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傢兄弟見瞭山娃,牙咬得咯咯響,恨不得立刻將他撕成碎片,才解心頭之恨,老大韓興仁率先發話:“金鈴,金瓶你倆把他給我壓倒趴下,這種豬狗不如的東西,還配站著說話。”
金鈴等四人,立即將山娃壓倒,趴在地上,韓興仁二話沒說,取出自己趕牛用的皮鞭,上前來,照著山娃的屁股狠狠的抽瞭起來。
幾鞭下去,山娃便哭爹喊娘的叫開瞭:“大哥,饒瞭我吧,大哥,我知道錯瞭,大哥,求求你瞭。”他的皮肉,那能抵住皮鞭抽打,開始求饒瞭。
韓興仁哪裡聽得進他的求饒,隻是一個勁的抽他,又急又氣的韓興仁,幾下子就累的氣喘籲籲,嘴裡還罵著:“你人窮心不善,偷吃娘倆飯,欺負韓傢人,你看我的鞭子願不願?”
九先生見大哥連急帶氣,累的不行,就勸住道:“大哥先歇歇,教訓這小子,慢慢來。”韓興仁這才住手,回頭在椅子上坐瞭下來,出瞭氣,心裡舒服多瞭。
九先生指著山娃罵道:“山娃,你這個沒有良心的壞種,你說我對你不薄吧,自從你來到我傢,我就把你當著自傢人,何時虧待過你,好吃好喝,好穿好帶,逢年過節,那回少瞭你的好處?每年過年,都要讓你給傢裡多背二鬥麥子,一塊豬肉。你老娘病瞭,我給看病抓藥,要過你一分錢嗎?三弟走瞭,我第一個想到的是你,認為你老實,厚道,把三弟一傢人交給你放心,給你地,給你牛,讓你過好日子。誰知你這個狗東西恩將仇報,做出這大逆不道,傷天害理之事,你說我今天不教訓你,我對得起死去的三弟嗎?今天韓傢人,就要傢法從事,每人抽他二十鞭。大哥已動過手,金鈴、金瓶接著打。”
年輕人泄憤的速度,比老父親快多瞭,雷雨般地鞭子,快速的落在山娃的屁股上,幾下子,山娃的褲子上就滲出血來,想當初,一時快活,沒想到今天挨鞭子的滋味也不好受。山娃被打得鬼哭狼嚎,想掙紮的勁都沒有瞭。可韓傢的男人,還排著隊等著鞭子,沒有一個要放棄的意思,就連金豆也排在中間。隻有大娘劉桂香,二嬸李梅花,嘴上勁大,到瞭拿鞭子的時候,都後退一步,不敢拿鞭子,金珠緊扶著母親,不敢前去。
真是: 喪失倫理眾不樂,皮鞭揮揚懲邪惡。
莫道我身任我做,道德底線不能越。
孫傢旺坐在旁邊,來瞭個座山觀虎鬥,心裡罵著:狗東西做下這挨鞭子的事,該打,活該。心裡卻擔心,自己的閨女以後怎麼辦?如何跟著這個喪盡天良的東西過下去?又有幾個孩子怎麼辦?他的肚子裡就像打碎瞭五味瓶,不知道是啥滋味,此時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哭,扭曲的臉上,不知應該表達出什麼樣的表情,木然的說不出話來。
山娃被拉走,西鳳還擔心著,不知他們怎麼處理,拉著母親說道:“快去看看,他們怎麼處理?”母親也有此意,給兒子擺擺手,讓他一同前去。
西鳳站起來給三女金環說道:“你看好兩個弟弟,不能讓跑出去,我去看看就回來。”金環應著母親,照顧著弟弟。
他們娘們三個,一同出門,去往韓傢老宅,都在想著,看韓傢人怎麼處置山娃。
金枝看見人們都走瞭,這才長出一口氣,她以為他們鬧一通,事情就過去瞭,自己的事自己做主,誰也不能把她怎麼樣。她覺得事情很快就要過去瞭,殊不知,一切才剛剛開始。
西鳳和母親以及弟弟,一起來到老宅,看見村裡的長舌婦,浪蕩男,以及那些好奇分子,已圍在在門口,伸長脖子,都想窺探裡邊,究竟發生瞭什麼事情,遠遠就聽到,山娃撕心裂肺的吶喊聲。西鳳低著頭穿過人群,進瞭老宅的門。
九先生看見孫傢旺的老婆柳氏和兩個孩子都過來,尊重是長輩,就讓人給端瞭一個板凳,讓西鳳母女坐下,看他怎麼收拾這個畜生。
西鳳看見山娃趴在地上,褲子已濕瞭一片,心裡明白,屁股已經被打爛瞭,她不忍直接去看,轉過身抹瞭把眼淚,上前一步,給九先生說道:“二哥,給點教訓也就罷瞭,這樣打下去,打死瞭怎麼辦?”畢竟是夫妻,對山娃還是有點憐憫之心,她忘記瞭這個土匪,差點把她掐死,就算他做的再錯,在他受苦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說出寬容之語,求饒之話。
九先生聽到金枝出事後,埋怨的第一個人就是西鳳,作為一個母親,沒有在事情發生前攔擋住,就失去瞭一個母親的責任和擔待,現在又來求情,心裡罵道:真是糊塗透頂。
九先生心有所想,事就怎麼做,他生氣的說道:“你真是個婦道人傢,腦袋裡裝的全是漿糊是吧?用皮鞭,就是讓他受皮肉之苦,要不瞭他的命。山娃能如此橫行,就是你縱容的結果。我問你,山娃行為不規矩時,你為什麼不提前的告訴我,讓我早早的處理?為何到瞭今天,不可收拾的時候,你老父親才來捅破這事,你打算瞞到什麼時候去?你打算讓金枝把孩子生到你傢嗎?天下哪有你這樣糊塗的媽。”九先生把怨氣,直接撒在西鳳的頭上,其他人都有這個心理,認為西鳳受刺激,有點腦子不夠用瞭,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讓事態往下發展,這事能藏得住嗎?九先生不過替大傢說出瞭心裡話。
西鳳被九先生問得無話可說,隻是一個勁的哭泣。在西鳳的心裡,誰又能理解自己的苦楚呢?隻怨自己命苦,沒遇到好人,隻怨自己的閨女不懂事,惹下麻煩事,還不知輕重。她想替女兒瞞著人,她想著女兒還小,不可能懷著孩子,傢醜不可外揚,外揚出去,女兒後邊怎麼活?還有,自己沒法養傢,幾個孩子還要靠山娃養,把他趕走瞭,他們一傢人怎麼過活?沒想到事情根本不按自己的想法走。別人的話張口就說,不考慮自己的現實情況,可自己清楚自己的現狀,她也有一肚子的苦水、怨氣,沒處發泄,她沒瞭法子,隻能由著眼淚橫流。
金枝看見人都走光瞭,寂靜的院子讓她有點悶,出去在隔壁窯裡看瞭一圈,也沒有看見山娃的人影,這才想到,剛才金鈴等人來找過山娃,是不是全去瞭老宅二伯傢,去瞭老宅,必定有事瞭,這才想著去看個究竟。
當金枝到瞭老宅門口,看到一群人圍著,她有點急瞭,又聽到瞭山娃的慘叫聲,頓時爆炸瞭,她發瘋般的沖進瞭老宅。
周圍的人看見金枝異常的舉動,都詫異的猜測開來,有眼尖的人立即發現,金枝肚子隆起,韓傢人又打山娃,估計和山娃有關系,頓時人群中,什麼邪乎的話都出來瞭,猜測與實際畫上瞭等號。
金枝進門,見山娃被打的,趴在地上動彈不得,就撲過去護著,不許再打,並氣憤的喊道:“你們憑什麼打人?我們傢的事,你們憑什麼管?”她此時,心裡還想著,這事是他們傢的私事,別人無權幹涉,她還要護著山娃,這是自己認準的男人,誰也不能打。
金枝的舉動,讓在場的人都瞠目結舌,睜大眼睛,不知所措,都被金枝的行為搞糊塗瞭。
劉桂香撲上前去,拉著金枝說道:“金枝,你怎麼這麼傻瓜呀,一傢人都為瞭你,覺得你受瞭欺負,替你出氣,這事發生瞭,咱傢人怎麼能不管不顧,你怎麼能護著他?”劉桂香不能理解金枝的行為,叱問道。
李梅花,金珠也上前去幫忙,李梅花拉著金枝說:“快起來,別做傻事,今天有一傢人給你做主,咱們不怕他,他做瞭傷天害理的事,不給他點顏色,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瞭。”
金珠也扶著金枝說:“姐姐,你快起來吧,別做傻事瞭,做瞭錯事就該受罰。”
一傢人的勸說,這時在金枝的耳朵裡,根本聽不進去,掉進深淵的她喊道:“你們都走遠,都不要管我的事,你們誰都沒有資格管我。”
九先生這時聽不下去瞭,隻見他厲聲道:“隻要你姓韓,我就得管你,你大不在瞭,我就有權利管你,你們都閃開,讓我把這沒教養的東西,和這人面獸心的東西一塊收拾。”話畢人到,掄起鞭子打到金枝的身上,他被這鬼迷心竅的糊塗蟲,給氣壞瞭。
金枝被打的慘叫起來:“你們簡直和土匪一個樣,我的身子,我願給誰就給誰,你們誰也管不著,你憑什麼打我?”什麼倫理道德,什麼傢法傢規,在金枝眼裡,簡直就像狗屎一樣無用和多餘。
西鳳見打瞭金枝,立刻撲上前去,護住金枝哭喊道:“要打就打我吧,都是我的錯,怪我沒管好她,我就替她挨打吧。”隻見她緊緊的抱著金枝,硬讓自己挨鞭子,都要護著金枝,不讓鞭子落在金枝身上,在她心裡,金枝她可是兩條命呀。
九先生要打下去,被大嫂劉桂香和老婆李梅花拉住瞭,孫傢旺和老婆柳氏怕自己的女兒挨打,也都撲瞭上來,緊緊的拉著九先生,不讓動手,他們認為:西鳳也太可憐瞭,這事不能怪她,讓她挨鞭子,那就是太沒人情味瞭。
真是: 心中恨他失人倫,見他挨打又不忍。
有心守傢護孩子,隻能苦在心中存。
打西鳳,九先生也有點於心不忍,看著西鳳護著女兒,就覺得病根就在西鳳身上,氣得他罵道:“難怪能發生此事,就是你放從的結果,你這樣包庇袒護,不出事才怪,你頭裡裝的是漿糊嗎?真是一傢糊塗蛋。”他看著人都拉著他,氣得把鞭子狠狠地摔到地上。
有金枝的胡鬧,又有西鳳阻攔,頓時,場面僵持瞭下來,山娃的傢法,也難進行下去瞭。
這時金鈴說話瞭:“既然我們的傢法執行不下去,費這勁幹什麼?幹脆送到縣衙,讓官府處理。他的行徑,縣老爺也會讓他坐大牢的,做瞭有辱人倫的事,就應該讓他去坐大牢,在那裡邊慢慢思量悔過去。”
金鈴的話,立刻得到母親的贊成,劉桂香說道:“就是,送到縣衙,去讓法辦,關進大牢,做下瞭傷天害理的事,就得受到懲罰。”
李梅花幫腔道:“說得有理,惡有惡報,今天就報,要不天下沒王法瞭,我們管不瞭,縣太爺也管不瞭嗎?”他們都把希望寄托在縣太爺身上。
韓傢人都通過瞭,這時孫傢旺一臉凝重,他把九先生,拉到一旁說道:“老九,這話好說,氣好出,你說把山娃送去坐牢,我閨女拖著幾個孩子怎麼生活,誰給幹活,這金枝肚子裡的孩子又怎麼辦?你們在這裡使傢法,可根本的問題還沒解決呀!以後怎麼辦,你是要看著金枝把孩子生在你們韓傢是吧,山娃法辦瞭,孩子生下來誰養活?”韓興旺想的是女兒後邊的事,
這話把九先生問住瞭,九先生看見山娃趴在地上的狼狽樣,又見金枝,西鳳哭成一團,九先生懊惱起來,怎麼遇到這糾纏不清,像漿糊一樣的事。此時也心如亂麻,不知怎麼辦才好。隻好給金鈴說道:“金鈴,你們幾個人把他抬回去,扔在他傢,別在這裡礙眼,別的人,進屋一起再想辦法。”
金鈴幾人,把山娃抬回去,扔到自己的傢裡就走瞭,人們都散去瞭,金珠扶著金枝,李梅花扶著西鳳,去瞭後邊裡屋,留下孫傢旺夫婦和兒子,九先生兄弟兩和劉桂香六人,開始討論,給西鳳以後想辦法。
首先劉桂香開言道:“還有什麼好辦法,趕緊給金枝找個人傢嫁瞭,把這盆臟水先潑出去,生在別傢,養不養那就是他們的事,與我們沒有關系,不能讓她把孩子生在韓傢,辱沒門風不說,生下來活生生的孩子怎麼辦?這孩子根本就不能留。”劉桂香說瞭她的看法。
老大韓興仁接著說:“金枝出嫁,山娃送進大牢,西鳳不能和山娃過下去瞭,給西鳳另找個人來,這問題都解決瞭。”老大說瞭他的想法。
韓興仁想得簡單,說得輕巧,可那有這樣一個,既能撐起傢、又願意背負責任的人,西鳳心裡怎麼過這個坎,大傢都心知肚明,這事成瞭死結。
孫傢旺夫婦這時也沒主意瞭,女兒不能不管,柳氏說道:“把西鳳叫來,看她心裡怎麼想,看是否同意另找一個?”
九先生隻好讓柳氏去裡屋,把西鳳叫來,李梅花扶著西鳳出來一起坐下,九先生也沒拐彎抹角,直接問西鳳道:“你說這事怎麼解決?拿個主意,這個傢還得你說瞭算,金枝趕快找個人傢嫁瞭,就是山娃如何處理?送去坐牢還是趕走,就聽你一句話。”
提起山娃,西鳳又氣又恨,又無可奈何,隻是搖頭哭泣,這時她心如亂麻,能有什麼主意,她擔心趕走一個狼,再領進一個虎咋辦,必定山娃還有兩個兒子,再找一個,給他生個孩子,那就不是兩條心,而是三條心瞭,在那裡能找個既有擔當又沒另心的人?自己放過山娃,就是不想散瞭這個傢,自己也不想放過山娃,可自己這樣能靠誰?自己的事想過八百回瞭,想不出個頭緒,心裡隻恨,這人咋這麼難活?出瞭事,也沒個辦法。
孫傢旺看到西鳳護著女兒和山娃的時候,就知道瞭女兒的心理,現在女兒這般光景,有主意也說不出,不如自己替女兒做主,就開言道:“山娃千刀萬剮,都難解心頭之恨,可現在沒有他,這個傢,就立刻沒法過瞭。我女殘疾幹不瞭活,幾個小孩幼小誰來負擔,把他送到官府,合理不合情。留下他又合情不合理。現在我看管不瞭什麼理不理,情不情的事瞭,隻要能讓西鳳和娃活下去才是道理,打瞭山娃,算是給他一個教訓,讓他以後不再胡成好好養傢過日子。讓金枝出嫁,斷瞭他們的來往,以後就有人管金枝瞭,他們的事也就不瞭瞭之,我看這事也就隻能這麼辦瞭,老九,你和你哥咋想?”
九先生看著大哥,隻見他也無奈的搖著頭,沒有好的解決辦法,默不做聲,也等於默認瞭孫傢旺的觀點,自己也思前想後,處理不好,就會連累自己,不如就順坡下驢。對孫傢旺說道:“既然叔你這話說到這份上瞭,我們也就無話可說,也就不追究山娃的事瞭,就是便宜這小子瞭,金枝就麻煩你回去打聽,有合適的人傢,盡快出嫁,我們也四處托人說媒,有合適的就嫁,這事就要盡快解決,延誤不得。”
“打也打瞭,罵也罵瞭,便宜不便宜,也就這回事瞭,這西鳳和幾個孩子還得活下去,為瞭西鳳,我還得感激你兄弟倆高抬貴手。金枝的事我會操心的,讓她盡快出嫁,讓這事盡快過去吧,也讓傢裡盡快平靜下來,一傢人要吃要喝,沒有人管怎麼辦?不能讓西鳳無所依靠,出出這口惡氣也就算瞭。”孫傢旺給九先生說著情,就想盡快平復此事。
九先生無奈的點點頭說道:“隻好如此瞭,也沒別的辦法瞭,息事寧人吧。”
孫傢旺給老婆擺擺頭,柳氏明白,就將女兒扶著送回她傢,九先生兄弟倆,領著一傢人,目送孫傢旺一傢走出大門去。
真是: 伸張正義保人倫,蔑視道德有人問。
生存社會大傢庭,遵守規矩莫胡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