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關一戰之後,秦昇並沒有急於揮師西進去攻打金墉城,而是駐守在虎牢關,等候李靖率北府軍來跟自己會合。
畢竟他如今手中的兵馬除瞭陷陣營的七百多人外,不管是玄甲鐵騎還是背嵬軍都是清一色的具甲重騎,雖說野戰無敵,但卻不可能用來攻城。
隻是沒想到就在他在虎牢關等候李靖的功夫,王世充竟然派他的女婿單雄信攻下瞭回洛倉。
不過當他得知瞭單雄信攻取回洛倉的過程,不得不感慨王世充果然是有點東西,竟然能說服單雄信違心做下這種背信棄義賣友求榮之事。
就連徐世積等人聽說此事也是一陣唏噓,怎麼也不敢相信有朝一日單雄信竟然會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對付昔日的瓦崗兄弟。
相比之下,倒是顯得秦昇格外信守諾言,說不讓他們幾人去對付瓦崗,就絕不食言。
隻是王世充攻下回洛倉無疑是打亂瞭秦昇原本的計劃,因為他本想在李靖率北府軍趕來會合之後,與王世充合兵一處,一舉攻下金墉城。
但既然如今王世充已經攻下瞭回洛倉,隻要自己再奪取興洛倉,便可徹底切斷金墉城瓦崗軍的糧草供給,從而讓他們不戰自潰。
就在秦昇考慮如何攻打興洛倉之時,徐世積卻主動跑來帥帳見他,自告奮勇要去說服興洛倉的守軍投降,讓隋軍兵不血刃奪取興洛倉。
看著眼前神情有些緊繃的徐世積,秦昇忍不住調侃他道:
“懋功,你不會是得知瞭單雄信奪取回洛倉的過程,打算有樣學樣,效仿他去奪取興洛倉吧。”
聽出秦昇是在調侃自己,徐世積神情頓時也輕松瞭不少,隨即輕輕搖瞭搖頭道:
“大將軍說笑瞭,我徐懋功再不濟,也知道何為禮義廉恥,斷然不會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利用昔日兄弟的信任去奪取興洛倉的。
再者說,如今鎮守興洛倉的是邴元真和王當仁,我在瓦崗時就與他們二人不和,又怎麼可能會信任於我呢?”
秦昇聞言不免有些奇怪道:
“既然你之前就與他們二人不和,如何有把握說服他們二人獻倉投降?”
徐世積聞言不由笑瞭笑:
“大將軍,我想現在單二……單雄信奪取回洛倉的事一定已經傳到瞭興洛倉,要是我之前與他們二人交好,現在去見他們反而會讓他們懷疑我別有所圖。
正因為我之前與他們二人不和,他們反而不會對我過多懷疑,可以心平氣和聽我將話講完。”
秦昇聽完不由輕輕點瞭點頭。
道理還真是這麼一個道理。
但他還是忍不住追問徐世積道:
“那你打算如何說服邴元真和王當仁獻倉投降?”
徐世積既然敢來見秦昇,心中自然早就有瞭主意,見秦昇問起,當即不緊不慢回答道:
“大將軍有所不知,邴元真和王當仁有一個共同愛好,那就是貪財。
一般來說,貪財的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怕死,因此隻要針對他們這兩個弱點下手,不怕他們不獻興洛倉投降。”
秦昇明白徐世積的意思,當即刷刷刷寫下一封親筆信交給徐世積。
但他看著徐世積,沉吟瞭片刻,還是忍不住問出瞭心中的困惑:
“懋功,你其實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為何非要來趟這趟渾水呢?就不怕別人說你跟單雄信一樣背信棄義賣友求榮嗎?”
徐世積聽完忍不住長嘆一口氣:
“正是因為我過去曾是瓦崗的人,我才更要去趟這趟渾水。
如今瓦崗敗局已定,我不能挽救瓦崗的敗亡,但至少可以拉昔日的兄弟一把,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最終一個個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
秦昇聽完忍不住感慨一聲:
“徐懋功,真義士也!”
……
當聽說徐世積孤身一人出現在洛口倉城下,邴元真和王當仁忍不住面面相覷,皆從對方眼中看到瞭驚詫之色。
當他們二人親自跑來城頭,果然看到徐世積一人一馬出現在瞭倉城外面,身邊連個護衛的親兵都沒有。
看到徐世積,王當仁一時怒從心頭起,忍不住沖著城下的徐世積破口大罵道:
“徐世積,你這個叛徒還有臉來興洛倉見我們。”
面對王當仁的辱罵,徐世積面上卻是看不到半點羞憤之色,也不為自己辯解,隻是淡淡一笑道:
“若是王將軍想罵我,不妨放我進城再當面罵個痛快。”
“你這個叛徒還想進城?休想!”
聽到徐世積還想要進城,王當仁心中越發憤怒,繼續沖著徐世積破口大罵道。
徐世積也不爭辯,隻是從懷中摸出一封信,沖著城上輕輕晃瞭晃,沉聲道:
“我是奉大隋十二衛大將軍秦昇之命前來見你們兩位將軍的,若是你們不放我進城好好談談,恐怕再過幾日來的便是秦大將軍率領他麾下的精兵強將過來瞭。”
“徐世積,你膽敢威脅我們!來人,給我放箭射殺這個瓦崗叛徒。”
聽到徐世積竟然敢威脅他們,王當仁越發怒不可遏,當即就要命身邊的將士放箭射殺徐世積。
可他身邊的士兵卻一個個都忍不住遲疑瞭,誰都不敢先下手。
畢竟徐世積曾是他們瓦崗的右武侯大將軍,對他們這些小兵很是照顧,不少人都受過他的恩惠,如何對他下得去手。
眼看沒有人聽自己的命令放箭射殺徐世積,王當仁臉上漸漸有些掛不住。
他並非是真想殺徐世積,而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好好好出一口昔日一直被徐世積壓一頭的怨氣。
可沒想到身邊這些士兵竟沒一個人聽他命令,叫他臉上如何掛得住。
隻是他正欲發作,一直冷眼旁觀的邴元真卻突然開口道:
“既然徐兄弟是代表秦大將軍而來,自然等同於隋軍的使者,我們於情於理都該讓徐兄弟進城。”
眼見連邴元真要放徐世積進城,王當仁不由一怔,隨後神色一怒,正要跟邴元真爭辯,邴元真卻主動湊到他耳邊,陰惻惻一笑道:
“先放他進來聽聽他要說什麼,若是開出的條件我們不滿意,到時候要殺要剮還不是我們說瞭算。”
王當仁聞言不由再次一愣,隨後撫掌大笑道:
“還是軍師想得周到,好,我們就好好聽聽這個姓徐的能憋出什麼好屁來!”
邴元真笑而不語,心中卻是隱隱升起一絲期待。
如今瓦崗軍眼看敗局已定,他邴元真也該考慮考慮為自己找條後路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