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圓巧看著張花照顧金豆吃喝,心中醋意大發,對著張興說道:“你看你妹,進門時還鬧著別扭,看看現在,還不是人傢小兩口親嘛,怕金豆吃不好,看筷子來的有多歡。我進你傢門,你這個沒良心的,從來沒給我夾過一次菜,就不知道心疼人,都不如你妹子。花兒,不信你問你哥,看是不是事實,我很羨慕你花兒。”她開始對著張興,轉過頭又對張花說,她的的話意,在場的人都能聽明白。
張花聽得明白,這是戲耍自己,立即嗆瞭她一句:“嫂嫂,飯菜還堵不住你的嘴,吃你的飯,不出聲沒人把你當啞巴賣瞭。”張花受不瞭她的戲耍,立刻反擊。
張興看著媳婦的笑話自傢妹子,又給自己捎帶著話,就用筷子指瞭指她說:“你吃飯,說那麼多的話幹啥?”意思讓媳婦住嘴,誰知圓巧扭頭眼睛一瞪,張興看見立刻慫瞭,低頭吃自己的飯,不敢再說話。這媳婦,在父母面前,從來不給自己留面子。
圓巧還是心裡不過癮,覺得自己沒有說盡興,堆滿笑臉對張花說:“妹子,你就知道嘴硬,心裡能放得下嗎?看親的那樣,在你傢裡比這更親吧,頓頓喂著吃吧?讓我都眼紅的看不下去瞭。”圓巧的話出口,臊得張花瞪大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
母親胡鳳蓮連忙打圓場的說道:“人都說,丈母娘愛女婿,咋看都順眼,這話一點不假。我看金豆身胖臉圓一臉福相,長大以後肯定會比興兒更有出息。金豆,給你吃肉,愛吃啥就吃啥,不要生疏膽怯,夠不著就給我說,我給你夾菜。”說著給金豆夾瞭塊肉放到碗裡。胡鳳蓮之所以那樣說話,就是想把兒媳圓巧的話壓瞭下去,不讓她再說什麼,女子照顧女婿不是很正常嘛,用不著兒媳當著自己的面,在這裡冷嘲熱諷。
圓巧對婆婆說不出反駁的話,但還是氣憤不過,恨恨的瞪著自己的丈夫,隻想把氣撒在他身上,心裡罵著:這個不爭氣的東西,自己的母親都瞧不起他,還能讓誰瞧得起,隻見張興隻顧吃自己的,根本沒有理會她們說什麼。
圓巧罵張興道:“你就知道吃,八輩子沒吃過飯,看把你吃得撐死瞭。”說著,還沒忘瞭腳下踢瞭他一腳,她嫌丈夫不替自己說話,又不反駁母親。
張興被踹瞭一腳,又聽到媳婦不順的言語,這才看著媳婦說道:“好好的吃著飯,你發什麼神經,哪根筋搭錯瞭?吃你的飯,別找事。”他還是想息事寧人。
圓巧低頭吃飯,不再理丈夫,可表情卻露出瞭輕蔑,不屑一顧的樣子,心裡想著,和這頭豬說啥好呢,他根本和咱的想法跟不上,更不能理解咱的做法。
鐵鎖看著兒子和兒媳言語不和,就依傢庭主人的身份說道:“今天是咱們傢新姑爺第一次上門,也算是幸事,人傢大小都是客人,都少說兩句,一傢人高高興興吃頓飯,別讓人淘閑氣瞭,傳出去讓人笑話。”父親一句話,張興、圓巧也再不多說。
剛吃完飯,金豆又嚷著要去坐船逮王八,鐵鎖見小女婿執拗的不行,心想,就領他出去轉轉,免得在傢裡讓人煩,一傢人不得安寧,一會要是哭鬧,也要讓女兒難堪。就給女兒張花說:“我今天沒事,就領他去涇河邊玩玩,回來後你再回傢也不遲。”鐵鎖知道,新婚三天回門,閨女是不能在娘傢住的,所以給女兒提醒道,也就不讓女婿娃鬧騰瞭。
張花哄金豆的話,金豆認瞭真,張花也沒瞭辦法,隻好讓父親帶金豆去,她提醒父親道:“河邊危險,你讓遠遠看看就行,別走的太近,他傻得啥都不知道。”
鐵鎖給女兒說:“這個你放心,我常去河邊,知道輕重,他必定是孩子,我會照顧好的,不會由他胡來,這點心我還是能操得到的。”轉身給張興說:“銘利能跑動,跟金豆做個伴,一起去玩,其他幾個太小,跑不動,就不要去瞭。”鐵鎖想著早去早回,就領著金豆,和孫子銘利去涇河邊坐坐船,順著孩子興趣去玩玩。
山溝裡,陽面的雪,被太陽曬的沒一處有一處無,陰面大部分雪還在,陰面的路面上,沒融的雪被踩壓形成冰塊,很光滑,行走起來,容易被滑倒。鐵鎖不停地提示著金豆和孫子銘利,可他倆,也不時的被摔倒,屁股被摔疼,可玩的心裡,遠高於疼痛,跌倒爬起來往前又跑,根本不管這一切。
沒有去過涇河的金豆,下溝走到溝路上,就聽見涇河水流的咆哮聲,距離愈近,水流聲就愈大,等快到河邊,就有點震耳欲聾的感覺,說話聲幾乎被水流聲蓋住瞭。第一次看到洶湧澎湃的河水,真有點望而卻步,不敢前往。銘利來過多次,就不像金豆那麼膽怯,給金豆前邊帶路,還不停地喊著姑父,並給他介紹著這個那個,表明自己知道得多。
盡管是冬天,河水依然很大,站在河邊看見,河水平緩處,結冰形成一個巨大的冰面,急流處,依然能看到河水澎湃,在河面邊,停著一個開著口的大木盒子。用繩索拴在岸邊的大石塊上。鐵鎖給金豆說道:“這個木箱子,就是你要坐的,名字叫船,想上去坐坐不?”金豆看見木箱子在水上被凍住瞭,周圍都結著冰,往後退著,膽怯的不敢前去。
鐵鎖說道:“既然為瞭坐船,那就上前去坐坐,不枉跑這遠路,”說著扶著銘利上瞭船,金豆不敢上前,他隻好讓金豆坐在河岸的石頭上休息,看看河景。
金豆看著河水,看著兩岸齊棱棱的石崖,石塊凹凸不平,懸在空中的石塊,看似快要掉下來,讓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更讓人驚奇的是,從石頭縫裡流出的水,在山崖下形成一排排巨大的冰柱,從高空垂直而下。白棱棱的冰柱,如同玉石一般,又像神仙精心雕刻的,形態各異的冰雕,在山崖間懸掛著,並間接分佈在山崖的凹陷處。
真是: 神設鬼施出險境,冷魔鑿出冰雕生。
涇河岸邊僻靜地,暗藏奇景懸崖中。
金豆心裡有著許多疑問,這涇河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水?這麼高的石崖,怎麼會形成這麼大的冰柱,冰柱會不會掉下來?沒見過這樣景象的金豆,好奇的向鐵鎖問道:“丈人大,這對面的空中的石頭掉下來,會砸著人吧,這冰柱能搬下來玩不?”
鐵鎖慢慢解釋道:“這高崖下,盡量不要去,天知道,它會什麼時候掉下石塊來。萬一掉下來,砸著誰誰倒黴,舍瞭命沒人賠。這冰柱,隻能看不能摸,冰棱上很光滑,人根本站不穩,萬一沒凍結實,掉下來,那和石塊一樣硬,砸著人也不是鬧著玩的。”金豆被驚得半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過瞭一會,金豆突然說道:“丈人大,咱們去逮王八吧。”金豆突然想起張花說的話。
鐵鎖愣瞭神,沒加思索的問:“誰給你說的現在能逮王八?大冬天,王八早就鉆進泥洞裡,哪能找的見?”
“我媳婦說的,能逮王八,我就要你給我逮個王八。”金豆耍起的少爺的性子,不管鐵鎖怎麼說,都不理會。
這時鐵鎖明白,是女兒給的謊言,自己給捅破瞭,沒辦法的鐵鎖,隻好說:“你要逮王八,怎麼不早說,咱們沒帶?頭,王八在河邊幾尺深的泥裡藏著,用手是挖不出來的。等待天熱瞭,王八自己就會跑出來曬太陽,我再領你來逮王八好不好。你現在別鬧,我給你去搬冰柱,冰柱很好玩,看就在石崖下邊。”
鐵鎖為瞭轉移金豆的註意力,就領著他們去到這邊懸崖的下邊,金豆很奇怪,這河兩邊靠著石崖,都有冰柱。鐵鎖扳瞭兩根冰柱,遞給金豆,銘利,讓他倆拿在手裡,心裡想著,隻要不怕凍手,你就拿著。果不然兩個拿瞭一會,都喊凍手,拿不住瞭,銘利首先把冰柱仍在地上,金豆也跟著扔掉瞭,鐵鎖心裡笑瞭,想著:還治不瞭你兩個小毛孩。
在河邊上下轉瞭一圈,鐵鎖估計時間也差不多瞭,這才讓他們往回走。去的時候,很興奮,下坡路,沒感覺累就到瞭溝底。回傢全是上坡路,沒走過山路的金豆,此時就快不起來,前邊銘利喊著,金豆就是走不動,走到半山腰,胖嘟嘟的金豆走不動瞭,索性坐在地上不走瞭。鐵鎖心裡著急,這女兒還要趕回婆傢去,哪能坐在溝裡等著,沒辦法,鐵鎖隻好嘆口氣,過去將金豆背瞭起來,盡快爬上山坡,心裡懊惱到:怎麼攤上這樣一個女婿,坡都爬不瞭。
胡鳳蓮在傢著急的等不住,跑到溝邊來看,看見自傢掌櫃的,背著女婿,自己的孫子跟在後邊跑,沒好氣又無可奈何的說:“這到底弄的是什麼事嘛,這到平原上瞭,讓下來自己跑。”鐵鎖也累得氣喘籲籲,才把金豆放下來。
回到傢,胡鳳蓮把菜端上桌,又給女兒女婿,做得刀剺面,讓他們都吃一口,盡管他們都肚子很飽,可胡鳳蓮心意那是過不去。張花招呼金豆,吃瞭一碗面,自己也吃瞭一碗,母親的心意不能違,等吃過飯,大奎套好車,在那裡等著,張花也收拾好東西,領著金豆回傢。
金豆搖搖晃晃走到車前說:“我走不動瞭,這溝裡路太累人瞭。”大奎看見,直接將金豆抱上車,張花也跟著上車,跟一傢人道別。
胡鳳蓮忽然想起什麼,連忙說瞭聲:“等等再走。”轉身回傢去,給金豆和女兒,取來兩個肉夾饃,遞給女兒張花說:“剛才吃瞭一點,拿上這個,路上餓瞭吃。”丈母娘生怕這個寶貝女婿,和女兒餓瞭肚子。
張花看著母親心細的樣子,心裡有點感動,眼睛裡閃著淚光,接過母親手裡的饃說:“就這點路,還能餓著他,這饃在路上一會就冷得吃不成瞭。”
“路上吃不瞭,回傢吃。”母親執意這樣說。張花心裡覺得,母親的心意,遠比這兩個饃要重的多,她必須的接著,於是接過來。
作為母親胡鳳蓮這樣做,不僅僅是母女情深,而在她心裡,女兒的婚事,也有自己不滿意的地方,隻是嘴裡說不出來,這些關愛,就當是對女兒委屈的彌補,心裡才感到一絲安慰。
真是: 虧欠女兒心牽掛,嘴裡難說其他話。
點點滴滴細照顧,彌補遺憾能說啥?
車子在山路上一路顛簸搖晃,漸漸遠去,金豆在溝裡跑累瞭,上車就靠著張花坐下,張花把母親給的兩個肉夾饃,給金豆吃,可金豆就是搖頭,說不餓,張花沒有辦法,隻好放在包袱裡,沉浸在母親給予的溫暖裡。沒一會,金豆搖晃著就睡著瞭,張花沒法,隻好把金豆摟在懷裡,怕他碰著。
回到瞭傢,金豆還沒醒來,沒辦法,張花隻好抱起金豆,抱回自己的洞房,給他脫掉衣服,讓他睡好。婆婆看見媳婦對金豆非常照顧,也就放開瞭手腳,有意躲避,讓張花去做,為的是要讓張花盡快適應傢裡環境,一個黃花閨女,就這樣被套上婚姻的枷鎖,牽著她向前走。
真是: 頑童婚姻真荒唐,捆綁一對做鴛鴦。
小小新郎抱上床,認我是妻還是娘?
娶進門的新媳婦張花,對一切都很陌生,她很膽怯,又很害羞,見到婆婆也很緊張。金珠看見,便主動和她和好,給她說這講那,讓她盡快熟悉瞭一切,她們出入形影不離,成瞭好姐妹。盡管張花比金珠大著生月,可她也隻能隨金豆一樣,把金珠喊姐姐,丈夫年齡小,媳婦再大也沒用,金珠聽到張花喊姐姐,心裡怪不自在,可又沒辦法,隻能由她去喊。
張花如此懂事,九先生和老婆看在眼裡,喜在心上,認為自己辦的這件事太得人心瞭。心裡高興,腿腳也就更勤快瞭,尤其是李梅花,沒等其他人起床,她早早的就把飯做好,不讓張花做,隻等著他們吃飯,對張花也是十分的照顧,不擺婆婆的架子,張花也很懂事,有啥活就搶著做,一傢人相處的十分和睦。
有瞭張花幫忙,金珠的事情也就少多瞭,金珠她有瞭自己的時間,也幫張花學算數,寫字,把父親交給她的,盡量傳給張花,讓她盡快接替自己,也好以後給金豆管傢。張花也很心靈手巧,不負金珠的一番苦心,學啥會啥,一切都慢慢的熟悉瞭。
金珠也幫著母親做飯,織佈,和母親相處的時間自然就多瞭,母親李梅花指教金珠說道:“姑娘傢應該學點本事的,將來出嫁在婆傢,什麼也做不瞭,還不被婆傢人笑話死瞭。現在就要好好學做飯、針線活、紮花刺繡也要學。”金珠答應著母親,便開始專心繡花。店面上的事,交給張花去做瞭,也是為瞭她能盡快勝任一切。
快過年瞭,九先生準備年貨,要去縣城。也打算給金珠準備嫁妝,特意讓老伴李梅花合計一番,看需要什麼一並購回,結婚的東西,必須提前準備好。
金珠知道瞭,對著母親嚷著:“媽,我也要跟著去縣城,我也要買好多東西。”
李梅花說道:“一個女孩子傢,不宜在外邊拋頭露面,這年頭,不太平,你就把需要的東西給你大說說,讓給你帶回來就是瞭。”李梅花勸著金珠,不讓出去。
金珠撒嬌道:“媽,就要去,我就要去,我要給自己買喜歡的東西,我跟著我大怕什麼,再說還有志遠哥,能有什麼事情。”李梅花用手指著金珠的頭說:“我看把你就慣壞瞭,不聽話,你去給你大說去,我管不瞭你。”金珠笑著做瞭一個鬼臉,轉身跑去找父親。
九先生聽見金珠說,要跟他去縣城,也是一口回絕瞭:“女孩子在外邊亂跑,讓人看見會笑掉大牙的,說你沒教養,不能去。”九先生也是找著理由,不讓金珠跟著去。
金珠在父親面前也是皮條纏棍,拉著九先生的手,搖個不停的說:“大,你就帶上我吧,我要買好多東西,去瞭看著才能買,給你說你也記不住,我會很聽話的,就帶我去嘛。你看人傢外邊,都有女孩子念書,你沒讓我念書,就去個縣城,你都不讓我去,你就是老封建,老封建。”金珠假裝氣憤的說著父親,就想激他,讓他帶上自己。
九先生聽瞭金珠的話,也假裝生氣的說:“看你這孩子,怎麼能這麼說話,看你媽把你慣成啥樣子瞭。”金珠沒管父親說啥,隻管搖著父親的手,不答應,就不放手。
一旁的志遠也給九先生說道:“師傅,就帶上金珠吧,我去會照顧著,不會出什麼事的。”
九先生也經不住金珠的軟纏硬磨,又有志遠的說情,沒奈何的指著金珠的頭說:“你太任性瞭,行瞭,我帶你去就是瞭,你別煩我,記住,去瞭要跟緊志遠,別跑丟瞭就行。”
九先生答應金珠,金珠高興的蹦瞭起來,一溜風的跑去準備。
真是: 女大就有自主張,想看外邊天地廣。
父母若不順心意,軟磨硬泡難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