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2章 討伐方案

通常教士們排斥戰爭,面對有著共同信仰的貴族們大打出手,他們痛心疾首,除非貴族軍攻擊的是信仰邪魔的諾曼人。

目前盧瓦爾河上沒有諾曼人,或者說凡是待在這裡的諾曼人都已經皈依天主。寬闊河面上遊弋的龍頭戰船一下子不再面目可憎,桅桿上懸掛起麥西亞王旗亦或是正十字旗,船舶的異獸被敲掉,取而代之是一副正十字架。劃槳

者也已不再是金發,而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

不過,局勢正在快速變化。

盧瓦爾河下遊地域乃至佈列塔尼半島,所有生活在當地的人們正面臨著新時代的挑戰。多位主教敏銳地意識到,在可見的未來,必然有越來越多的已經皈依天主的諾曼人劃著長船移民而來,麥西亞王也絕對會接受與他本人有

著相似金發的人們。

如果所有的諾曼人都皈依瞭天主,一度猖獗的海盜活動也該結束瞭吧。

如果大量已經信仰天主的諾曼人捍衛他們的移民傢園,其他信仰邪魔的傢夥,估計是不敢侵入盧瓦爾河。

南特伯國是盧瓦爾河的門戶,隻要發生諾曼入侵,這裡就是抵抗的第一線。隻有南特安穩瞭,後方的安茹才能安全,雷格拉夫也就理所當然死保南特安全。

能威脅南特安危的不止是諾曼海盜,佈列塔尼王國始終是威脅,最後才是叛徒聚居地的赫伯格伯國。

沒有人知道《和平條約》能維持多久,雷格拉夫自身方面自然要盡力維持,也希望諾米諾伊也可恪守承諾。

所以需要一次兩個軍事行動,證明《和平條約》合法性??毀滅赫伯格伯國。

基於隱蔽在南特城內教堂的諾米諾伊供述,赫伯格伯爵雷諾一定逃無可逃,隻能逃回他自己的領地瓦納斯城冷靜。

瓦納斯城處在莫爾比昂灣的最深處,一條河流穿城而過,一批村民住在那裡。

或許當地的村民都算南特伯國的臣民,但是自從“虔誠者”路易針對南特的一系列手段,即弄亂的爵位繼承權,還將伯國割裂,赫伯特從南特分裂後,南特伯爵對那邊的居民已經沒有任何的義務瞭。

瓦納斯城自古以來就是軍事據點,如今它是法蘭克進攻佈列塔尼的橋頭堡,也是監視當地人的軍事要塞。城市有著沿用自羅馬時代的石頭圍墻,外圍又有很多人工水溝,整個城市靠著一些橋梁連接城市核心,它易守難攻。

當初佈列塔尼人擁有城市控制權,但法蘭克騎兵將城市圍得水泄不通。就算法蘭克軍的水戰技術一塌糊塗,派出小船在整體平靜的莫爾比昂灣遊蕩,完全封鎖瞭城內守軍走水路逃跑的可能性。

騎兵作戰一塌糊塗的佈列塔尼人試圖解圍,結果被以逸待勞的法蘭克鐵蹄踩踏致死者無數。

所以,剛剛結束的第二次佈蘭戰役近乎於當年戰場的重現。麥西亞騎兵的本質就是安茹騎兵,數百名法蘭克風格的重騎兵於側翼殺出,勢不可擋地反復碾壓,殺得缺甲、無甲的佈列塔尼人一地爛泥……………

當年的法蘭克軍的確沒法攻城,就是靠著圍點打援和饑餓戰術,即得到瞭瓦納斯城,也殺得佈列塔尼人損失慘重。仇恨的梁子是結下瞭,戰場上不如人的佈列塔尼人隻能忍痛咽下惡氣,再等待時機再度崛起。

獲悉瞭一系列歷史情況,諾米諾伊反復提及“平靜的莫爾比昂灣”,分明就是暗示麥西亞軍可以嘗試水路進攻吶。

雷格拉夫需要時間想清楚戰爭對策,若論水路行動,如今羅斯海軍完成運人任務後就撤軍瞭,雖然奉命留下瞭一批長船,民兵們距離真正能駕輕就熟操縱長船還需訓練,他們可以在平靜的盧瓦爾河上航行,真的在波濤洶湧的

冬季海洋裡航行,那真是危機重重。

這一夜,南特城內的伯爵禦所內,四位大貴族聚集室內。戰敗的諾諾伊喬莊成僧侶,以一種離譜的方式進入伯爵宅邸,參加一場可謂離奇的軍事會議。

從雷澤城歸來的威伯特腦子裡還在想著和嫂子的情愫,冷靜下來,真是覺得自己做得太過瞭。但為瞭傢族利益,這麼做有著很強的合理性。

威伯特不得不在大主教歌赫德的面前懺悔,繼而迅速得到瞭諒解。歌赫德承諾,他會立即承諾承認南特伯爵夫人伊塔與陣亡的前夫離婚,繼而是改嫁給前夫的親弟弟,於是身份地位完全不變。畢竟是涉及伯爵級大貴族的婚

姻,歌赫德不得不向羅馬教宗寫信,在宣示“同意”的信件傳回來前,威伯特與嫂子的尷尬關系隻能持續

好在軍事戰爭迫在眉睫,全身心投入到商議戰爭方案上的威伯特,迅速將那些男女之事擱在一邊。他自身渡過近四百米寬的盧瓦爾河面,待在南特城內,與自己的好兄弟們,乃至已經成為盟友的昔日仇敵坐在一起,商議著如

何殲滅敵人。

一張攤開的羊皮紙上劃著簡易、很容易塗抹的地區地圖,它是法蘭克西部的草圖,圖畫正是雷格拉夫手筆。

油燈照明昏暗的房間,吃過飯的貴族們精神狀態還不錯,在看到雷格拉夫親繪的地圖就更興奮瞭。地圖攤在一張粗糙的木桌上,其上明顯標註著巨大的佈列塔尼半島、比斯開灣、較小的科唐坦半島,然後是魯昂-皮卡第地

區,以及更北的整個低地。就連海對岸的不列顛海岸線的基本走向,也被他盡量標註出來。

其實雷格拉夫並沒有,暫時也沒能力實地走訪當地海岸線,一切都是父親留裡克要求自己必須懂得大地的基本構造。他的圖畫雖然是簡約的,地區地理上的關鍵信息標註得可是相當準確。

黑線勾勒出河流的大致走向,南特、雷澤、安茹、圖爾標註的清清楚楚,顯然它就是盧瓦爾河。

北部的另一條黑線標註著魯昂、巴黎,它是塞納河。

更北的區域與本次戰爭關系不大,但為瞭讓在場的諾米諾伊看清楚局勢,當地就直白地標註“弗蘭德斯”和“尼德蘭”,以及誇大描述的“薩克森”。

諾米諾伊對地理構造很模糊,想要理解抽象的地圖有些困難,而且雷格拉夫不靠任何參照突然畫圖,著實驚世駭俗瞭??少年速繪的地圖是真的?

皮卡第-魯昂-雷恩-安茹連成一片,再加上一個盟友南特,佈列塔尼王國完全被壓縮在地圖上最大的半島地帶瞭。然而從更宏觀的視角來看,麥西亞王國分明就是寄居在法蘭克身軀上的巨物,半個紐斯特裡亞地區已經是雷格拉

夫的囊中之物。

過遠的城市就算標註出來意義也不大,基於剛剛結束的戰爭,地圖上多瞭“佈蘭”和“雷登”兩個點。至於戰略目標的赫伯格伯國的精確位置,雷格拉夫還不清楚,這就要求諾米諾伊好好去看,好好去理解地圖,然後把敵人雷諾

的位置標出來。

隻見已經脫去罩袍的諾米諾伊眉頭緊鎖觀察許久,真不知他是否真的看懂瞭地圖。

雷格拉夫忍住長時間的不耐煩,看到諾米諾伊的額頭竟然滲出汗水,莫非老傢夥的真的看不懂?為瞭避免尷尬,完全是站在油燈旁拖時間?

他終於問道:“朋友......您到底看懂瞭嗎?那個瓦納斯城的位置何在?”

“我......有些暈。”

“你可以暈,現在不能暈。你快拿定註意,我還要殺瞭那個該死的雷諾。”威伯特粗魯地催促道。

諾米諾伊白瞭暴躁的年輕人一眼,然後舉起滿是褶皺的右手,在地圖上代表盧瓦爾河的黑線處比劃一下。“大概,在這裡。

“哦?距離南特並不遠嘛。”雷格拉夫談著頭說道。

“是不遠。我花瞭一些時間理解你的地圖,而且你忽略瞭很多細節。”

“比如那個海灣?”雷格拉夫再問。

諾米諾伊搖搖頭,他再看向雷格拉夫疑惑的臉,“數月之前,無數長船沿著海岸線行動。現在我終於知道,那些船隊的主人就是你。”

“可是,這與我問你的問題有什麼關系?”

“你的船隻好像中途沒有停留,向著盧瓦爾河就鉆瞭進去,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當時我還以為無比龐大的諾曼海盜要攻擊我的王國,真是想不到居然是這樣。”

“繼續說!”

“你自稱繪制的地圖非常完整,卻沒有機會聽聽我們佈列塔尼人的描述。你應該清楚,還有你!”說到這裡,諾米諾伊特別提醒愣神的威伯特,言辭嚴肅犀利:“看著我的眼睛!瓦納斯城本來就是我的領地,整個莫爾比昂灣也

是我的領地,還有,海灣之外的基伯龍半島也是我的領地。法蘭克人是入侵者,占領瞭我的土地,再把一些土地分給南特。”

雷格拉夫的眼角明顯註意到威伯特的嘴唇在顫抖,還有諾米諾伊這個老傢夥越說越激動瞭。他挺身而出,一拍桌子震得油燈濺出不少燈油,呵斥道:“別說其他的!快說地理情報!”

諾米諾伊先是表達不屑的哼一聲,這才特別指出赫伯格伯國正確的位置。

原來,莫爾比昂灣近乎一座咸水湖,它與大海相連,內部也都活躍著海洋魚類,乃至瘋長貽貝、生蠔。它不是?湖勝似?湖,唯一的缺口足夠船隻自由出行,所以海灣本意在凱爾特語裡是“小海”。

海灣之外還有一個大海灣,一個小型半島突兀地伸展開,高盧人對它有著一個恰如其分的的描述????舌頭。

它是基伯龍半島,謂之為“舌頭半島”更貼切。基伯龍半島與附屬海灣沒什麼特別的,佈列塔尼人百年前已經失去它的控制權,如果能將它拿回來,慘敗的諾米諾伊還能靠著擴地的功勛補過。

基伯龍半島被畫成距離盧瓦爾河入海口很近的凸起,真的好似舌頭。在其後面畫有一圓圈,它就是莫爾比昂灣,海灣深處就是瓦納斯城。

地圖修正至此似乎已經可以指定作戰方案瞭,雷格拉夫註意到,如果軍隊沿著海岸線前進,走路即可殺到瓦納斯城。冬季的大海很狂暴,龐大比斯開灣近岸處也許平穩一些,不過突然一場風暴襲來,默默航行的船隊就能被

掀翻。

然而,當雷格拉夫提起“我們直接沿著海岸進軍”,立刻就遭遇諾米諾伊的質疑。

“在這裡。”老傢夥指著一處空白位置:“孩子,你少畫瞭一條黑線。”

“一條河?”

“一條很寬的河。河的上遊有著唯一的橋梁,那就是雷登。當初我帶兵進軍的時候,必須從雷登過橋。”

“哼。區區河流還能阻擋我的軍隊?”雷格拉夫故作不屑地搖搖頭。

“除非,你打算把你的長船都送到那條河,慢慢地將步兵騎兵運過去。孩子,那條河可沒有比盧瓦爾河狹窄多少。我猜你打算沿著海岸的沙灘行動,那麼你就必須想辦法橫渡一條大河。也許......你可以快速做到。”

“居然還有一條大河?”雷格拉夫從未想到過這一情況,他對維萊訥河一無所知。不過威伯特對這條河很清楚,它就是赫伯格與南特的界河,也是當年“虔誠者”路易強行劃定的邊界。

無論是有意為之還是隨口一攤,諾米諾伊還是給雷格拉夫提供瞭一種進軍方案。

新的聯軍在十一月初行動,初冬時節發動大規模戰爭是史無前例的,那個時候海水、河水冰冷刺骨,士兵掉進水裡若不能快速脫困就會快速凍死。當敵軍認為冬季無戰事時,聯軍冒著風險發動出其不意的強襲,一定能取得重

大成功。

冬季的海洋大概率變得狂暴,船隊直接闖入莫爾比昂灣風險很大,但軍隊隻要順利通過維萊訥河,尤其是重騎兵順利渡過那寬度超過二百米的平靜大河,突然殺到目的地城墻下完全合情理。

“難道我要建設一座浮橋麼?”雷格拉夫若有所思地嘀咕道。

看到他在思考,對大規模冬季航海心存疑慮的威伯特說明他的意見:“反正雷諾逃進瓦納斯城就是鉆進一個囚籠,以你的想法,航海行動可以完成突襲,不過我們是為瞭滅亡那個該死的惡棍,我們應該求穩妥,依我看大軍從

雷登過橋就好。”

“倒是一個最穩妥的方案,就是該方案一定行軍磨蹭。”諾米諾伊態度肯定,他也在以己度人,當時佈列塔尼軍隊通過雷登時可是磨磨蹭蹭,或者說他的軍隊行軍就做不到快速,下意識以為麥西亞軍的速度一樣磨蹭。

至少從第二次佈蘭戰役後諾米諾伊獲得的消息就是如此??進軍佈蘭的麥西亞聯軍的動作完全喪失瞭諾曼人的高速。

他繼續說:“關鍵正是維萊訥河,你打算如何過河?從上遊的雷登城過橋,一個大圈子平穩推進瓦納斯。要麼沿著海岸線,從維菜訥河口渡河,更快一些抵達瓦納斯。你,選擇哪一個?”

其實還有第三種方案,那就是組織全部長船,以經典諾曼人的方式直接劃槳沖過去。

冷靜下來的雷格拉夫考慮到手頭頂多一百個諾曼老兵,真的落實那套戰術,怕是很多步兵會受不住冬季波濤的顛簸,萬一發生很多船隻傾覆事故,聯軍就要自我崩潰瞭。而且廣大戰士們不見得敢於在沒有羅斯海軍護航情況

下,獨自大規模冬季航行,士兵恐懼於此,隻能提高事故率。

雷格拉夫原本想要短平快的解決必殺的雷諾,基於宣示他必須放棄第三方案,再在兩套方案中選一個。他眉頭緊鎖思考一會兒,突然看向在場的其他三位大貴族:“我們表決吧。”

既然要表決,威伯特、佈魯諾,乃至是諾米諾伊,三人都選擇最穩妥的方案??兜圈子,走雷登城橋梁。

“既然如此。”雷格拉夫看看他們:“我們的主力軍就走雷登。不過......我們也必須占領海灣,我可不希望那個雷諾抓住機會坐上小船逃跑。”

這並非純粹的二選一問題,雷格拉夫決定將聯軍一分為二,老將老埃裡克帶著一批善於劃槳不畏冬季海水冷的戰士,至少組織五條長船獨立行動。諾米諾伊既然選擇合作,就派出向導指導船隊航行。如果船隊先於大部隊殺盡

海灣,就對當地人發動無差別攻擊,僅僅是為瞭王國的顏面,船隊作戰時期不張揚麥西亞王旗,行動偽裝成諾曼海盜偷襲。

其餘軍隊走傳統的羅馬古道,以最穩妥的形式通過雷登城,與已經回到雷登修道院的主教康沃因會和,繼而直撲瓦納斯城。

四位大貴族一夜時間商議出所有人都接受的方案,似乎隻要按照該方案行動,法蘭克世界罕見的冬季戰爭一定勝利,雷諾也插翅難逃。

然而,不出意外的出意外瞭。

想著佈蘭戰役徹底落幕,勝利者與失敗者已經簽訂條約,雷登主教康沃因覺得自己的工作告一段落,是時候帶領教士團回到雷登修道院繼續修行瞭。他帶上簽署名字的羊皮紙卷軸撤回,計劃將《和平條約》收入修道院圖書

館。

可他的馬車隊剛剛抵達雷登,就看到橋梁垮塌,城市已成廢墟,就連修道院也垮塌瞭。

天塌瞭!

“魔鬼!魔鬼襲擊!”受不住打擊康沃因捂住心臟嗷的一聲暈瞭過去,他躺在隨從的懷裡過瞭好久才緩過勁來。

他蘇醒後的第一句話便是:“快!帶我去南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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