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葉晨的車上下來,回歸自己的宿舍。往常黃亦玫洗漱完早早就進入瞭夢鄉,然而今天她卻罕見的失眠瞭,各種畫面不停的在腦海中劃過。
黃亦玫在心裡也不得不嘆服,自己的男人,曾經的老同學還真是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瞭方協文有問題。
雖然黃亦玫在車上為瞭和葉晨抬杠,故意嗆瞭他好幾句,可是回憶起整件事的前因後,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叫做方協文的男人著實是心機深沉,甚至到瞭讓她後怕的地步。
白天的時候,黃亦玫給自己的同學打去瞭電話,特意讓她幫著打聽這個方協文的情況。
在學校裡永遠都不缺這種百事通,更何況黃亦玫因為職場的經歷,在待人接物上面面俱到,總是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所以一個班的同學都願意幫著打聽。
很快的,零散的信息就匯總到瞭黃亦玫這裡,身高三維之類的都是皮毛,最主要的是打聽消息的人把方協文的傢庭背景,高考分數,研究生獲得全額獎學金之類的事情,全都事無巨細的調查瞭出來。
晚上下班的時候,黃亦玫故意拉著葉晨,隻告訴他方協文是獲得研究生全額獎學金的師哥,然後就故意讓他幫著給這個人做心理特寫。
其實黃亦玫之所以這麼做,就是想看看葉晨的心理學道行到底有多深,故意告訴他方協文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其實也是在故意誤導他,可是葉晨給出的答案,還是讓黃亦玫大吃一驚。
葉晨隻是今天才第一次見到這個人,就通過他一系列的行為舉止,判斷出瞭這個人的大致性格和秉性,而且是入木三分的那種。
葉晨對人心的解讀簡直讓黃亦玫後脊背發涼,她感覺自己即便是穿著厚厚的衣服站在他面前,也和赤身果體沒什麼區別,這世上能騙過他那一雙鷹眼的人,怕是少之又少。
別看黃亦玫在葉晨面前表現的滿不在乎的樣子,其實她是真的後怕瞭,她之所以故意反著表現,就是不想讓葉晨看出她的怯弱。
因為她下定瞭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將甩鍋計劃進行到底,哪怕孩子的父親不是方協文,也可以是別的什麼人,她這是故意用這種態度掩飾自己的心虛,同時也堅定著自己的信心。
黃亦玫從小到大身邊都沒缺過追求者,哪怕是到瞭復大讀書,她出眾的長相也讓她榮獲瞭系花的殊榮,每天圍著她打轉的男生簡直不要太多,不管是在大課教室還是在食堂,隻要是她一出現,絕對是最矚目的存在。
就算是她兼職工作的德國啤酒屋裡,也有被她迷到神魂顛倒的顧客,其中有一個,連續來店裡一個星期,每次光臨都指名讓黃亦玫幫她點餐,每一次都點一大桌,隻為瞭吸引她的註意力。
可黃亦玫對於這種跟孔雀開屏似的,在她面前故意展現自己優勢的男生簡直是見過不要太多。今晚她還故意給他懟瞭回去,讓他不要對自己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如同過江之卿一般的追求者,最多讓黃亦玫自己小驕傲,可是從沒有一個,像方協文這樣讓她覺得可怕。如果她還是當初那個涉世未深的丫頭片子,可能真就被這個人給糊弄過去瞭。
可是在青莛的這段時間,在葉晨的指引和幫助下,黃亦玫見過瞭職場的勾心鬥角,見證瞭人性的可怕,方協文的這一系列行為就顯得有些細思極恐瞭。
追女孩子而已,被這貨弄的跟玩情感攻略遊戲似的。兩人這還沒正式開始接觸交往呢,方協文學長就這麼費盡心機,跟上演宮鬥大戲似的,這要是談婚論嫁的時候,那還瞭得?還不得被他給算到骨子裡去?
如果不知道這個人的秉性也就罷瞭,既然調查清楚瞭,還故意去無視,那可就是故意在給自己找不自在瞭。
黃亦玫腦子裡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直到後半夜天快蒙蒙亮,這才昏昏沉沉的睡瞭過去。
起來的時候已經晚瞭,所幸一個寢室的室友幫她打瞭早飯,黃亦玫一邊往嘴裡塞著生煎,一邊投濕瞭毛巾,胡亂的擦瞭把臉,還好她素顏也是很能打,即便是簡單的拾掇瞭一下,也不顯得邋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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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周周末,黃亦玫還是按照往常一樣,在啤酒屋正忙碌著。她已經和葉晨約好瞭,下午她特意請瞭假,打算去看看學校附近有沒有什麼房子出租。
她正按照往常一樣擦拭著每張桌子,正在這時,她圍裙兜裡的電話鈴聲響瞭起來,掏出來看瞭眼來電顯示,居然是大哥打來的。
黃亦玫接瞭起來,一邊往露天餐桌那邊走,一邊壓低瞭聲音說道:
“親哥,你可真會挑個時候,凈挑我上班的時候打電話。”
黃振華嘿嘿一笑,有些得瑟的對著黃亦玫顯擺道:
“玫瑰,我們部門得瞭悉尼設計獎,我下個月公派過去領獎,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禮物?我幫你捎回來?”
黃亦玫撇瞭撇嘴,用稍顯不耐煩的語氣說道:
“悉尼那小破地方,除瞭袋鼠就是考拉,難不成你還能給我帶隻考拉回來?就算你能帶回來,我也未必有地方養啊。
等你什麼時候去法蘭西出差的時候,再跟我顯擺顯擺,到時候幫我看看當初跟我動手動腳的那貨,是不是像葉晨描述的那麼慘,記得把他狼狽的模樣拍個照片回來,我好欣賞欣賞。”
黃振華從電話裡聽出來黃亦玫的心情不錯,不過沒想到她居然對當初那件事至今還耿耿於懷。性格老好人的他輕聲勸道:
“玫瑰啊,別學的那麼腹黑,我聽說他不是都被戈蘭集團發配到龐坦去瞭,那裡是著名的貧民窟,你還要人傢怎樣?”
“大哥,拜托你搞搞清楚,我才是你親妹妹,你不向著我說話,居然向著當初非禮我的外人,你還有沒有點良心?要知道當初你被拘留,我可是一直幫著跑前跑後的理賠,你就這麼對待恩人的?”
黃振華被妹妹給懟到啞口無言,因為當初白曉荷的那件事情,他一直欠著黃亦玫的人情,哪怕是親兄妹,心裡也很過意不去。
因為他心裡很清楚,當初傢裡為瞭湊齊修車的錢,黃亦玫可是把自己積攢的積蓄全都貢獻瞭出來。
那時候黃亦玫還沒正式轉正,隻是青莛的一個實習生,每個月根本就攢不下什麼錢。她的積蓄都是她從小到大在父母和親戚那裡收的壓歲錢,這些錢父母都沒說動過一分,結果全都用在自己身上瞭,這份兄妹情黃振華一直都記在心裡。
黃振華短暫的停頓瞭片刻後,對著黃亦玫說道:
“得,小祖宗,都是我的錯,你給我一個改正的機會,你的這個願望我這趟出去務必會幫你達成!”
“mua,嘻嘻,大哥,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瞭!”
“呵呵,天氣預報都沒你這變臉的速度,我回來的時候正好去趟魔都,到時候過去看你,你就知道我的誠意瞭。”
黃振華的辦公室裡,他掛斷電話後,出瞭屋,沖著隔壁的元征招呼瞭一聲,讓他趕緊過來。
作為黃振華的頭號小弟,元征屁顛兒屁顛兒跑過來,開口問道:
“老大,什麼指示?”
黃振華有些慵懶的斜靠在辦公桌旁,輕聲說道:
“咱們部門得的那個建築大獎,要在悉尼辦頒獎典禮,到時候你去。”
元征狐疑的看著黃振華,有些不解的說道:
“我得去德國啊,老大你是知道的。而且頒獎這種事情,不都是你這個部門經理去領嗎?我去算怎麼回事兒?讓下面的那些同事知道瞭,還以為我要謀朝篡位呢,我可從不敢有這種想法。”
黃振華有些不耐煩的皺瞭皺眉,不客氣的說道:
“德國的項目我去談行不行?給個痛快話?”
元征一臉懵的看著黃振華,仿佛在看神經病一般,開口說道:
“老大你這是陪客戶應酬,還沒醒酒呢吧?去德國一共才三天來回,見兩撥供應商,還不夠倒時差的呢;
去悉尼一個禮拜,連頒獎帶參觀,好吃好喝多肥一活兒啊,你也不是那高風亮節的人啊,這裡面不會是又有什麼坑吧?”
也不怪元征想多,上次周士輝領證那回,他被這倆活爹扔在瞭民政局門口,被一群娘子軍一通鎬把掄到頭上,被打的跟釋迦牟尼似的。從那以後他就得瞭被迫害妄想癥瞭,總覺得有刁民要害朕。
黃振華和元征在一起共事多年,他心裡很清楚這時候就不能給這個皮猴子好臉,要不然他還會繼續糾纏不清。他直接一記飛腳踹瞭過去,然後說道:
“給個痛快話,你到底換是不換?!”
元征嬉皮笑臉的看著黃振華,然後開口道:
“老大,你看你又急,這麼個好差事,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到瞭那邊我給你帶禮物回來。”
一個月後,德國法蘭克福,黃振華到瞭這邊就加快自己的工作進度,隻用瞭兩天的時間就完成瞭公派的任務。然後他就火急火燎的背上瞭行囊,搭乘去往巴黎的火車。
從法蘭克福到巴黎五百七十二點五六公裡,他到達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瞭。黃振華知道他要去的龐坦那個地方不太平,經常有華人在那邊被洗劫一空。
所以黃振華先是找瞭一間酒店下榻,把東西放好,背著個背包,裡面裝著一個相機,兜裡還帶瞭幾張二十面值的歐子,這是給貧民區的那群搶劫犯準備的。
走出酒店的時候,黃振華還改不瞭他碎碎念的習慣,在嘴裡小聲嘟囔著:
“就這還浪漫之都呢,在國內敢攔路搶劫,早被嚴打然後拉出去打靶瞭。”
黃振華為瞭完成妹妹這次的心願,準備的可謂是相當充分。他穿的破衣嘍搜,跟個流浪漢似的,為瞭融入當地的環境,他來之前還特意給自己準備瞭一頂亂糟糟的假發,為的就是讓那些搶劫犯把他和當地華人區分開,這群搶劫犯對搶劫華裔情有獨鐘。
一番波折後,黃振華打聽到瞭戈蘭集團龐坦分部,等在瞭公司門口對面的街道,他蹲在墻角,眼睛死死的盯著對面,心說妹妹啊,你是不知道大哥為瞭達成你的心願,遭的這些洋罪啊……
黃振華苦逼的蹲守莊國棟的時候,黃亦玫正和葉晨,在復大邯鄲校區的遊泳館裡鴛鴦戲水呢。沒下水之前,黃亦玫沖著葉晨一通顯擺,說自己泳技一流,不管是仰泳還是蝶泳都頗有造詣。
葉晨隻是淡然一笑,直到下水以後,黃亦玫這才有些傻眼,因為葉晨這傢夥遊的實在是太溜瞭,在水裡他的軀體有節奏的扭曲,就跟一條飛魚似的,這不由得讓她想起瞭一個笑話,他的速度快到苦茶子都快要追不上瞭。
見到葉晨泳技這麼高超,最主要的是姿勢優美,黃亦玫笑著對他說道:
“看來是我膚淺瞭,你才是高手,指導一下我的泳技吧,教我遊泳的老師說我的蛙泳還差點意思。”
葉晨笑著點瞭點頭,浮水來到黃亦玫身旁,對她說道:
“謝謝你滿足我好為人師的需要,那你就遊遊看吧,我觀察一下,哪些動作不標準,我幫你糾正。”
黃亦玫點瞭點頭,先是遊瞭一圈仰泳,不得不說,她的仰泳遊的還是不錯的,灑脫飄逸、靈動流暢,有很強的觀賞性。隻是她的蛙泳就像她遊泳教練說的那樣,還差點意思,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葉晨遊到瞭黃亦玫身邊,看著她說道:
“你的蛙泳有三個地方不大正規。一是抱水的時候正常是胸前夾水,你抱過瞭肩膀而且很厲害,應該糾正過來;二,你蹬水的時候動作過寬,這是一般女孩兒都容易犯的錯,即使是寬蹬腿也必須有個弧度;
三、你遊的時候切記不要同手同腳,要掌握好節奏,要不然你這蛙泳的速度上不來不說,最關鍵的是它不好看啊。”
葉晨一邊說著,一邊幫黃亦玫親身示范,放慢動作讓她的視線可以跟上來。然後在她練習的時候在身邊一點點的幫著糾正。
一旁遊泳的小夥子們,眼珠子嫉妒的都快要發紅瞭,遇到這樣漂亮的女生,他們也想肌膚相親的傳授遊泳技巧,奈何系花連目光都懶得在他們身上停留。
葉晨和黃亦玫在水裡玩瞭兩三個小時,直到放置雙方浴巾和衣物的躺椅上,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們這才爬上瞭岸,葉晨還不忘叮囑黃亦玫:
“玫瑰,你可長點心吧,下次千萬別把手機扔在躺椅上。這裡人來人往的,你敢擔保這些人手腳都是幹凈的?真要是把你的手機摸走瞭,心裡不窩火啊?”
二零零二到二零零三年,國內手機已經開始日漸普及,價格也從最早的六七千降到瞭兩三千,可是相比當時的人均收入,這也仍然是一筆不小的開資。
這時候順手牽羊摸走別人手機的不計其數,尤其是網吧、遊泳館之類的公共場所,稍微不註意電話就被人給摸走瞭。
黃亦玫笑著剜瞭葉晨一眼,然後接起瞭電話,沒過一會兒掛斷後,對著葉晨說道:
“我大哥剛從國外打來的,他後天到魔都,你到時候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見見他?”
葉晨嗤笑瞭一聲,用浴巾擦拭著頭發,然後說道:
“在燕京的時候,我們見也就見瞭,畢竟大傢都在同一座城市。可在這裡見面就沒必要瞭,要不然你們傢那個護妹狂魔就該懷疑我是不是打你的主意。
最關鍵的是你大哥他嘴太碎瞭,就好像是《大話西遊》裡的唐僧,念叨的人頭皮發麻,我可不想成為被碎碎念的目標,我還想多活兩年呢。到時候接完人你倒是可以和他提一嘴,說我也在這邊,大傢可以一起吃個飯什麼的。”
如果換成是其他矯情的女生,會以為男方這是故意在與自己切割關系。可是黃亦玫卻不會有這種想法,因為她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從來都沒完整的屬於自己。
而且自己大哥是個什麼德性她心裡很清楚,和葉晨雖說談不上是仇敵,可是當初白曉荷的事件讓他始終對葉晨心懷芥蒂。所以她理解的點瞭點頭,輕聲說道:
“大哥從巴黎回來,是為瞭給我送東西過來的。他本來在法蘭克福開會,是我讓他特意去瞭趟巴黎,幫忙拍一下莊國棟的現狀。畢竟雖說這個傢夥看起來被咱倆整的那麼慘,但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葉晨早就把莊國棟那個浪貨忘到腦後去瞭,冷不丁聽到黃亦玫提起瞭這個人,知道瞭她的目的,這險些沒讓葉晨笑噴瞭。
要知道原世界裡,黃亦玫被這個莊國棟禍害的不輕,從他接觸黃亦玫的那一刻起,他就從來沒考慮過兩人的未來,頂多是把她當成瞭一個陪自己刷夜的女孩兒。
葉晨臉色有些古怪的看瞭眼黃亦玫,挑瞭挑大拇指,然後說道:
“不愧是你啊,玫瑰,可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