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誤會瞭,此行能夠與將軍同行,乃是大幸,安又怎敢如此揣測將軍?”
王安想不到,這張任一上來便是這般激烈,饒是他已經見識瞭不少的事情,又經歷瞭許多的殺陣,可依舊有些措手不及。
“既是如此,某既然誠心相隨,為何先生卻屢屢拒之門外?”
這一路上,張任忍瞭許久。雖說跟著王安一道前往漢中,給與自己統兵之權,還將自己引薦給魏延,可心中始終有一口氣,不吐不快。
便說這次前往城固和赤坂,王安便沒有帶上自己,這態度不言而喻。
張任目光灼灼的看著王安,一心想要一個答案,或者說,僅僅隻是要一個說法。
王安見再無法躲下去,也免得傷瞭張任的心,終於還是開口說道。
“將軍如今歸降的是大王,我又怎能收將軍為傢將?”
張任聞言,不由得訥訥無言,全身氣勢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可旋即又開口說道。
“若先生僅僅隻是因為這件事,我大可以和大王明言。”
“不可。”
王安一聽這話,立刻出言阻攔。
“如何不可?先生既是效忠大王,我在先生麾下效力,與在大王麾下效力,又有何區別?”
王安搖搖頭,又覺得張任和自己原先一樣。這也都是寒門子弟的通病,隻管做好事情,至於其他的,也難考慮太多。
王安想想,這或許就是張任在蜀中多年都不得劉璋重用的原因之一吧,總以為隻要將事情做好便成瞭,卻忽略瞭這背後許多的因素。
“安感念先生青睞,可有些事情並非那般簡單,我若是把將軍收入麾下,那大王如何看我?其他人又如何看我?需知先前文長等人,都在將軍手下吃瞭虧的。”
這便是王安的忌憚之處。
“不過是千般借口罷瞭,若是那劉玄德真因為此事而疏遠,甚至防備先生,那所謂的仁德,也不過是欺世盜名。”
張任這話,便是有些逾越瞭,若是落入有心之人的耳中,說不得又要起一番波瀾。
王安又謹慎的看瞭一下四周,都是自己的麾下的親信士卒,這才放心下來。
“將軍,此話日後休要再說。如今我在漢中這番作為,怕是已經引起瞭有些人的不滿,回去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
“先生大可不必擔心此事,若先生遲疑,張某可以等,等到成都之事塵埃落定,還望先生到時候不要再如同這般。”
王安見張任已經退讓,便點點頭答應。
張任得瞭答復之後,心滿意足的離去,姬平卻在邊上出現。
“先生,其實熊大也是這般想法。”
“你們又來湊什麼熱鬧?這次回去瞭,也得給你找個妻子,你心中可有相好的?”
王安看著邊上的姬平,沒好氣的說道。
“先生,其實有此等想法之人,並非隻有張將軍一人,熊大也好,王子均也好,都是這般想法,如今大王占據成都,麾下人馬無數,若先生還是這般,以後如何在大王麾下立足?”
王安不由得一愣,而後便明白,眼下自己怕還不是做一個純臣的時候,若劉備真的要自己做一個純臣、孤臣,那也不會促成自己和關鳳的婚事。
想通這一關節,王安才幽幽嘆道。
“終究是我太過小心瞭。”
姬平聞言,也不再繼續勸說,王安如今能夠說出這番話,說明王安已經意識到瞭問題。
“也不曾見守義在漢中大刀闊斧之時,有這般小心啊。”
一個突兀的聲音出現,王安和姬平猛然間抬頭,隻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慢慢靠近。
待看清瞭來人的面容,姬平這才將本放在腰間的手放開。
“不想居然是永年兄,永年兄何以在此?”
王安有些錯愕,有些難以置信,這張松在這裡,難不成是運送這批糧草?讓一個堂堂軍師府長史,來做押運糧草這等事情?
“某怎麼就不能在此?此番運送糧草是假,前往漢中尋你是真。”
張松自然是隱瞞下瞭躲避傢事這一節,何況自己此番前來,便是受瞭法正之托,前來提醒王安一二。
“這,可是成都出瞭事情?”
王安見張松到瞭這裡,立刻便猜到瞭原因。
聽到王安這般說,張松才有些古怪的看著王安。
“原本法孝直說,守義你看似柔和,可實則機敏,今日一見,真讓某刮目相看,請恕松先前眼拙瞭。”
原本王安給張松的印象,就是略有小才,還能夠悍不畏死罷瞭,至於那些臨機抉擇,隻能看出心性堅韌,遇強則強。
今日一見,大為驚奇。
“不敢當永年兄如此誇獎,是否是成都出瞭事情?”
王安也沒有不好意思,又直接問出瞭自己的問題。
“松受孝直所托,特前往漢中宣讀王命,順便再對守義略作提醒,既然守義已經猜到瞭,那便不再瞞著瞭。如今成都城內,黃公衡、劉子初二人,聯合譙氏、胡氏等人,正上書大王,要鎖拿守義問罪。”
說道這裡,張松故意停頓瞭一下,借著火光看瞭一眼王安的面色,見他依舊不為所動,內心不由得點點頭。
“孝直和孔明以為,當給守義自辯的機會,大王也覺得當聽聽守義的想法,畢竟前往漢中之前,豪言猶在。”
王安聽完這些後,繼續保持瞭沉默。
“如今話已帶到,不知守義以為該如何應對?”
如何應對?
王安不由得苦笑,自己這般均田地,損害的是各個大族的利益,他們數代積累的良田和財富,都被自己強行奪取,犒賞軍中士卒,撫慰流民百姓,沒有人有想法才怪呢。
畢竟幹的是劫富濟貧的事情,而不是劫貧濟富。
“咱是讀過書的人,能講道理的話,還是應當講的,可若是講不通,那就拿刀子說話。”
說道這裡,王安手中的長刀在地上一頓,渾身的殺氣突然顯現,張松看瞭為之一驚。
這還是當年那個潛入成都,讓自己不要輕舉妄動的年輕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