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八章 本命法寶

次日,上瞭一堂修行課,墨畫築基後期的事,就在宗門內傳開瞭,也瞬間引起瞭一陣小“轟動”。

堂堂太虛門論陣第一,陣道魁首,數千弟子的小師兄,可算是跟他的小師弟們一樣,突破到築基後期瞭。這個破例“保釋”到築基後期學年的小師兄,也終於不再有“留級”的擔憂瞭。

太虛門從上到下,都松瞭口氣。

沿路上碰到的一些宗門長老,都會對墨畫微笑示意,表示恭賀。

他的一些小師弟們,甚至還特意在膳堂設宴,請墨畫吃瞭一頓大餐,每人都送瞭些小賀禮,以表心意。“恭祝小師兄,築基後期成功!”

程默舉杯,與一眾同門,齊聲慶祝道。

墨畫有些感動,但也覺得他們有些太誇張瞭。築基後期而已..

墨畫心裡有些疑惑,使問程默,“你們築基後期的時候,也這樣慶祝過?”程默搖頭,“沒有。”

墨畫一愣,“沒有?”

“嗯,”程默道,“我們突破築基後期,平平無奇,不值得一提。但小師兄,你跟我們不一樣,你突破築基後期,實在是太辛苦瞭,太費勁瞭,因此要特意慶祝一下。”

要不是知道程默是個直腸子,說話直來直去的,墨畫都要以為,這小子是在陰陽怪氣自己瞭。旁邊的眾人,也在此時紛紛點頭:

“小師兄突破築基後期,太不容易瞭,值得慶祝。”“..”

墨畫神情微妙,最後嘆瞭口氣。

本來是一件挺開心的事,但大傢這麼一恭賀,墨畫總感覺受到“歧視”瞭。

但不管怎麼說,這好歹是小師弟們的一片心意,他心情雖有些復雜,但還是坦然地接受瞭。

之後幾日,聞人琬,顧傢的顧紅長老,顧長懷,夏傢的夏典司等與墨畫相熟的人,也都送瞭份禮物給墨畫。聞人琬甚至特意備瞭宴,請墨畫大吃瞭一頓。

因為不想耽誤墨畫修行,所以沒有大張旗鼓,隻在太虛城的酒樓內,備瞭幾個墨畫愛吃的菜。墨畫吃得很開心。

如此喧鬧瞭幾日,墨畫的心,便開始安定瞭下來。突破築基後期,就要考慮築基後期的事瞭。

修道就是這樣,一坎接著一坎,邁過這道坎,將來還有很多坎在等著自己。不因一時的成就,而心生驕矜。

也不因目標的宏遠,而焦躁懈怠。

踏踏實實,一步一步,走好腳下的路。

日復一日,紮紮實實地修行,點點滴滴地感悟,才能最終水滴石穿,鑄就登仙的大道。看似枯燥,看似漫長,但這才是真正的“捷徑”。

唯有道心堅如磐石,有著大毅力,承受大艱辛,越過重重險阻,才能最終走到最後,得道成仙。墨畫沉下心來,一如往常,努力修行,練劍,學陣法。

但幾日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獨孤老祖,怎麼不開門,抓我過去練劍瞭?”

墨畫皺瞭皺眉。

此前他費瞭大心力,殺神骸,斬邪胎。

之後肉身虧損,昏迷不醒,被慕容長老照顧瞭幾天。

傷勢好轉後,又顧著煉化神髓,吞噬神念,破解謎陣,突破瓶頸,忙忙碌碌的,無暇他顧。待回過神來,此時才突然意識到,早已過瞭七日之期瞭,而獨孤老祖還沒有找自己。

“老祖忘瞭這件事瞭?”

老祖年紀已經很大瞭,不知活瞭多少歲,偶爾記性不好,記不住事,也很正常。墨畫耐著性子等著。

可又等瞭數日,已經過瞭兩個“七日之期”瞭,弟子居中,還是沒有動靜。沒有虛空裂縫,沒有那雙枯瘦的大手,什麼都沒有。

“老祖..是不想再教我瞭?還是說,他出瞭什麼事瞭?”墨畫的眉頭微微皺起。他伸出手指,在空中劃瞭劃

可惜瞭。

他才築基,撕不開虛空裂縫。

他也去不瞭後山,見不到獨孤老祖,沒辦法問老祖到底發生瞭什麼。墨畫因此憂心忡忡。

他覺得老祖對自己有“傳道授業”之恩,現在老祖情況未卜,自己總該為老祖做些什麼。因此白日,墨畫便趁著大傢不註意,偷偷往後山溜去。

但後山是禁地,當然不可能讓他溜進去。

他甚至都沒到後山,就被內山的長老逮到瞭。

按理來說,外門弟子,私進內山,也是要受罰的,不過墨畫情況特殊,誰不知道他“老祖親孫子”的傳說,更別說他陣道魁首的身份瞭,內山的長老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瞭。

“內山不能亂闖的,早些回去,我就當沒看到,不然我可沒法交代..”內山長老還很和氣。“嗯嗯,我就是迷路瞭。”墨畫道。

找借口這種事,他信手拈來。

離開內山長老的視線後,墨畫又在附近轉瞭轉,可根本找不到通向後山的路。太虛門他混得再熟,但也僅限外山外門。

內門所在的內山,包括人跡罕至的後山,本就不在他的“涉獵”范圍內瞭。轉瞭幾圈後,沒有任何收獲,墨畫沒辦法,也隻能回去瞭。

再轉下去,再被內山長老逮到,他就真的不好解釋瞭。

長老又不是傻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一次就夠瞭,再得寸進尺,就有些冒犯瞭。墨畫嘆瞭口氣,轉身離開,走瞭幾步,又忍不住回頭看瞭眼。

古樸浩瀚的太虛山,宛若一條蒼龍,蟄伏在乾學州界。

外山綿延,像是龍尾,但後山,才是真正的山脈源流,是真正的“龍頭”。隻是這龍頭,高聳入雲,藏在深深的雲霧中,看著神秘莫測,高處不勝寒神識感知不到任何東西,甚至因果也推衍不到。

墨畫根本不知劍塚何在,也不知獨孤老祖,到底守在哪裡。

他心裡隱隱有個感覺,似乎有什麼陣法,隔絕瞭一切,不容外人窺視,將最機密的東西,鎮在瞭雲霧深處,縹緲山巔。“太虛門,或許還藏有很多秘密..

甚至,還藏著大兇險..

要境界足夠高,才能接觸到。

墨畫駐足凝望著後山,目光深邃,不知過瞭多久,這才默默轉身,沿著青石山道離開...

弟子居中。 墨畫孤零零坐著。

獨孤老祖沒瞭回應,也沒人給他開劍道的“小灶”瞭墨畫心中既是遺憾,又很是擔憂。

但後山是禁地,除瞭破開虛空,他也沒辦法進不去。

甚至現在看來,後山可能已經被封禁瞭,空間也被鎖住瞭,即便他真能破開虛空,估計也進不去。墨畫嘆瞭口氣。

“希望老祖他老人傢,吉人自有天相,有朝一日,還能再見到他...墨畫在心中默默祝願道。

之後他便隻能將這件事暫時擱下,開始繼續考慮自己修為上的事瞭。畢竟修士的第一要務,就是修行。

修士隻要不死,就要修行。不修行的修士,生不如死。

“我現在已經築基後期瞭,下一步,就是金丹瞭...”

“但我剛突破不久,修為還不夠火候,距離真正的金丹,其實還有不小的距離。”“而且金丹也沒這麼簡單..”

墨畫考慮瞭下,這才發覺,想要結丹,還有很多事需要做。

他走的是“神識證道”之路,鑄就的是神念道基,因此在修為突破金丹前,神識必須要先結丹,達到二十紋。這樣修為一旦突破金丹,神識會進一步倍增,乃至進一步發生質變。

正式結丹之前,神識越強越好。

在二十紋之上,每多一紋,自己神念的根基,就更深厚一分。而現在自己的神識,距離二十紋金丹,隻差瞭一絲

但這一絲,似乎並非簡單修煉,或是“吃”邪祟能“吃”上去的,應該需要一些契機,或是一些頓悟,或是“吃”一些特別的東西。

但具體要怎麼做,機緣不到,墨畫也有些弄不清楚。神識結丹,需要契機。

反倒是另一個問題,迫在眉睫,甚至已經急迫到瞭,他不得不現在就考慮的地步瞭:“法寶!”

突破金丹所必備的,與金丹修士性命相修的,甚至一定程度上,決定瞭金丹境修士戰力的——本命法寶!

本命法寶的事,之前還能拖一下,但現在墨畫已經是築基後期瞭,下一步,就要考慮結丹瞭,真的已經是拖無可拖瞭。再不想點辦法,就這麼耽擱下去,怕是這輩子都結丹無望。

但問題在於,也不是墨畫真的想拖,而是實在沒辦法。

他思來想去,根本想不到,自己應該選什麼東西,當做自己的“本命法寶”。墨畫想瞭想,又將神識,沉入識海,來到道碑前,存著萬一的心思,小聲問道:“你願意做我的‘本命法寶”麼?”

道碑根本理都不理他。

墨畫又偷偷瞅瞭瞅道碑上的那道“劫雷”,還沒開口,自己就立馬打消瞭這個“僭越”的念頭。用劫雷當法寶,恐怕他還沒等結丹,自己就會被劈得灰飛煙滅瞭。

更何況,劫雷又不是靈器,也沒法當法寶。

墨畫又退出識海,取出獨孤老祖給他的那枚太虛竹劍。

這枚竹劍,看似普通,但其中蘊藏著太虛門的上古劍意,是太虛門歷代先生,用心血鑄就的劍道源流。“用這個竹劍,來當本命法寶?”

墨畫想瞭想,又搖瞭搖頭。

“這是獨孤老祖送..不是,是‘借’給我的.”

裡面蘊含的是太虛門的絕頂劍流,自己怎麼好私自就給煉成法寶?更何況,他又不是純粹的劍修。

在神念世界中,他依賴神念化劍和神念道化,劍法可近戰,可遠攻,或許強悍無可匹敵。但在現實世界中,他正統的劍修手段,是很弱的。

他倒是有一手絕活“禦劍”,但這種禦劍,禦一次,炸一把靈劍。他總不能把自己的本命法寶給炸瞭吧..

“不行…………”墨畫搖頭。“劍不行,那麼.”

墨畫翻瞭翻儲物袋,取出瞭一枚銅錢。

這是師父送他的那一枚銅錢,進萬妖谷前,他曾用來斷過吉兇。“銅錢法寶?”

墨畫想瞭想,還是搖頭,“不能殺伐,不能防禦,隻能算卦,跟‘算命先生”一樣,這像是什麼樣子..”總不能別的金丹打架,刀劍法寶亂殺。

自己打架,掏出本命銅錢,先算上一卦吧...

“要算也是偷偷算,不能明目張膽,拿這個當法寶..

墨畫又翻瞭翻儲物袋,裡面也有一些靈器寶物,可是這不好,那不好,挑來挑去,怎麼都不行。他沒辦法,隻能去找人再請教下。

反正他入乾學州界,本就是來修道求學的,要是什麼都知道瞭,他也就不拜宗門瞭。墨畫先問瞭一圈同門小師弟。

卻得知他的這些小師弟們,修什麼功法,學什麼道法,乃至養什麼傳承靈器,鑄什麼本命法寶,結什麼品相的金丹,都是傢族,長輩,爹娘老早就給安排好瞭的。

一切的路,早就鋪好瞭。

他們什麼都不用管,按著路子,一步步向前走便是瞭。墨畫是散修,別說金丹瞭,曾幾何時,築基都是奢望。

這些“世傢”出身的小師弟們的經驗,借鑒不瞭一點。

墨畫又去請教教習長老。

教習長老,傳道授業多年,修道知識淵博,倒是給瞭墨畫很多建議。墨畫本身地位特殊,為人處世,也討人喜歡。

門內的教習和長老,於公於私,也都會為他盡心盡力,給的也都是真心實意的建議,生怕墨畫在本命法寶的事上吃瞭虧。甚至有些長老,連自己一些私密的傳承法門,都忍痛拿出來瞭。

但建議太多瞭,墨畫有些挑花眼瞭。

而且問題是,這些建議,都是建立在深厚的傢族底蘊,和豐厚的修道資源的傳承上的,又費時間,又費靈物,更費靈石。最後的本命法寶威力,也不過是與一般世傢嫡系子弟相當。

當然,這其實也已經很瞭不起瞭。

畢竟墨畫的起步,實在是太低瞭,現在臨時抱佛腳,能鑄成與世傢嫡系子弟相當的法寶,已經足以見得,太虛門傳道底蘊的深厚瞭。

按理來說,世傢嫡系子弟級別的本命法寶,對墨畫而言,已經算是“奢侈”瞭。

他一個散修,能跨越重重修道壁壘,如今跟世傢嫡系一樣,鑄成上等的本命法寶,已經算是“一步登天”瞭。貪婪並不是什麼好事,不能奢求太多。

但問題在於,這種鑄“本命法寶”的手段,成本實在太高瞭。

而且,因為他是臨時抱佛腳,都築基後期瞭,才著手養本命法寶,少瞭漫長的“溫養”的過程,鑄本命法寶的消耗要更多。他要是一直留在太虛門,那倒還好。

背靠宗門,依仗老祖,安安穩穩的,花時間和資源,將“本命法寶”養好。但墨畫知道自己的情況。

他不可能一直留在太虛門。

他在太虛門修行,是為瞭求學,是為瞭修道,是為瞭彌補自己,散修出身,缺乏修道眼界,沒有修道人脈,以及完整修道傳承缺失的短板的。

他不能一直留在這裡,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還有師父要救。

總有一日,甚至要不瞭多久,他就會離開太虛門。

一旦離開太虛門,孤身入九州,到時候風雨飄搖,險惡叢生,是沒有安穩的環境,和充足的資源,供他去養本命法寶的。而且,這些世傢傳承的本命法寶,都是為瞭上品,乃至上上品靈根的天才準備的,與墨畫的根骨,還有他一身的修為手段,並不太契合。

墨畫無奈,最終又去請教瞭荀老先生。

荀老先生坐在長老居中,面前擺著天機盤,似乎是有什麼事,這些天來一直不曾合眼,但墨畫請教的問題,他還是認真思索,而後緩緩道:

“這個問題,我也考慮過,但一直沒什麼好的辦法,所以才沒跟你提及。”荀老先生看著墨畫,有些遺憾道:

“我實話實說,你早已經過瞭溫養本命法寶的最佳年齡,此時無論怎麼選,都不太可能盡如人意...“我明白。”墨畫點頭。

“那你想問什麼。”

墨畫便請教道:“老先生,我的本命法寶,選什麼方向比較好?是刀劍攻伐類的法寶,還是金鐘罩,鐵佈衫類的防禦法寶,抑或者是隱匿,偵查,逃命用的法寶?”

荀老先生斟酌片刻,開口道:

“你是陣師,隻要會陣法,一通百通,其實不適宜這種單一功能類的法寶,尤其是刀劍類的殺伐法寶。”

“本命法寶與修士性命相修,一損俱損。你肉身本就脆弱,修刀劍類的法寶跟人‘硬拼’,實屬不智。萬一拼廢瞭,反噬也厲害。”

“少數陣師,也會溫養一些,增幅畫陣速度,或是提升畫陣水準陣盤,或是陣筆類的法寶。”

“但這種法寶的傳承十分冷門,而且增幅微乎其微。你陣法底蘊,本就深厚,畫得也快,這種增幅對你來說,可有可無。”荀老先生緩緩道,“因此..與其想著用法寶殺伐,或是增幅陣法,不如用法寶來補足..”

“補足?”墨畫一怔。

“不錯,本命法寶,與你性命一體,借本命法寶,來補自身的不足。”荀老先生頷首。“補什麼呢?”墨畫問道。

“你最大的問題...”荀老先生沉吟,“是肉身孱弱,靈力單薄。”“因此首選,是補靈力的法寶。”

“次選,是強肉身的法寶。”

“實在不行,就學大多數陣師,修一個隱匿,遁術,保命或逃命類的法寶。”墨畫沉吟,“補靈力,強肉身,逃命..”

荀老先生微微頷首,“但具體鑄什麼,要你自己去選,我不大好替你做決定。”荀老先生知道墨畫真正的“背景”,也知道他身上的部分因果。

但他對墨畫這一脈傳承的路數,其實並不特別清楚,尤其是與那人,與那宗門有關的,往往都不可按常理度之。荀老先生害怕好心辦壞事,給墨畫指瞭歪路,因此,他也隻能給建議。

具體的,還是要墨畫,根據他自己的那些,或是可見人,或是不可見人的古怪傳承,來自行抉擇。墨畫點瞭點頭,“多謝老先生指點,我明白瞭。”

“嗯,”荀老先生頷首,思索片刻,又道:“你有什麼需要,盡管提,若是需要什麼‘胚子”,也跟我說,我去太虛門庫房翻翻,看有沒有適用的..”

對墨畫的事,荀老先生盡心盡力。墨畫感激道:“謝謝老先生!”

荀老先生默默看瞭墨畫一眼,溫聲鼓勵道:“好好修行,修道多坎坷,一步一步來,千萬不可氣餒。”“嗯!”墨畫點頭。

辭別荀老先生後,墨畫回到瞭弟子居。

結合著荀老先生的建議,他又找瞭些修道典籍,像是什麼修士法寶品類大全,法寶入門,金丹從本命法寶開始...之類的看瞭看。

可越看越覺得眼花繚亂,難以抉擇。墨畫忍不住糾結:

“本命法寶,到底選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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