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二章 毒計

房門打開,門外還是那個馬師兄。

他見瞭歐陽楓,便問道:“楓兄,考慮得如何瞭?”

歐陽楓記著墨畫的話,神色躊躇,而後緩緩嘆瞭口氣,仿佛“認命”瞭一般,無奈道:

“我答應。”

馬師兄聞言一喜,拱手道:“楓兄向前邁此一步,將來必海闊天空,我太阿門興盛之日,也指日可待。”

歐陽楓拱瞭拱手,並不說什麼。

“那位百花谷的師妹,權當是楓兄飛黃騰達的‘賀禮’瞭,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便不耽擱楓兄的好事瞭。”

馬師兄笑著說完,忽而端詳瞭一下歐陽楓的神色,神情微微有些異樣,“楓兄……不曾服瞭那丹藥?”

歐陽楓淡淡道:“我想清醒些。”

馬師兄眉頭微皺,稍稍思索,便也點頭道:

“也對,神志不清,到底少瞭些趣味,隻是不服這丹藥,恐怕楓兄……不夠盡興。”

歐陽楓皺眉,臉色瞬間就冷瞭下來,看向馬師兄的目光,也有些不善。

馬師兄心中微凜,心知歐陽楓心思正直,又視那花淺淺為妹妹,必不喜歡別人以輕浮的言語調笑,當即訕訕笑瞭笑。

歐陽楓若不隨公子的安排,他還有些底氣。

但現在歐陽楓答應瞭,以後也替公子做事,甚至以他的身份和本事,將來必是入閣上位的“公子”之一,身份懸殊,這馬師兄便不敢有任何怠慢瞭。

至於那枚丹藥……

隻要事情成瞭,生米煮成熟飯,服不服丹藥,倒不算重要瞭。

亦或者,一旦他們食髓知味,沉溺男女之歡,將來遲早有一日,他自己就會將這丹服下的。

馬師兄拱手道:“良辰美景,不可辜負,我這便帶路,楓兄,請。”

歐陽楓微微頷首。

他回過頭,看瞭眼屋內,又看瞭看四周,知道墨畫應該就在附近,這才微微松瞭口氣。

“走吧。”

馬師兄便引著歐陽楓,還有暗中看不見的墨畫,向花淺淺的房間走去。

很快,便到瞭花淺淺房間的門口。

“楓兄,請自便,我便不打擾你的好事瞭。”馬師兄道。

歐陽楓點瞭點頭,神色平靜,徑自向屋內走去。

“楓兄……”在歐陽楓進屋前,馬師兄忽然喊住他,目光微凝道:

“別怪兄弟我沒提醒你……人一輩子,隻走一條路,若是選定瞭路,還猶猶豫豫,左右搖擺,隻能裡外不是人,最後無路可走,害的可是你自己。”

歐陽楓淡然地看瞭馬師兄一眼,“這個道理,不用你教我。”

馬師兄眉頭微跳,“楓兄明白就好。”

歐陽楓不再理他,將門打開,刻意等瞭一會,這才動身走進房內,反身將門關好。

馬師兄眼角的餘光往房裡一瞥,但什麼都沒看到,心裡有些可惜。

花淺淺的容貌氣質,便是他看著都有些心神蕩漾,隻可惜這等好事,根本輪不到他。

這樣的女子,他一輩子也沒資格碰。

馬師兄心裡一時既是羨慕,又有些嫉恨,轉身離開,走到瞭一間密室前,敲瞭敲門。

房門打開,花如玉走瞭出來,見瞭馬師兄,便問道:“如何瞭?”

“辦妥瞭。”

“丹藥吃瞭?”

“丹藥沒吃,但人倒是死心瞭,也進瞭房間,美色當前,在這欲念繚繞的胭脂舟裡,是個男人就把持不住,不愁好事不成。”

花如玉點頭,隨後又微微皺眉,“話雖如此,但沒吃丹藥,到底不太保險。”

馬師兄略作沉思,搖頭道:“現在不好逼得太緊。”

“行吧……”

花如玉也知道過猶不及,以這歐陽楓的性子,他能答應下,就已經算不錯瞭,逼得太急,容易適得其反。

反正隻要嘗到甜頭,一步步沉溺其中,這輩子就都回不瞭頭瞭。

“先這樣吧,過幾個時辰,再看看情況。隻要他們兩人真發生瞭什麼,那一切就水到渠成瞭,捏住這件醜事,這對苦命鴛鴦就一輩子握在我們手裡瞭。”

馬師兄點頭,但也有些不解,“不過露水姻緣,兩人便是真有什麼,也不過是件風流韻事,算不得什麼吧?”

“你懂什麼?”花如玉冷冷看瞭他一眼,“對你們這些男人來說,或許是風流韻事,但對女子就不同瞭。”

“更何況,歐陽楓也不是那種一般男子,他可是太阿門的大師兄,幾乎是內定的掌門,即便做不瞭掌門,將來也是絕對的實權長老。他是要威望的,要行得正坐得端才能服眾,這種風流韻事,不過是盆臟水,對他而言可不是什麼好事。”

“再者說……”

花如玉陰沉一笑,“這風流韻事,發生在任何地方都行,但唯獨不能發生在這胭脂舟裡。”

“為何?”馬師兄不明白。

花如玉冷哼一聲,面帶譏笑:

“這胭脂舟是什麼地方?往來的又是什麼人?在別的地方,還能說兩情相悅,情難自禁。但在這胭脂舟,但凡有點不幹不凈的事,便都隻是‘嫖客’和‘妓子’的勾當。”

“一隻嫖蟲,如何當得瞭掌門?一個妓子,怎麼可能被明媒正娶?背後更不知要被戳多少脊梁骨,受多少風言冷語。所以我才說,以這兩人的身份,隻要真有什麼,便是萬劫不復,一輩子翻不得身。”

花如玉神情陰冷,“歐陽楓若是孤身一個人,未必會誠心替我們做事,但隻要花淺淺也下水瞭,他有瞭掣肘,便是為瞭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他都隻能忍辱負重,斷然不可能翻得瞭天……”

馬師兄聞言暗驚,心道果然最毒婦人心。

這看似尋常的艷遇,竟能藏著這麼多歹毒的心思和算計。

這個花如玉,也不知用這招,算計瞭多少人……

想到這裡,他再看花如玉那張白皙精致的面容,便再無一點綺念,隻覺心裡涼颼颼的。

“好瞭,”花如玉又道,“不管如何,今晚可是這歐陽公子的好事,且讓他逍遙銷魂這一晚,我們也算是交瞭差事……”

“是。”馬師兄緩緩點頭。

……

紅粉帷帳的閨房之內。

花淺淺被捆著,嘴也被綁著,抬頭看見進門的歐陽楓,先是一愣,而後一喜。

可隨後她又猛然一怔,心裡漸漸明白瞭什麼,臉色微白,眼神中滿是失望,憤怒,痛苦和鄙夷。

這番情緒變化,被歐陽楓看在眼裡,心情復雜難言,甚至生出一些自慚形穢的羞愧之感。

若不是墨畫,他一念之差,很可能真的就成瞭這種令人失望,憤怒和鄙夷的人。

歐陽楓解瞭花淺淺嘴上的佈條。

花淺淺便如受驚的小鹿一般,尖聲叫道:

“你別過來!”

歐陽楓一怔,而後嘆道,“淺淺,我是來救你的。”

“我不信!”花淺淺眼眶微紅,俏臉含煞,“你別當我傻,這是什麼地方,你怎麼可能隨便就進來?你能這樣大搖大擺進來,必定是與那些惡人勾結一氣,你,你想……”

花淺淺又急又怒,說到最後,眼角已流瞭淚水。

“真的……”歐陽楓嘆氣。

花淺淺根本不信。

歐陽楓怎麼說她都不信。

便在此時,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淺淺師姐,我們真是來救你的。”

這道聲音很熟悉,花淺淺突然便愣住瞭。

她眼角還帶著淚痕,呆呆轉過頭去,便見到旁邊突然又浮現出瞭一道親切的身影。

“墨……墨師弟?”

“嗯。”墨畫點頭,而後道,“師姐你別擔心,我先把你身上的鎖鏈解瞭。”

花淺淺身上的縛靈鎖,用的是道廷司十二道縛靈陣的其中三道。

墨畫常年和道廷司打交道,對縛靈鎖這種東西很感興趣,還特意從顧長懷那裡“借”瞭幾副,專門用來研究過,因此解陣開鎖的事,也算是熟門熟路。

當然,借來的縛靈鎖,因為徹底被拆廢瞭,墨畫也沒好意思還回去。

墨畫取出針一般大小的鐵筆,點著靈墨,在鎖鏈上刻瞭幾道陣紋,便解開瞭花淺淺身上的縛靈鎖。

縛靈鎖剛一解開,墨畫還沒說什麼,突然間便覺香氣撲面。

花淺淺直接撲到瞭他身上,把他抱個滿懷,哭得梨花帶雨。

“墨……墨師弟,嚇死我瞭……”

她從小受人寵憐,本就不是心性剛強之人,之前隻是身處險境,孤立無援,這才勉強提著一口心氣,在苦苦支撐。

此時見瞭墨畫,仿佛見瞭親人一般,心中的害怕和委屈,突然都湧瞭出來,一時情難自禁,將墨畫抱得死死的,眼淚鼻涕都往墨畫身上擦。

墨畫隻覺馨香滿懷,被一個軟軟的身子,緊緊抱著,差點沒喘過氣來。

他有些無奈,隻能拍瞭拍花淺淺的後背,喘著氣道,“好瞭,淺淺師姐,沒事瞭……”

花淺淺啜泣瞭一會,這才發覺自己在抱著墨畫,還把他衣服都蹭濕瞭,臉頰微紅,緩緩將墨畫放開,乖乖地坐好瞭。

墨畫便溫和道:“我跟楓師兄商量好瞭,他在明,我在暗,會將師姐你救出去,你放心好瞭。”

“嗯,”花淺淺溫順地點瞭點頭。

歐陽楓見花淺淺情緒平復瞭下來,也松瞭口氣,隨後他起身,四處檢查瞭一遍,又到門口感知瞭片刻,確認沒問題,這才道:

“我們想想辦法,從這胭脂舟裡脫身。其他人無所謂,但淺淺一定要送出去,不能讓人發現她在這裡,甚至最好也不要讓人知道,她在這胭脂舟上出現過……”

這胭脂舟,他雖是第一次來,但瞭解得比別人都多一些。

這等醃臢之地,絕不是女子應該待的,甚至最好一點邊也別沾上,否則便是落人口舌,一輩子也洗不幹凈。

尋常修士或許無所謂,但越是名門大族,越註重這些聲名。

更何況,花淺淺還是百花谷花傢的嫡女。

墨畫雖對世傢的事,不甚清楚,但隱隱約約也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

隻是現在看來,似乎也不太好救。

他自己會隱匿,精通陣法,倒沒太大問題,但楓師兄和淺淺師姐不行,更何況這兩人都被人盯著。

即便出瞭胭脂舟,外面是茫茫的煙水河,還是逃脫不瞭。

歐陽楓想瞭一會,轉過頭看向墨畫,“墨師弟,你……不是一個人上船的吧?”

“我是一個人上船的,”墨畫道,“但是,我後面有人。”

“有人?”

“嗯,”墨畫點頭,低聲道,“是道廷司。”

歐陽楓聞言心中驚詫。

墨師弟果然跟道廷司關系匪淺。

而且,道廷司……

歐陽楓皺眉,他沒想到,道廷司竟真的敢,而且能查到胭脂舟上來,時間還剛好就在今晚。

他心裡總覺得有些違和。

“道廷司今晚會對胭脂舟下手?”

“是這麼打算的,”墨畫點頭道,“但是癸水門的水路走得隱蔽,這胭脂舟又被大霧遮住,道廷司的人丟瞭方向,隻有我機緣巧合跟著混進來瞭。”

“我雖然給瞭線索,但這霧太大,他們未必能找過來……”

說到這裡,墨畫忽然道,“等下,我再問下。”

他之前忙著來回盯梢,沒片刻閑暇,此時有瞭空閑,便又取出傳書令,給顧長懷傳書道:

“顧叔叔,你們找到路瞭麼?”

過瞭好半天,顧長懷都沒有回復。

“這大霧莫非連元磁的感應也能遮蔽?”墨畫嘀咕道。

恰在此時,傳書令一顫,墨畫心中微跳,再看去時,便見顧長懷傳瞭消息過來:

“找到瞭。”

墨畫松瞭口氣,但同時也有些難以置信,“竟然真的找到瞭?”

顧長懷隻道:“夏傢的關系很深……”

夏傢……

墨畫微微點頭。

癸水門裡,估計也有人做瞭夏傢的內鬼,在船沉之前,先跳上瞭岸。

這件事,看來他不知道的內幕還有很多。

“你們到哪瞭?”墨畫問道。

顧長懷道:“道廷司調集瞭人手,分瞭七條水路,沿著胭脂舟的路線在趕過去,隻不過煙水河浩蕩,還有詭異的大霧遮蔽,神識感知不遠,因此並不知具體位置。”

“這樣啊……”墨畫想瞭想,道,“我看看,能不能弄出點動靜,給你們指個位置。”

顧長懷皺眉,而後道:“那你小心點,胭脂舟上,應該有一個癸水門的金丹。”

“金丹?”墨畫一怔。

不過想瞭想,這似乎也正常。

雖然隻是二品的胭脂舟,招待的也基本都是築基弟子,航行的路線也隻在二品地界,但總歸是要有個金丹來鎮一下場子。

“隻有一個麼?”墨畫問道。

顧長懷無奈道:“你想什麼呢?金丹又不真的是大白菜,在三品傢族裡,金丹都能做老祖瞭。”

“癸水門做的,還是這種上不得臺面的事,牽扯的人自然越少越好。更何況這是在二品地界,若不出事,一個金丹就夠瞭,若出瞭事,羽化在也沒用。”

墨畫點瞭點頭,覺得也對,問道:

“知道這個金丹是誰麼?”

顧長懷:“暫時查不到。癸水門的長老,大多有人盯著,可查瞭一圈,並沒有太可疑的人。”

墨畫皺眉,“那就奇怪瞭……”

“反正你自己小心點,”顧長懷道,“傳書令我就捏在手裡,你有什麼事,立刻跟我說。”

顧長懷思索片刻,又道:“若實在情況危險,你就別克制自己,放手施為,把動靜搞大一點,我們隻要看到異常,辨認出方向,必定第一時間趕去……”

墨畫覺得這話有些怪怪的。

什麼叫別克制自己,把動靜搞大一點?

自己做事,一向都是很低調的,哪裡來那麼大的動靜?

不過墨畫還是答應道:“好。”

之後兩人聊天結束,墨畫兀自沉思,歐陽楓在一旁默默看著墨畫,過瞭一會才問道:“怎麼樣瞭?”

墨畫想瞭下,道:“道廷司的人,已經在趕來瞭,隻不過大霧彌漫,找不到方向,我得想個辦法,將他們引過來……”

歐陽楓卻沉思片刻,神情凝重道:

“能趁亂將淺淺送出去麼?”

道廷司的人員很復雜,他們若圍住瞭胭脂舟,清查中發現瞭花淺淺,這件事也會成為醜聞。

即便能解釋,但人多耳雜,也根本管不住別人嘴上說什麼。

有一種罪,叫別人覺得你有罪。

墨畫看瞭眼俏臉之上淚痕未幹的花淺淺,點頭道:“好。”

墨畫考慮過瞭,胭脂舟這件事,本也不是他能解決的。

涉及所謂的公子閣,還有各世傢,各宗門,裡面的水深得很,他管不瞭,也根本沒必要去趟這渾水。

他要做的,是幫點小忙,驅虎吞狼。

引著道廷司這隻虎,吞瞭胭脂舟這匹狼,之後看情況渾水摸魚。

至於背後,各方勢力又有哪些算計,他身在局外,知道的有限,看不太透,暫時也沒必要操這份心。

保護好淺淺師姐,再能有機會,找到那座祭壇就好。

墨畫跟歐陽楓又商量瞭一下,心裡大概有瞭盤算。

他隱著身,偷偷摸到胭脂舟外,在船沿的四周,佈下瞭煙火陣,準備找個時機,放些煙火,將道廷司給引過來。

但佈好之後,墨畫忽然想起,顧叔叔說的讓他“不要克制自己”這句話……

墨畫琢磨瞭一下,就決定“從善如流”,在煙火陣之外,又佈下瞭二品高階的烈火陣,離火陣,還有金刃陣等等。

這些陣法就厲害瞭,都是殺傷力頗大的殺陣,一旦炸開,估計船都會被炸沉。

這些高階陣法,都是墨畫剛學不久,還沒來得及試過威力的陣式。

在宗門裡,沒東西可炸,這些陣法無用武之地。

現在則剛剛好,眼前有現成的靈舟給他糟蹋。

墨畫也想看看,這些陣法爆炸後的威力如何,有沒有什麼需要改進的。

不止中央的大花船,四周一些靈舟,他也佈上瞭火系殺陣。

而船上的修士,大多都在忙著辦“正事”,無暇他顧,因此也根本沒意識到,船上到底都被人佈下瞭什麼可怕的東西。

佈完之後,又檢查瞭一遍,墨畫點瞭點頭。

這些陣法還不急著引爆,引爆早瞭,會打草驚蛇。

等顧叔叔那邊傳來消息,自己剛好配合著一起炸開,趁著慌亂之際,道廷司圍堵過來,應該就沒什麼問題瞭。

墨畫準備妥當之後,又折身返回船上。

他打算想辦法,在陣法引爆,道廷司圍堵之前,將淺淺師姐先送出去。

花淺淺的那間密室的位置,墨畫還記得,可等他輕車熟路到瞭密室前,卻忽而神色一變。

門是開著的,屋裡有殺氣。

而且還有……血腥之氣。

墨畫目光微沉,立馬隱身,腳步輕如鴻毛,緩緩走進瞭密室之內。

室內凌亂,屏風碎裂,劍痕遍佈,似乎適才經歷過一場惡戰。

在房間的一邊,花淺淺臉色煞白,目光畏懼。

歐陽楓站在花淺淺身前,手持長劍,滿眼殺意,但氣息卻有些虛弱。

他嘴角含血,肩上有一條鞭痕,血淋淋的一直蔓延到胸口……

而在兩人對面,還站著一個人。

此人一臉陰沉,目露邪光,一隻手握著長鞭,另一條胳膊則空蕩蕩的,滿身散發著濃鬱的煞氣。

正是水閻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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