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畫的修為,道法,沒什麼可值得忌憚的。
但是他的陣法,卻不可小覷。
哪怕上次論劍之戰,墨畫就敗在沈麟書手上。
墨畫的禦劍破不掉他的防,墨畫的陣法也全被他劈穿瞭。
墨畫最後還做瞭懦夫,不戰而逃。
沈麟書對此心生鄙夷,但他倒也不會,真的就不將墨畫這個陣道魁首放在眼裡瞭。
尤其是,眼前的墨畫,又展現出瞭較之以往,更強大而“兇殘”的一面。
神識禦墨,畫地為陣。
復陣封山,斬盡殺絕。
這是一種,他此前從未見過的詭異陣師。
若是不加阻止,讓墨畫這個陣師,一直這麼畫陣法,畫滿整座山谷,到底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
三五副高階陣法,他可以一劍劈瞭。
但若三十副,五十副呢
一百副呢
陣法一旦堆迭起來,產生的威脅,將會成倍增長,最終會強到一個難以估量的地步。
哪怕他是身負麒麟血脈的天驕,是乾學州界最頂尖的翹楚,也不敢真的放任墨畫,將陣法一直畫下去……
但若真對墨畫下手,沈麟書又有顧忌。
他顧忌的,是乾學四天驕的另外三人。
甚至,還包括大羅門的葉青鋒。
眾人隻知大羅門,有個禦劍天驕葉之遠,卻不知葉青鋒的實力,其實還在葉之遠之上。
葉青鋒素來低調,且有意借葉之遠的名頭,遮掩自身,韜光養晦。
此人心計手段修為,都為大羅門之首。
而且他的劍訣,修得極精深。
若不動用麒麟血的能力,沈麟書也沒把握,能贏瞭葉青鋒的大羅歸一劍。
有這四人掣肘,沈麟書不會輕易動手。
畢竟,他想爭的是第一,那在場的所有人,就都是敵人。
隻會陣法的墨畫,或許不足為懼,但他不可能不將蕭無塵,敖戰,端木清這幾個天驕放在眼裡。
敵不動,我不動。
隻要別人不動手,他自然也不可能出手。
而假如要出手,那就隻能四個人一起動手。
可七大門聯手無所謂,甚至四大宗一二等的天驕聯手,也沒什麼影響。
但要他們乾學四天驕,四大宗四個最頂級的,身負血脈之力的天之驕子,一起聯手,去對付一個太虛門,去對付一個墨畫,未免太給他們臉瞭。
即便贏瞭,也是一種羞恥。
不僅他們蒙羞,連帶著乾道宗等四大宗,也要被人看低一眼。
一念及此,沈麟書忽而一怔,意識到瞭一個問題:
“這會不會……也在墨畫的算計之中”
利用他們四天驕之間互相顧忌,來平衡局勢,拖延時間
這個墨畫,提前料到瞭這些
沈麟書隱隱覺得有這種可能,但又覺得這似乎有點太高估墨畫的心智瞭。
戰局瞬息萬變,墨畫又不是神棍,怎麼可能什麼都推算到……
沈麟書眉頭微皺。
不光沈麟書,蕭無塵和敖戰幾人,心中也大概有類似的猜測。
隻是局勢如此,他們出不出手都有顧忌,因此隻能這樣耗著。
時間一點點流逝……
山谷之中,墨畫不管不顧,隻是一味畫陣法。
神識用光瞭就冥想,神識恢復瞭就接著畫。
一絲絲靈墨遊動,一道道陣紋蜿蜒,一副副陣法被鐫畫在瞭土木石壁之上,構成復雜而隱約呼應的恢弘陣圖。
眼看著陣法越來越多,結構越來越完善,沈麟書心中猛然一跳,意識到不能再等瞭。
絕不能再讓他繼續畫下去瞭。
這個墨畫,決不能留!
他向著蕭無塵幾人看瞭一眼。
幾人心領神會,但都沒開口說話,顯然心意並不統一。
恰在此時,葉青鋒察言觀色後,緩緩開口建議道:
“四位一齊出手,我大羅門為輔,聯手破瞭復陣,滅瞭太虛,殺瞭墨畫。”
“若不殺,恐有變數。”
“這是論劍大會,理當以宗門利益為上。”
沈麟書看著葉青鋒,默然片刻,剛想開口,反倒是端木清先點頭道:
“好,先殺墨畫。”
這群人中,隻有她對墨畫的殺意最重。
隻是此前,她為瞭論劍大會,一直冷著張臉,刻意隱忍著。
“好!”敖戰道,露出一個狂傲的笑容。
蕭無塵沒說話,但也點瞭點頭。
四人達成一致。
而後身材魁梧,龍精虎猛的敖戰,第一個踏步走向谷口,渾身血氣激蕩,龍吟陣陣。
“將礙事的先殺瞭,之後我們再分個勝負,爭個第一。”
周遭各宗天驕,懾於敖戰氣勢,無不變色,紛紛後退,為敖戰讓出瞭一條路。
敖戰徑直走到谷口前,猛然一拳,挾無儔龍血之力,轟向瞭墨畫佈在山口的土木封山復陣。
一時山石震蕩,陣法靈力激蕩。
幾道陣紋,當即暗淡瞭下去,甚至與陣法一體的地面,都出現瞭道道裂痕。
一拳之力,強大如斯。
敖戰神色冷漠,但心中微覺詫異。
他沒想到,這復陣比他想的,還要強韌不少,難怪此前那麼多人都打不破。
不是他們廢物,而實在是,墨畫這小子佈的陣法確實詭異。
甚至,他這龍鼎煉體訣的一拳,也隻是廢瞭幾道陣紋,卻破不瞭陣法。
要破陣法,姑且還真要費點功夫。
敖戰目光一閃,卻不願繼續動手瞭,而是側身站在一旁,等其他人動手。
他可不想在破墨畫陣法的事上,浪費太多靈力。
沈麟書冷笑,拔出長劍,催動紫氣金麟劍氣,攻向墨畫的陣法。
而後,是端木清的法術,蕭無塵的天劍訣,最後是葉青鋒的大羅歸一劍訣。
四大天驕,連同大羅門大師兄葉青鋒,一人一招,輪流破陣。
一時間,強大的靈力波動此起彼伏,復陣之上光芒流轉,一道道陣紋瀕臨破碎,裂紋也越來越多……
山谷內,墨畫神色平靜,仍舊專心致志畫陣法,對周遭的一切,視若無睹。
場外,隨著乾學四天驕聯手攻陣,不少人驚嘆:
“竟逼得沈麟書這四個頂尖天驕聯手破他的陣法,這個墨畫,也足以自傲瞭。”
“是啊……”
“不愧是乾學州界,萬千宗門的陣道魁首……”
陸續有人感嘆。
迄今為止,墨畫展露出來的陣法實力,已經遠遠超過他們的認知。
他們根本理解不瞭更深的陣法奧義,即便想誇,也不知該怎麼誇,最終隻能感嘆這一句:
不愧是陣道魁首。
隨後有人道:
“四天驕一旦出手,那這修羅戰,也將走向終局瞭。”
“太虛門一滅,四天驕,再加上大羅門的葉青鋒,也就能一決勝負瞭。”
“想不到,這修羅戰的最終決戰,來得這麼快。”
“眼下,就看太虛門能撐到什麼時候瞭……”
而隨著場內乾學四天驕開始聯手破陣,一枚枚陣紋暗淡,一道道陣法破裂,封山復陣也在被一點點削弱。
太虛門掌門,長老,一眾弟子,包括聞人琬,瑜兒,張瀾,顧長懷,慕容彩雲,花淺淺等一眾與墨畫相識的修士,都不由揪起瞭一顆心。
墨畫他們,已經表現得很強瞭。
但無奈,對手同樣太強瞭。
果然,一炷香後,隨著轟隆一聲,地面皸裂,陣法徹底破碎。
封山的復陣,被摧毀瞭,一線天被攻破。
魁梧霸氣的敖戰,第一個踏入瞭山谷。
而後,是乾道宗紫金貴氣的沈麟書,萬霄宗清冷絕美的端木清,天劍宗飄然出塵的蕭無塵,大羅門韜光養晦的葉青鋒。
而在這幾人身後,百餘名四大宗七大門的天驕,又如潮水一般,湧瞭進來,將太虛門團團圍住。
局面仿佛,又回到瞭之前。
太虛門,對陣一百乾學天驕。
但這次的敵人,卻與此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不僅有著,乾學最頂尖的四個血脈天驕,還有大羅門的大師兄,其餘一眾弟子,也多是四大宗真正的“精英”。
人數相仿,但是實力,卻比之前強瞭不止數倍。
這真的是,匯聚瞭當今乾學州界,最頂級的四大宗七大門中,最頂尖弟子的一股天驕勢力。
這股天驕陣容,光是看著都令人窒息。
而他們的對面,太虛門勢單力孤。
經歷上一場鏖戰,即便有墨畫的五行源甲和陣法加持,太虛門也損失瞭十人。
如今的太虛門,隻剩二十。
二十對一百多,尤其是包含瞭乾學四天驕的一百多修士,這是真正令人絕望的局面。
但此時,這一百多天驕,卻並未輕舉妄動。
因為他們的面前,還隔著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陣法。
這些陣法,全都是墨畫的“傑作”,是清一色的二品高階陣法,甚至包含部分二品高階復陣,放眼望去,幾乎佈滿瞭整片山谷。
而墨畫,仍舊坐在那塊大石頭上。
太虛門僅存的二十個弟子,如人墻一般,護在墨畫身前。
密集的陣法,將他們團團圍住。
從這副架勢看,唯有滅瞭太虛門的弟子,踩著他們的屍體,最終才能殺瞭墨畫。
而要想滅瞭太虛門的弟子,就要從墨畫的陣法上,蹚出一條血路。
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陣法,所有四宗七門的弟子,頭皮都覺得發麻。
他們有些難以置信。
這個墨畫,神識究竟有多強,才能在這一點時間裡,畫出如此多的陣法……
他真的是築基修士麼
但此時此刻,隻有你死我活,沒有那麼多廢話。
沈麟書隻淡淡道:
“殺吧……”
一聲令下,四宗七門的天驕,開始沖向墨畫的陣法,殺向太虛門,殺向墨畫。
在他們踏入陣法的瞬間,地面山石隆起,化為屏障。
土牢聳立,結成牢獄。
流沙陷地,化作陷阱。
草木衍生,步步荊棘。
這些山石,土牢,流沙,草木,盡皆陣法靈力所化,但因其品階為二品十九紋,接近金丹,已然有瞭一些實體化形。
而這些陣法,宛如堅固的“城池”,阻攔著進犯的乾學一眾天驕。
乾學天驕陷入這些密集的防陣和困陣中,步履維艱。
令狐笑幾人的劍氣,開始從遠處殺來。
葉青鋒便道:“不要分散,沿著一條路殺過去。”
墨畫所佈的陣法太多,全部破掉,根本不可能。
分開去破,又耗時耗力。
不如所有人集結在一起,一起破開一條路,殺向墨畫。
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
損其十陣,不如破其一陣。
葉青鋒帶頭,以大羅歸一劍為引,聚眾人之力,自墨畫佈陣的薄弱處,硬生生開鑿出瞭一條通路。
眾人順著這條通路,盯著太虛門令狐笑幾人的劍氣,一步步破陣,一步步向深處殺去……
而沈麟書四人,卻沒貿然動手。
他們仍舊站在外圍,漠然看著眼前的一切,尤其是,眼前密密麻麻的陣法。
他們想知道,墨畫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墨畫這些陣法中,是否藏著什麼玄虛。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他們可以不把墨畫放在眼裡,但也必須要對墨畫的陣法,給予足夠的尊重。
隨著墨畫的陣法,被破出一條通路,整片陣法“城池”的外貌,也漸漸顯露。
這些陣法,強則強矣,但似乎就是尋常的二品高階陣法。
而且類型,全都是堅固的防陣,和困敵的困陣,並沒有一副殺陣。
墨畫的目的,似乎隻是“守”。
守得越久越好。
“可真的……隻是這樣麼……”
沈麟書抬頭,看向遠處在百餘天驕圍殺之下,巋然不動,還在神情專註,不管不顧,一味畫陣法的墨畫,眉頭漸漸緊皺。
而隨著葉青鋒帶隊,蹚出一條血路,殺向陣法深處。
雙方弟子碰面,廝殺也越來越激烈。
在五行源甲增幅之下,令狐笑驅使沖虛解劍真訣,與葉青鋒的大羅歸一劍訣,正面交鋒。
太阿五兄弟的巨劍,則攔住瞭龍鼎宗,敖崢等一流天驕。
其次,乾道宗的沈藏鋒,天劍宗的蕭若寒,也都與太虛門眾人,廝殺在瞭一起。
而這下,真成瞭生死之戰。
誰都不敢掉以輕心,誰也都不曾留手。
太虛門人數劣勢,但有源甲增幅,在墨畫以陣法界定的小范圍內,正面爆發的殺傷力極強。
與此同時,黑紅參半的靈墨細絲,遊走在場間,以陣法控制,輔助殺伐。
雙方所有人全部拼瞭命一般,催動全部靈力,絞殺在一起。
交鋒之處,真如同“絞肉機”一般。
一刀一刀,一劍一劍,互相摻雜在一起。
凌厲的殺意交融,密不透風。
論道玉一個接一個粉碎。
一個個修士身死。
當真慘烈至極。
而眼看著,四宗七門的天驕,一個又一個戰死退場,太虛門還在拼死力戰,且越戰越猛,沈麟書四人,終究是忍不住瞭。
不能再死下去瞭……
也不能再放任墨畫他們殺下去瞭……
盡管此前對墨畫的陣法,存瞭一絲忌憚,不知這個墨畫究竟在玩弄什麼把戲。
但廝殺到現在,墨畫招數盡出。
他佈陣的過程,已經被沈麟書四人,翻來覆去看瞭無數遍。
神識禦墨,畫地為陣。
以陣法防禦,以陣法牽制,以陣法困敵,以陣法輔助……
這點陣法套路,也都被看穿瞭。
太虛門,氣數盡瞭……
蕭無塵第一個踏進瞭墨畫的陣法“城池”之內。
而後是端木清,敖戰。
最後是沈麟書。
沈麟書是踏入墨畫陣法范圍內的最後一人。
踏進去的時候,沈麟書心中又莫名生出一絲驚悸,隨後他輕蔑自嘲一笑:
區區墨畫而已,自己竟會因他而心悸,當真可笑……
四大天驕入局,局面徹底被改寫。
蕭無塵,敖戰,端木清,沈麟書,每一個人,都擁有著絕對強大的修為,身負最上乘的功法,和最頂尖的道法,靈力周天數趨近完美。
每一個人,每一拳,每一劍,每一個法術,都蘊含著強大的戰力,都需要花大力氣來化解。
太虛門眾人,拼盡全力來應付。
但實力的懸殊,實在是太大瞭。
太虛門弟子再怎麼拼,墨畫的陣法再如何強,拼到油盡燈枯,殺到靈力幹涸,也終究是回天無力。
太虛門弟子,開始一個接一個隕落。
郝玄死於蕭無塵的天劍訣;
楊千軍被沈麟書紫金劍氣所斬;
程默與敖戰交鋒數個回合,便被一拳轟殺;
司徒劍死於端木清無差別的法術轟炸之下;
太阿五兄弟中,歐陽祿,歐陽喜,歐陽財三人,久戰力竭,死於敖崢,沈藏鋒等人的圍殺之下……
……
最終整個太虛門,死得隻剩五人:包括墨畫在內,隻剩下令狐笑,歐陽軒,歐陽福,歐陽壽四人。
而四宗的天驕,還剩足足五十餘人。
足足十倍的人數差距。
這五十餘人中,如今留下的,盡皆是四大宗中,最拔尖的天之驕子。
除此之外,就是大羅門以葉青鋒為首的數位翹楚。
以及,乾學最頂尖的四大血脈天驕。
如今,墨畫的神識,接近幹涸,靈墨也消耗殆盡,因神識反復虛耗透支,畫瞭大量陣法,整個人面色發白,氣息孱弱。
墨畫身前,用來防護的陣法,已經寥寥無幾。
拼命守護著他的小師弟,也幾乎死傷殆盡。
唯有油盡燈枯的令狐笑幾人,還咬牙站在墨畫面前。
而在他們對面,乾學州界最頂級的五十餘個天驕,卻如同五十餘柄鋒芒畢露的靈劍,各個氣息深厚,渾身殺意,漠然註視著墨畫,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太虛門……完瞭……”
場外,眾人見這一幕,紛紛深深吸瞭一口氣,慨然長嘆。
若是從前,這句話中,必飽含慶幸與嘲諷。
但如今,眾人心中卻生出憐惜和敬意。
以一宗之力,對抗四大宗,七大門,殺到如此地步,拼到如此絕境,慘烈而又壯闊,如何不令人心中欽佩。
有如此實力,太虛門,無愧為乾學八大門之首。
甚至,說它是新的“四大宗”,也絲毫不為過。
太虛門的弟子們,也親眼見證瞭他們的師兄,他們的同門,竭力死戰的這一幕幕,無不心中激昂,眼角酸澀。
長老們感懷萬千。
便是三山的掌門,活瞭數百年,此時也都不免心中又酸又燙。
他們都切身體會到瞭,什麼叫“雖敗猶榮”。
這是他們太虛門的弟子。
這些孩子,能團結一心,竭盡全力,為宗門拼殺到如此地步……
他們這些做掌門的,又怎麼可能,不為此心潮澎湃,不引此為榮
在這一刻,是輸是贏,已經不重要瞭。
觀劍樓中,一些宗門老祖,默默看向荀老先生,眼中含著羨慕。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宗門弟子間,有如此強大的凝聚力,如此強大的向心力,如此強大的意志力,如此強大的統一力……
這當真是一筆,莫大的精神財富。
一個人有道心,尚且難得。
一個宗門有一往無前的道心,那才是真正的價值連城。
這場乾學論劍,太虛門雖是輸瞭,但也贏瞭。
荀老先生也緩緩舒瞭一口氣,心中感慨萬千。
當真是太虛門的列祖列宗保佑……墨畫這個孩子,當初收對瞭啊……
……
而山谷之中。
這場慘烈的論劍,也終於要塵埃落定。
五十多個絕頂天驕,圍住墨畫。
這是令人絕望的死局。
沈麟書目光漠然,抬起金麟劍,指著墨畫,又問出瞭那一句話:
“你自己死,還是死在我的劍下”
墨畫臉色蒼白,神情平靜,心中一副副默數著自己已經畫下的陣法,將這些陣法在腦海裡重構,衍生成一片復雜的靈樞,衍算著其靈力走向,復算著自己全局的陣法構建……
最後,墨畫復算無誤,這才抬起頭,看著沈麟書,嘴角勾勒出一絲淺淡的詭笑:
“沒有人,能在我的陣法裡殺死我……”
這絲詭笑,令人心慌。
一絲警兆,驟然浮在心頭。
沈麟書目光陡然睜大,當即一劍劈向墨畫。
他不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麼,但知道肯定是有什麼事,出現瞭問題。
“殺瞭他!”
此時,不唯沈麟書,端木清,蕭無塵和敖戰,都察覺到瞭一絲來自血脈的警示。
要殺墨畫!
端木清凝聚萬霄法術,蕭無塵一劍祭出,敖戰一聲虎嘯,拳出如龍轟向墨畫。
令狐笑拼盡最後一口力氣,催動沖虛解劍真訣,與沈麟書的紫氣金麟劍氣對消。
可他已是強虜之末,沖虛劍抵擋不瞭紫金劍氣,索性以肉身為盾,擋在瞭墨畫身前,承載著沈麟書的劍氣殺招。
歐陽壽義無反顧,沖向敖戰,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死死纏著他。
歐陽福的靈力所剩無幾,同樣將自己當成“肉盾”,護在墨畫身前,用命抵擋端木清的法術。
而歐陽軒,則拼盡全力,迎上瞭蕭無塵的劍氣。
他一開始就不喜歡墨畫。
但跟著同門一起拼殺到現在,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反正他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墨畫不能死。
令狐笑四人,都在用命護著墨畫。
可本就是強虜之末的令狐笑四人,根本不可能是乾學四天驕的對手。
隻一個交鋒,幾息之間,他們就要玉碎身死。
而就在幾人瀕死之際,墨畫目光驟然深邃,輕聲念道:
“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