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潑尿

魏淑芳此時都要氣瘋瞭,她火急火燎的趕到喬祖望平日裡打麻將的據點,然而卻已經人去樓空,跟四周的鄰居打聽,這才知道因為賭博被公安局給帶走瞭,她氣到險些吐血。

姐姐還在醫院裡待產,她實在是分身乏術,最終隻得無奈的給自傢男人打去瞭電話。但凡是有一點辦法,魏淑芳都不會這麼幹,因為她心裡很清楚,自傢男人原本跟姐姐才是一對。

當年姐姐魏淑英都已經跟齊志強訂瞭婚,魏淑芳因為急怒攻心大病瞭一場,跪在魏淑英面前以死相逼,脅迫姐姐把齊志強讓給瞭她。都是因為自己的插手,他倆才遺憾分開,這些年老公齊唯民的心裡一直都沒忘瞭魏淑英,隻不過從未在嘴上說出來罷瞭。

魏淑芳打完瞭電話,正要往醫院趕去,卻碰到瞭大姐傢的鄰居吳嫂,吳嫂平日裡跟魏淑英感情極好,看到她問道:

“淑芳,你這是幹嘛去啊?”

“吳嫂,我姐馬上就要生瞭,我四處找我姐夫,結果這傢夥卻因為賭博被公安給帶走瞭,你說急不急死個人?我這得趕緊去醫院呢!”

“誒喲,我跟著你一塊兒過去吧,也好有個照應!”

兩人趕到醫院的時候,恰逢護士從手術室出來,在醫院走廊裡喊道:

“魏淑英傢屬?”

魏淑芳和吳嫂趕忙迎瞭上去,回應道:

“在呢護士,怎麼樣?孩子生瞭嗎?”

護士一副急匆匆的模樣,一邊徑直朝前走去,一邊回道:

“男孩兒,四斤八兩。”

魏淑芳和吳嫂都被驚到瞭,因為這孩子也太輕瞭,她們作為已婚婦女,在生產這一塊絕對都是有發言權的。新生兒出生時的平均體重應該是六斤,低於五斤的都屬於低體重兒,孩子出生時四斤八兩,屬於低體重兒的范圍。

這種情況多是由於在懷孕期孕婦營養不良或者是疾病因素導致的,這種孩子出生時皮下脂肪少,保溫能力差,呼吸功能和代謝能力都比較弱,特別容易並發感染。

吳嫂發出瞭一聲驚呼,看向瞭魏淑芳,然後說道:

“啊?孩子怎麼這麼小啊?”

魏淑芳雖說年輕的時候和姐姐因為男人的問題有齟齬,可兩人到底是一個媽生的,打斷瞭骨頭還連著筋呢。她恨恨的說道:

“我們傢唯民生下來還八斤重呢,還能因為什麼?喬祖望那個王八蛋,好吃的隻顧著往自己嘴裡塞,哪還管我姐吃什麼?可憐我姐一個孕婦,懷著孩子居然能營養不良!”

吳嫂嘆瞭口氣,拍瞭拍魏淑芳的手臂,然後輕聲說道:

“行瞭,別氣瞭,咱們趕緊問問護士,孩子哪去瞭?”

魏淑芳點瞭點頭,兩人走到瞭護士跟前,對著正在忙碌的護士問道:

“護士,孩子呢?”

“孩子太小瞭,醫生正在做全面檢查,確定一下情況。”

傢裡,葉晨帶著弟弟妹妹飽餐瞭一頓,雖說是簡簡單單的疙瘩湯,但是因為葉晨做飯是行傢裡手,這頓飯也還是吃得兄妹幾個肚滿腸圓,對於他們來說,這實在是太難得瞭。

二強三麗四妹跟小貓似的,伸出舌頭把碗都給舔的跟洗過瞭一遍似的。葉晨看著幾個小豆芽菜,把碗裡還剩瞭一半的吃食均勻的撥瞭過去。弟弟和妹妹用討好的眼神看著葉晨,笑嘻嘻的說道:

“謝謝大哥。”

吃過飯後,收拾完碗筷,兄妹四人坐在自傢的大門口,葉晨找到瞭一張廢棄的牛皮紙,給他們幾個做瞭個竹蜻蜓,兩手用力的一搓,竹蜻蜓飛上瞭天空。

正在這時,鄰居吳嬸跌跌撞撞的從門外跑進瞭院子,氣喘籲籲的說道:

“一成,趕緊鎖好門,帶著弟弟妹妹跟我去到醫院看你媽,要不然晚瞭就來不及瞭!”

吳嫂一邊說著,一邊抱起瞭四個孩子裡最小的四美,等到葉晨鎖好門,她帶著幾人穿行在弄堂。因為昨晚剛下過雨的緣故,石板路上全是水漬,吳嬸還不忘提醒:

“小心啊,地上有水,你們別摔跤瞭!”

喬傢住在金陵玄武區的紗帽巷,在玄武區珠江路以北,曾有大紗帽巷和小紗帽巷,清代《同治上江兩縣志》裡就載有“紗帽巷”的街名,相傳當時此處為制作紗帽的作坊和工匠集中地,故而得名。哪怕後世此處都已經是高樓林立,但大、小紗帽巷的地名依然保留。

老話說得好,“燕京的胡同,金陵的巷子”,人文與市井的交融,全藏在這條巷弄裡。一眾人從弄堂裡出來,跑到瞭虹板橋公交汽車站,結果等瞭半天,公共汽車卻始終都沒來。

吳嬸咬瞭咬牙,揮揮手叫住瞭兩輛拉人的三輪車,領著孩子們坐瞭上去,在前邊帶路朝著醫院趕去。金陵人把這種坐出租生意的三輪車,有一個非常洋氣的統稱,叫做“馬自達”。

馬自達前身叫東洋汽車工業,以生產三輪汽車起傢,一九三一年小型三輪摩托貨車,以社長松田重次郎的姓氏松田(atsuda),參考波斯拜火教的光明之神ahuazda,命名為:azda號。

這款三輪摩托車一直生產到五十年代,曾有一批這種摩托進入舊中國市場,上年紀的人叫慣瞭一直沿用,在金陵及周邊城市市民就把做出租生意的三輪車統稱為馬自達。

喬傢兄妹幾人緊趕慢趕,還是沒能來得及見到母親生前的最後一面,他們趕到衛生所的時候,魏淑英被蒙著白佈從手術室裡推瞭出來。走廊裡隻有二姨魏淑芳嗚咽的哭泣聲。

正在這時,齊志強也帶著剛從派出所交過罰款的喬祖望趕到瞭,不用問,罰款自然是二姨夫齊志強交的。喬祖望看到妻子沒瞭,直接就在醫院的走廊裡,如同一個潑婦似的大吵大嚷,責怪醫院的大夫把他妻子給弄沒瞭。

喬祖望這樣做,可不是出於對妻子的愛,在他看來人死瞭也就死瞭,可是人雖然死瞭,卻不能白死,哪怕是省下一筆接生費用也是好的呀,要不然這筆錢到最後還是要著落在他身上。

醫院的走廊裡全都是看熱鬧的人群,葉晨厭惡的看瞭眼喬祖望,心說姨夫齊志強就多餘把他從派出所保出來,穿行多個諸天世界,奇葩討厭的雜碎,葉晨也算是見得多瞭,但是像喬祖望這樣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就應該被一腳踹進玄武湖裡喂魚,活著純粹是多餘。

魏淑英的靈堂設在傢中的堂屋裡,喬傢有瞭喪事,街道居委會也派人來瞭,他們說喪事要新辦,別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然而喬祖望是個賴皮纏,對付這群人一貫的作風是賴皮賴臉,他滿不在乎的說道,魏淑英一輩子連件好衣裳都沒穿過,臨秋末晚瞭,弄個帳子意思一下吧。

堂屋裡又添瞭幾條長條凳,是鄰居們從傢裡拿來的,喬祖望坐在桌邊翹著二郎腿,一副憊懶的模樣。他的爹媽死得早,有一個哥哥,多年沒來往瞭,也不知是死是活,所以喬傢沒有旁人來。

至於魏淑英傢這邊,長輩也都不在瞭,隻有一個二姨魏淑芳,坐在另一條長凳上,眼睛早哭紅腫瞭,有人來的時候,也會拍著舊的八仙桌大聲地哭喊,聲音尖厲淒慘。

靈堂的八仙桌上擺著一個相框,相框倒是蠻大的,可是照片卻是很小。一看就是那種以前的一寸的證件照放大的。證件照可以說最考驗一個人的顏值瞭,照片裡魏淑英一頭利落的短發,穿著一件白襯衫,外面套瞭件毛衣,很是青春靚麗。

不過葉晨看瞭眼照片裡的衣領,覺得以當時魏傢的生活條件,魏淑英戴瞭假領子的可能性居高,畢竟這時的人沒幾個舍得給自己買件白襯衫的。

說起假貨,沒有人不憎恨,但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有一種假的東西,很受人們歡迎,而且還流行一時,這就是假領子。假領子其實是真領子,但它不是一件真正的內衣服裝,隻是一件領子而已。

假領子又不完全隻是領子,它還有前襟、後片、扣子、扣眼,但隻保留瞭內衣上部的少半截,穿在外衣裡面,以假亂真,露出的衣領部分完全與襯衣相同。這也算是七八十年代的獨特產物瞭。

魏淑芳端著兩盤擺供的水果進瞭屋,看著八仙桌上的相框,有些嫌棄的說道:

“這照片怎麼這麼小啊?”

喬祖望這邊剛把八仙桌後面的大紅帳子用圖釘摁好,他訕訕的對魏淑芳說道:

“照相館的人說,照片隻能放這麼大,再大就糊瞭。”

作為小姨子,魏淑芳知道自己的這個姐夫平日裡也多沒溜兒,她哭喪著臉說道:

“可憐我的姐姐,這輩子連張好照片都沒照過。”

葉晨冷眼撇瞭眼魏淑芳,在心裡吐槽,這還不都是拜你所賜?好男人讓你給搶走瞭,她就隻能匆匆找到喬祖望這個五毒俱全的傢夥嫁過去,有今天的結局,一點都不讓人感到意外。

葉晨打量瞭一眼遺照後面的大紅帳子,怎麼看怎麼都覺得違和,這是傢裡壓箱底的大紅被面,絲綢材質的,上面還有百花爭艷的繡花圖案,跟這靈堂一搭,不知情的人看瞭,都摸不準是拜堂還是辦喪事兒,不得不說,喬祖望這個王八蛋也算是開瞭先河瞭。

鄰居吳嬸作為魏淑瑩的閨蜜,這些年忙前忙後的幫著操辦著喪事,她走到瞭葉晨身邊,拉著手臂把他帶到供桌前,眼含熱淚的說道:

“一成啊,給你媽磕幾個頭,哭幾聲。”

在原世界裡,原宿主喬一成呆若木雞的站在靈位前,一滴眼淚都沒掉,收獲瞭鄰居們一句“這孩子心真硬”的評價。此時他穿越過來,不像標新立異,作為一個老戲骨,演戲本就是他的擅長,雖然對原宿主的母親不能夠感同身受,可是不耽誤他哭的熱鬧。

坐在靈位旁的喬祖望、二姨魏淑芳和吳嬸都看呆瞭,雖然葉晨沒有哭出動靜,可是豆大的淚水直接翻滾而出,任誰看瞭都知道這孩子動瞭情。反倒是二強、三麗和四美,雖然哭的熱鬧,淚水卻實實在在沒多少。

齊志強也帶著大兒子齊唯民趕來瞭,看著靈堂上魏淑英的照片,齊志強百感交集。魏淑芳註意到他的神情不對,趕忙撲到他懷裡,放聲大哭,打破瞭這尷尬的氛圍。

屋子裡哭成瞭一片,院子裡左鄰右舍的那些個長舌婦,此時卻聚在瞭一起,開起瞭小會。齊志強高挑的大個,英俊的相貌,自然就成瞭他們的談資。

“這個男人老是過來,給淑英做這個做那個的,他原來是個當兵的,復原之後分到汽車廠瞭。”

“呀,那廠子不錯啊,待遇好,老有東西發。”

“淑英活著的時候,他倒是常來常往的,每個月都要來上幾次,大包小包的,哦呦,他不會是有啥想頭吧?要瞭小的,還想要大的呀?”

葉晨四處踅摸瞭一下,端起瞭弟弟妹妹晚上起夜撒尿的夜壺,走出瞭堂屋,來到瞭院子裡,直接把裡面的黃白之物兜頭倒在瞭那個滿嘴噴糞的長舌婦身上。然後大聲說道:

“你這破嘴還沒我傢這尿罐幹凈的,我媽都已經死瞭,你還不忘糟踐她,你也配叫個人,滾出去!我們傢不歡迎你!”

一股腥臊味整個院子都是,被潑的長舌婦都快要被氣瘋瞭,沖上前就要給葉晨一點教訓。吳嬸看到瞭,趕忙把葉晨給抱緊在自己懷裡,對著那人呵斥道:

“你這麼大的人瞭,怎麼還跟孩子一樣呢?再說人傢也沒說錯啊,淑英頭七還沒過呢,你就在這兒滿嘴噴糞,你還有理瞭?”

一旁的鄰居紛紛掩住瞭口鼻,對著被潑尿的婦女嚷嚷道:

“就是,你趕快出去吧,就沒你這樣的,院子裡都快沒法呆人瞭。”

在堂屋裡拜祭的齊志強,剛才自然是聽到瞭鄰居們的議論,他臉色有些尷尬,但是卻不好說什麼辯解,這種時候說多錯多。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葉晨站出來鬧瞭這麼一通,齊志強有些詫異的看著葉晨,在他的印象裡,這個小傢夥平日裡一貫靦腆,話不多,沒想到懟起人來這麼有力度。

天色慢慢黑瞭下來,二姨魏淑芳把葉晨叫到瞭一邊,指瞭指八仙桌上的相框,對他說道:

“一成,你放到屋裡去吧。”

魏淑芳的心裡很清楚,喬祖望這個不著調的,肯定是不會在意這張遺照的,放到他那裡,可能沒兩天就不知道扔哪兒去瞭。

葉晨點瞭點頭,拿著遺照回瞭兄妹四人住的房間,屋子裡齊志強正在哄最小的四美睡覺,二強在上鋪正在鋪被,三妹端著杯子接瞭杯水送到瞭齊志強身旁,對他奶聲奶氣的說道:

“姨夫喝水。”

葉晨把遺照放在櫃櫥上,怎麼看這張遺照是怎麼不順眼。嘆瞭口氣,他來到正在畫畫的齊唯民身邊,對他說道:

“表哥,給我張大白紙。”

所謂的大白紙,就是十六開的紙張,齊唯民喜歡沒事的時候胡亂塗鴉,所以齊志強給他買瞭不少。齊唯民看瞭看自己的表弟,也沒多想,遞瞭一張給葉晨。

葉晨接過瞭白紙,來到瞭櫃櫥,找出瞭文具盒裡的鉛筆頭,和一塊橡皮,對著遺照畫起瞭素描。隻是簡單的寥寥幾筆,就勾勒出瞭人物的輪廓,畢竟在少年派的世界裡,林妙妙就是個繪畫能手。

葉晨在結束任務後,獲取瞭她的繪畫天賦,不敢說畫的有多好,但是簡簡單單的一張素描,還是不在話下的。

一旁的齊唯民看到葉晨在畫畫,出於好奇,過來看瞭一眼,然後驚呼道:

“媽呀,一成,你這畫的也太好瞭吧!”

“唯民,小點聲,別吵到妹妹睡覺。”

齊志強對著兒子低聲訓斥道,隨即也起身來到瞭葉晨的身邊,看著他聚精會神的在那裡對著照片描摹,魏淑英臉上的神韻漸漸鋪陳到瞭畫紙上。

齊志強沒有打擾,就隻是站在一旁靜靜的觀看,這一看就是兩個小時,直到看著葉晨畫完,一比一的把魏淑英年輕時的照片完美的復刻瞭出來,然後看著他笨手笨腳的要把相框裡的小照片取下來,齊唯民才醒過神來,趕忙上前幫忙。

看著換好的那張素描,再看瞭眼葉晨,齊志強莫名的一陣心酸,隻覺得這孩子實在是太懂事瞭,他對著葉晨問道:

“一成,你這畫畫是跟誰學的啊?畫的真好。”

對於素描齊志強聽說過,不過那都是專業繪畫的那群人才會的技能,他實在是有些難以想象,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會掌握這個本事。

葉晨沖著齊志強笑瞭笑,然後對他說道:

“我們學校新來的的美術老師,他休息的時候經常去到公園裡畫畫,我看到後覺得很好看,就去到他宿舍,幫著他幹活,求他教我的。”

齊志強摸瞭摸葉晨的腦袋,然後說道:

“好,好孩子,姨夫這兩天也去給你買些大白紙和鉛筆,既然喜歡畫畫,就好好學,姨夫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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