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一片喧囂,海浪拍打著岸石,激起千層浪,發出巨大的響聲,遮蓋瞭天地間所有的聲音。
遠處的水天一色,更顯空蒙渺茫,太陽底下,無垠的海水呈暗黑色,仿佛無數巨大的惡魔,將要從海底深處鉆出來。
那名釣魚人仍安安靜靜坐在石頭上釣魚,仿佛天地間的喧囂與他無關,一動不動,甚至忘記剛才前面消失一條鮮活的生命。
不知過瞭多久,突然,一聲長嘯,同時還有一聲“轟隆”的石破驚天的大響,打破瞭剛才一直嘈雜的浪濤。
這一陡然的變化讓釣魚人吃驚地盯著前邊,不知發生瞭什麼事情。
但見剛才聶隱盤坐練功的那地方,突然掀起極大的波浪,一條人影如西遊記中的孫悟空一樣,從丈許高的水浪裡飛竄出來,騰空三四米,輕靈無比地跳躍到岸上,渾身赤祼,僅穿一條精短的三角褲,勒得襠部高高鼓起,卻不是聶隱是誰。
但見他臉上寶相莊嚴,無怒無喜,雙目熠熠如星辰,黝黑而強壯如牛的身體在陽光下散發著一層隱隱的神聖光暈,舉止之間竟然有股與天地相融的浩然氣勢。
剛才聶隱正處於完全練化蟒螭精血力量,與己身內息相融,合二為一,行經數轉大周天而欲沖關升境階的緊要關頭,忽然耳聞大水襲來,心神俱一驚,差點兒岔瞭氣,急靜心凝神運轉內息。
他知道來不及躲避,必被大水吞噬,如果貿然起身,必定使己身內息岔氣,阻滯經脈,輕則走火入魔,神智不清,功夫全廢,重則當場血管爆裂,身毀命斃。
為瞭安全,他隻能賭一把,深吸一口氣,然後屏住呼吸,任冰涼的海水將自已淹沒。
沒想到,一股極大的水壓讓他全身血管好似要爆裂,心下大駭,急運轉內息暗自抵抗,沒想到極其成功,並且感覺體內真氣如江河海流般在全身各經脈急速奔流,輕而易舉抵抗水壓的壓迫。
而且,他還發現自已居然無意間學會瞭龜息**,就是不用鼻子呼吸,隻用意念感應體內內息進行大小周天的運轉,體外的海水不能進他體內一絲毫。
丹田內清涼雄渾的真氣,按照龍象般若心法的經絡線路,在全身經絡運轉瞭一個遍,沖過一個又一個的關卡與滯塞,最後竟然大踏步,自動提升到另一個全新的境界,就是由原來的窺視武境,提升到登堂武境,也就是從第三流上升到第二流。
他感覺全身仿佛有無窮無盡的力量,忍不住要長嘯一聲,從水底騰空而起,身輕如燕,輕輕落在岸上。
聶隱就那樣站在那裡,默默註視著依舊咆哮著撲面而來的巨浪,不閃不避,神情沉靜如水,穩定如山。
顯然,他身上武道由窺視境提升到登堂境,心境也轉變得極為冷靜與鎮定,頗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的氣態。
不過他那赤祼祼的站在太陽底下,又讓人說不出的滑稽可笑。
但那漁夫一雙狹長的細眼中閃爍著精光,如閃電明亮,快捷,轉瞬即逝,恢復一名普通的漁夫形象,其實他心中卻在嘀咕,這小子好強的感應能力,絕對是一個修武高手。
因為這時聶隱正回頭向他望來,眼神如電,象能看透他的身體。
見沒有異狀,聶隱並沒理會這個莫名其妙的漁夫,低頭瞧著自已這光溜溜的身子,暗中叫苦不迭,這樣子如何讓他回去見人,這功夫練成功瞭,但回去就成瞭問題。
“壞瞭,我手機還在褲子袋裡,隻怕也給大浪卷走瞭。”聶隱忽一拍腦袋焦急地四處尋找,哪裡有手機的影子。
這下可好,腦子裡不記得一個電話號碼,這如何叫人來送衣服。
他順著海邊沙灘找瞭一會兒,什麼收獲也沒有。隻隻垂頭喪氣地拿著那件僅剩的白襯衫,鞋子也一腳踢進大海裡。
他打算站在先前與齊鳳揮手的地方,希望能看到她,這樣就可以向她揮衣求救。
不料,剛走幾步,突然聽身後那名漁夫用天朝語叫道:“喂,年輕人,要不要幫忙?”剛才他看著光著身子聶隱來回找尋,知道是想找衣物之類的東西。
“請問你看見我一條褲子嗎,我的手機不見瞭,也沒辦法叫人送衣服來。”聶隱苦惱地說道。
“褲子沒有,但我有一臺手機,可以借你用一下。”漁夫站起身來熱情地說。他當然知道一個大男人光著身子走到大街上,絕對讓許多人笑話。
“那好,先謝謝你。”聶隱高興地走瞭過去,這才看清漁夫的真面目。
但見他身材矮小瘦削,偏偏穿著寬大而土得掉渣的灰褐色絳龍衫,,露出裡面的纖維絲線。
他面容削瘦發黃,長長的臉龐,吊眉細眼高顴骨,蹋鼻闊嘴稀疏須,一笑滿口大黃牙,好似多年沒曾刷過牙,隔著老遠都聞著一股子口臭氣。
此人年紀約莫四十多歲,額上幾條深深的皺紋表明他歷經蒼桑無數。
在身材高大的聶隱面前,他卑微地站著,用細長的眼睛好奇打量著聶隱。
雖然這漁夫長相夠醜,並且很有些猥瑣,但笑容足夠憨厚淳樸,所以聶隱自動濾過他的猥瑣,對他雪中送炭的幫助表示衷心感謝。
在確信對方對自已沒有不利之後,於是接過手機,憑著記憶,拔打瞭齊鳳的電話,跟她講明自已因遊泳,衣服被海水沖走,要她送衣服和鞋子來。
齊鳳滿口答應,笑嘻嘻地掛瞭電話。
“謝謝你的電話。”聶隱便將手機還給漁夫。
“謝什麼謝,出門在外,哪個沒有遇上困難的時候,能夠幫上忙就幫吧,都是舉手之勞。哦,對瞭,年輕人,聽你口音,好象是天朝人吧。”漁夫好奇地問道。
“對啊,難道你也是天朝人嗎?”聶隱驚訝問道。他聽得出這個漁夫的口音也是天朝語言,隻是不太純正,他不敢肯定。
“呵呵,我呀,隻能算是半個天朝人,所以咱們也算是半個老鄉啊。我叫阿堂,你呢?”漁夫問道。
“聶隱。”聶隱剛說完,那叫阿堂的漁夫的電話就響瞭起來。
漁夫沖著聶隱笑瞭笑,說瞭一句不好意思,掏出手機走到一邊接聽,不一會兒就唾沫橫飛,嘻笑怒罵,那樣子根本不象一個老實巴交的漁夫。他說的話全部是泰語,聶隱一句也聽不懂。
漁夫接完電話就與聶隱告辭,拿起漁桿漁簍匆匆離去。
偌大的山崖起瞭一層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