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陸傢,大紅燈籠,依舊高掛,將整個院子裝點得喜氣洋洋,丫鬟仆役進進出出,所有人都匆匆忙忙,唯一缺少的,是這些人臉上的笑容。
不說是仆役丫鬟臉上滿是擔憂神色,便是前來道賀的賓客,還在竊竊私語,更有許多人進進出出,手中提著熱水藥箱。
孫陸兩傢聯姻,陸傢已經不可能被擠出江東四大傢族行列,這些人前來道賀,不過是希望借著這個機會,修復原本有些疏離的關系。
可任誰都沒料到,這婚禮之上,居然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大片的賓客全部嘔吐、甚至昏迷,就是連新人也沒能幸免。新人這才剛剛喝完交杯酒,新娘子都還沒送進洞房,這對新人面色痛苦,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其餘賓客發現不對,立刻摳嗓子眼幹嘔,還未喝下的人,嚇得將手中的酒杯扔出去,恐懼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不過到底是大族出身,還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孫靜立刻控制住局面,又招呼兩傢仆役趕緊去請大夫過來,整個別院忙成一團。
王安慶幸自己沒有喝那杯酒,象征性的舉杯之後,並沒有喝下,更多的註意力都放在肉上面。
此刻見那麼多人倒下,就開始有樣學樣,使勁摳自己的嗓子眼,就連剛才吃下去的肉也拼命的吐出來。
“守義若是無恙,老夫想要拜托守義一事。”
孫靜在和陸績恢復場面後,走到王安邊上。
“老大人請吩咐,但有能幫得上的,在下義不容辭。”
孫靜卻不直接說,又叮囑道。
“這賓客中毒,怕是不太尋常,前院賓客我都能處置妥當,可後院那邊,還需要守義那邊去看看,尤其是陸議和芫兒那邊,需要人盯著。”
“老大人放心,在下這就去後院。”
孫靜想不到王安居然能夠答應,心中滿意的點點頭,便叫過一個仆人,讓他帶著王安朝著後院趕去。
走到無人的地方,王安便立刻加快速度,口中則是問著。
“可已請瞭大夫?”
“已經差人去請瞭,想必此刻已經到瞭後院。”
聽到已經叫瞭大夫,王安心中略略安心,可腳下依舊沒有減速。後院門口早就有人守著,見王安沖過來,本想阻攔,身後的仆人則喊瞭一句。
“快,讓先生進去。”
兩人聽得是熟人,這才立刻讓出一條道路。
“如今情況如何?大夫可曾到瞭?是否查明是何毒藥?”
王安立刻追問。
“大夫已到,隻是尚未查明是何毒藥,如今已經讓人去查探何人碰過酒壺瞭。”
“還是抓緊時間吧。”
王安聞言,也隻能催促。
待到跨入院子,就發現一對新人此刻正身著吉服,並排躺在榻上,周圍跪瞭一群丫鬟仆役,孫皎則是面色鐵青,一言不發。
想來也是,若是這喜事變成喪事,那孫傢的臉面可就丟盡瞭。
“都給我去外面候著,這麼多人圍著幹什麼?”
王安見狀,低聲喝道,眾人見是王安開口,卻不敢起身,隻巴巴的看向孫皎。
“叔朗,這屋內圍這麼多人也沒啥用,反而會讓屋內空氣不暢,就讓他們在外面候著吧,另外,再去準備些熱水,如何?”
孫皎看瞭王安一眼,並不想太過理會,如今孫傢出瞭大事,王安這插進來算什麼?
“是幼臺公讓我過來的,壓下外面賓朋滿座,這後院的事情,還需好生處置,免得讓外面的人看瞭笑話。”
提及瞭孫靜,孫皎面上才緩和少許,朝著跪在地上的眾人說道。
“還不都給我滾出去做事?隻是不得出這院子。”
孫皎想瞭想,還是下令說道。
眾人見孫皎終於發話,這才紛紛起身離開,這新人的屋子裡面,一時間空瞭不少。
“大夫,情況如何?”
王安則是上前問話,剛開口,卻被這人用手擋住,王安見狀,隻能閉嘴耐心等候。
又過瞭一會,這大夫在起身。
“二位大人,好在中毒不深,方才又已經做瞭催吐,老夫開些藥劑,想來應當無事,隻是需要好生將養,免得留下後患。”
“那今日他們可能醒轉?”
孫皎問道。
“這,怕是有難度,如今二人中毒昏迷,便是醒來,也要多多休息為好。”
大夫說道。
孫皎聞言,隻能作罷,隻心中恨意無法消除。居然敢如此作為,真當是拿我孫傢當擺設麼?
想到這裡,孫皎便起身想要出去,王安立刻上前一把抓住,就面色不善的看向王安。
“如何?守義這是要說些什麼麼?”
“今日乃是兩傢大婚,外面還有許多賓客,叔朗此時若是鬧將開來,怕是鬧得人盡皆知,萬事需待今日過後再作計較。”
見王安如此說,孫皎這才罷休。
王安見此刻已經無事,本想著再回到前院,可想到孫皎的脾氣,還有陸議兩人還沒有醒來,便耐著性子等候,又到院門口招呼,讓人送點吃食過來。
自己可還沒有吃飽呢。
孫皎見王安居然還有這等心情,沒好氣的看瞭一眼。
“吃點吧,也不知他二人什麼時候能醒。”
王安遞瞭塊餅過去。
“拿著,先對付一口。”
兩人本想今夜可能就這樣過去瞭,卻聽到外面仆人突然吵吵鬧鬧。
“看,那邊是不是起火瞭?”
“好像是,看起來還好大的火。”
“那邊是哪裡?”
王安和孫皎兩人立刻起身,走到屋外,看著西南角火光沖天而起,將整個黑夜都燒得通紅。
孫皎抓住一人的衣領,惡狠狠問道。
“說,那是什麼地方?”
“怕是,怕是陸傢。”
陸傢?
王安和孫皎對視一眼,心道不好,看來今夜果然是有備而來,就和孫皎說瞭一聲。
“叔朗且守好此地,我先去看看。”
說完這話,王安便立刻出門,方才被孫靜指派跟著王安的仆役見狀,也立刻跟上。
前院。
本還在忙碌的賓客也發現瞭火光,那些仆役丫鬟也顧不得滿地的賓客,紛紛抬頭看向那邊。
自那日見到那個酷似婉兒的姑娘起,王安心中就有瞭一種莫名的牽掛,聽說是陸傢起火,更是加快腳步。
“看來,真是有人預謀。”
孫靜和陸績對視一眼,印證瞭自己原本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