“原來如此!”林清風點瞭點頭,說道。
“老哥也大致瞭解瞭,不知道對此有何見解呢?”左盛問道。
林清風想瞭想,說道:“想要遏制莊平和李如秉二人,關鍵還是在宋太後身上啊,你我二人多年不入朝堂,朝中大多都是莊平和李如秉二人的勢力,現在再想摻和朝堂。並不是那麼容易,但是如果有宋太後的支持,那就不一樣瞭。”
“宋太後?老哥,宋太後可是支持莊平和李如秉的,會幫我們嗎?”左盛不解的問道,正是宋太後的出面,才讓張淵繼位得以實現,無論怎麼看,宋太後都是支持莊平和李如秉二人又怎麼幫他們呢?
“不然!”林清風解釋道:“宋太後之所以會支持皇子淵繼位,也是能夠理解,畢竟當年可是她親自出面,坐實瞭代王一黨的罪名,現在她又怎麼會讓代王之子繼位呢?但是要說她支持莊平和李如秉二人把持朝政,卻不見得,如果不是她也不會指定張楹為輔政大臣瞭。”
左盛仔細想瞭想,也覺得是這麼一個道理,如果宋太後真的支持和信任莊平和李如秉二人的話,大可以將朝政全部交到他們手中,有何需再指定張楹為輔政大臣呢,於是問道:“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呢?”
林清風說道:“讓張楹給宋太後傳話,就說我們想見她,我想以你我二人的面子,她會同意見我們的,隻要見到宋太後,那就成瞭。”顯然,林清風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左盛點瞭點頭,然後便派人去給張楹傳訊,接到左盛的傳訊之後,張楹立即進宮來到瞭宋太後隱居的道觀之前。
“太後,宗正張楹在外求見!”內侍將張楹求見之事稟告瞭宋太後。
宋太後聞言,頓瞭一下,然後說道:“去告訴他,新君已定,無需多言,他身為輔政大臣,理應想想如何輔助新皇,而不是來見我這個老婦人,讓他回去吧。”
宋太後以為張楹是為瞭皇位繼承而來的,所以便不打算見他,畢竟新君已定,現在再說什麼也沒有意義瞭,而且說一千道一萬,宋太後也不會同意宗室提出的過繼張藺次子張源給張獻,然後承繼大統的主意的。
內侍說道:“可是太後,宗正大人是有要事求見太後的,而且還是此事關乎我大趙的興盛存亡,一定要見太後一面。”
宋太後沒想到張楹居然如此執著,本來並不打算見他的,可是聽聞有關於趙國的興盛存亡,她便有些猶豫瞭,畢竟作為趙國的太後,未來的太皇太後,趙國的興盛存亡,可是和她息息相關的,所以猶豫瞭一下,說道:“罷瞭,請他進來吧。”
“喏!”內侍應瞭一聲,便離開瞭。
片刻,張楹便來到瞭宋太後面前,行禮道:“臣張楹拜見太後!”
宋太後淡淡的說道:“張楹,哀傢早就說過瞭,日後無事不可來打擾哀傢清修,你是不是將哀傢的話當成瞭耳邊風瞭?”
張楹面對宋太後的責問,不慌不忙的說道:“太後說話的話,臣自然是銘記於心的,隻是此事著實關乎大趙興衰,所以臣不得已才會來打擾太後清修的,還請太後見諒。”
“到底是什麼事,能夠讓你這個宗正,未來的輔政大臣甘願冒著被哀傢責問的風險都要見哀傢一面?”宋太後奇怪的問道。
張楹回道:“回太後,是左盛老大人和林清風老大人讓臣來給太後傳話,希望能夠見太後一面,請太後應允。”
“左盛?林清風?他們怎麼會想見哀傢?到底所為何事呢?”宋太後有些驚訝的問道,作為昔日趙信麾下的兩大軍師,就算是當年趙威王見到他們二人,都要以禮相待,雖然這二人多年不入朝堂,但是在朝野內外的聲望也是相當高,現在他們二人聯名要見自己,肯定是有重大的事情,不然他們是不會輕易重出江湖的。
“具體是因為什麼事,臣便不得而知瞭,隻是兩位老大人說瞭,一定要見太後一面,不知太後是否要見一見他們?”張楹說道。
宋太後想瞭想,說道:“兩位軍師乃是我大趙的功勛老臣,既然他們堅持要見哀傢一面,於情於理,哀傢也是要見一見的,也罷,你回去告訴兩位軍師,就說哀傢同意瞭,讓他們明日進宮吧。”
“喏!既然如此,那臣這就去給兩位老大人傳話,臣告退!”張楹應道。
宋太後點瞭點頭,在張楹離開之後,宋太後不禁嘆瞭一口氣,說道:“風雨欲來啊,連這兩位都出山瞭,看來日後朝堂的動蕩還會繼續。”說罷,便再次拿起道德經繼續研讀。
卻說張楹離開瞭皇宮之後,便來到左府,見到瞭左盛和林清風,
“宗正大人,怎麼樣瞭?太後願意見我們嗎?”一看到張楹,左盛便迫不及待的問道,就連林清風也是帶著期盼的眼神看著張楹,畢竟他們二人遠離朝堂這麼多年瞭,誰知道宋太後還會不會賣他們二人這個面子。
張楹點瞭點頭,說道:“太後同意瞭,並讓兩位老大人明日進宮。”
“呼……”聞言,左盛和林清風總算是松瞭一口氣,宋太後肯見他們,那事情便成瞭一半,林清風說道:“好瞭,既然太後願意見我們,那此事便不用擔憂,宗正大人,接下來你們什麼都不用做,一切就交給我們好瞭,一切等到新皇登基的時候,自有分曉。”
“好,那我便等兩位老大人的好消息瞭。”張楹點瞭點頭,說道,事到如今,他隻好選擇相信左盛和林清風瞭,再說瞭,事到如今,他也隻能相信他們瞭。
將消息轉告瞭左盛和林清風之後。張楹便離開瞭左府。
張楹離開之後,左盛好奇的問道:“老哥,你打算如何與宋太後談?”
林清風笑著搖瞭搖頭,說道:“不可說,老弟,容愚兄賣一個關子,明日你隻需看我眼神行事就行瞭,一切有愚兄在。”
左盛見林清風又在故弄玄虛瞭,白瞭一眼,笑著說道:“那好,一切便拜托老哥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