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他鄉遇故知

馬魁三人在車站門口駐足觀看瞭沒多久,一個身著便裝,給自己拾掇的非常利索的男子,笑著走上前,對三人問道:

“請問是寧陽來的,馬魁,葉晨和汪新同志嗎?”

三人站在一起還是蠻紮眼的,馬魁意識到瞭即便是便裝,可是在有心人眼裡,自己三人還是很容易被人察覺,他在心裡暗暗做瞭個標記,回頭得跟倆徒弟說一聲,這次出任務免不瞭蹲坑、監視,到時候三人最好保持一定的距離,以防被d販發現。他對著來人問道:

“你是?”

“哦,我是深圳市公安局的陳志傑,你們叫我阿傑就好瞭。是隊長讓我來接你們的,歡迎你們來到深圳!”

來人操著一口帶著粵語味的普通話,對著三人招呼道。

三人寒暄瞭片刻,陳志傑招呼著他們上瞭接待的汽車,把他們拉到瞭市局的招待所,來到瞭提前在招待所二樓給他們準備好的房間。

房間的條件跟後世肯定是沒法比,但是在當時還算是不錯的,幹凈整潔,每張床上都貼心的幫著掛好瞭蚊帳,以防他們睡著的時候被蚊蟲叮咬。而且出瞭門隔壁房間就是衛生間,裡面有淋浴的蓬頭,這在廣深那邊幾乎都是標配瞭。

在北方長大的人,到瞭南方之後一時半會兒是很難適應那邊炎熱的天氣的,哪怕是什麼都不幹,坐在那裡都是汗流浹背,要不瞭片刻的工夫,就感覺身上黏糊糊的,這時候就要去洗手間裡沖涼,來緩解身上的不適。

而且不同於北方的早晚溫差大,這裡幾乎二十四小時都是這麼熱,哪怕是到瞭後半夜,也時不時的會看到有人被熱醒,用涼水澆在身上,給身體降溫。

安排好三人的入住問題,陳志傑笑著說道:

“你們咧,先休息休息,晚點我再過來接你們出去吃飯!”

馬魁擺瞭擺手拒絕瞭,對著陳志傑說道:

“沒事兒,我們不累,來吧,咱們還是先談談案情。”

說著馬魁把陳志傑安排到床頭坐下,汪新起身來到門口,左右打量瞭一會兒,然後關上瞭房門。葉晨則是從床頭櫃拿起瞭空調的遙控,打開瞭空調,一是緩解炎熱,二是可以借著空調發出的聲音,幹擾幾人說話的動靜,即使有人在門外聽墻根,也未必會聽得清屋內說些什麼。

之所以這麼謹慎,是因為葉晨上樓的時候,特意觀察瞭招待所的環境。甚至進屋的時候,觀察瞭一下房間墻壁的厚度,隻有薄薄一層,用手指輕輕敲瞭敲,發現是空心的,這樣的房間隔音極差。

陳志傑看出瞭幾人的謹慎,笑著開口說道:

“這裡是市局招待所,談話的私密性還是能夠保證的。接到你們的電話後,我們市局刑偵支隊立刻對你們提供的電話號碼的所在地進行瞭調查,發現是我們這邊廣平街上的一個電話亭。”

“管電話亭的是個什麼人?”

“查過瞭,本地人,姓王,沒有前科。”

“據我們抓到的下傢耗子交代,他需要貨的時候,會給這個電話號碼打電話,然後三頭強每天晚上六點左右會定時回話。那也就是說,三頭強住的地方應該離電話亭不太遠。”

葉晨思忖瞭片刻,對著眾人說道:

“現在看來,找三頭強的電話,很可能是電話亭老板代接的,三頭強每天會在固定的時間,來到電話亭查看來電,然後統一回復!”

汪新看向瞭師父馬魁,對他請示道:

“那咱們就給他來個引蛇出洞?”

馬魁微微頷首,同意瞭汪新的意見。他們先是給寧陽那邊打去瞭電話,讓被抓的下傢耗子,在警方的監控下,給電話亭的號碼打去瞭電話,然後他們守在電話亭,看著老板把電話的信息記錄瞭下來。

剩下的就是等著三頭強的露頭瞭,師徒三人來到瞭電話亭街對面的甜品攤,沒人叫瞭一碗龜苓膏,一邊喝著,一邊註意著對面的情況。

龜苓膏是梧州特產,主要由鷹嘴龜和一些中藥組成,具有清熱解毒、潤燥通便的功效,適用於虛火上炎、口舌生瘡、大便幹等癥狀。炎熱的夏天來上一碗,將將火氣還是蠻不錯的。

師徒三人嘴裡吃著東西,可是目光卻一直聚焦在對面的電話亭。直到晚上六點二十分左右,一個穿著黃色格子襯衫,大腹便便的傢夥,賊眉鼠眼的四處打量著周圍,這個人第一時間進入瞭三人的視線。

三人遠遠的看著他跟電話亭的老板寒暄瞭幾句,然後拿起瞭電話打瞭起來。至於電話亭的老板,則是按照事先跟馬魁三人約定好的信號,來到瞭電話亭外,做出瞭一副舒活筋骨的模樣。

確認瞭三頭強出現後,三人沒有輕舉妄動,遠遠的墜在三頭強身後。這個傢夥有很強的反偵察意識,走到一半,路過一桌在街邊打麻將的,停下瞭腳步,側過身子仿佛是看起瞭熱鬧,實際上他在用眼角的餘光,查看有沒有人在跟蹤自己。

然而馬魁師徒三人,也不是剛參加工作的菜鳥,早就隱藏好自己的蹤跡,沒被三頭強發現。就這樣,他們跟在三頭強的身後,來到瞭一傢旅館,看著三頭強上瞭二樓。

確定瞭三頭強的住址,馬魁給葉晨和汪新叫瞭吃的,叮囑他們在這裡盯著,他則是去聯系深圳警方派出來的聯系人陳志傑。

葉晨吃著炒河粉,至於汪新則是點瞭盤臘腸炒飯。他倆哪怕是吃著東西,目光也牢牢地鎖定著三頭強所在的房間。

不一會兒,就看到三頭強搖頭晃腦的出現在瞭二樓走廊的樓道,這裡是露天的,三頭強一邊打量著周圍人來人往的行人,一邊掏出瞭一包萬寶路,抽出一根叼在瞭嘴上點著,抽瞭兩口後,用手指頭將煙頭上的火星搓滅,然後扔到瞭樓下。在陽臺上等待瞭一會兒,三頭強這才撤瞭回去。

汪新隻感覺一陣無聊,因為蹲守是最考驗耐心的一件事情。他不由得看向瞭一旁的葉晨,卻發現神情有些凝重,於是便問道:

“師哥,怎麼瞭?你發現什麼異常情況瞭嗎?”

葉晨輕輕舔瞭舔嘴唇,然後對著汪新說道:

“不急,等師父回來再一起說吧。”

過瞭大概半個小時後,馬魁打瞭輛出租回來,進到瞭大排檔,對著葉晨和汪新問道:

“我剛才走的這段時間,這裡沒事兒吧?”

葉晨沉默瞭片刻後,對著馬魁緩緩說道:

“師父,剛才我察覺到瞭一絲不對勁,你沒回來,我沒敢輕舉妄動。”

馬魁挑瞭下眉,他知道自己女婿的本事,平日裡很少會無的放矢,他喝瞭口水然後對著葉晨問道:

“哦?你說說看?”

葉晨做出一副回憶的神情,組織瞭一下語言後說道:

“剛才你走之後不久,三頭強從自己的房間裡出來,嘴上叼著根煙,卻一直都沒點著,在走廊陽臺那個位置站瞭好一會兒,一直在四處看,好像是在尋找什麼人。

過瞭好一會兒,他把煙點著後,吸瞭僅僅兩口,就用手指把煙頭給搓滅瞭,並且順著二樓扔到瞭樓下的空地上。就在這時,樓下走過瞭一個上身白襯衫,下身黑裙子的女人,她恰好在三頭強扔煙頭的位置停下來,仿佛是低頭系鞋帶,然後不露痕跡的撿走瞭那個煙頭。”

馬魁的神情一緊,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撇向瞭一旁的汪新,問道:

“是這樣嗎?”

汪新不好意思的撓瞭撓頭,然後對著馬魁說道:

“我隻顧著盯樓上的三頭強來著,沒註意樓下的動靜。”

葉晨的話讓馬魁感覺有些鬱悶,他用手撓著頭皮,撓的“咔咔”作響。沒想到隻是出去這麼一會兒工夫,卻因為自己走後人手不足,導致錯過瞭一些關鍵性的東西。他對著葉晨問道:

“葉晨,說說你的想法?”

葉晨臉上沒有露出惋惜的表情,喝瞭口涼茶,然後說道:

“因為你沒回來,我和汪新勢單力孤,對於周邊的環境又不大熟悉,我擔心打草驚蛇,所以就沒有輕舉妄動,尋思著你回來後,大傢一起商量個對策。

咱們跟蹤三頭強一路,我發現從電話亭到旅館這一道可不近,可是三頭強卻沒有抽煙的舉動。回來後煙叼在嘴上,卻一直都沒點燃,他很可能是在觀望樓下等著接他這根煙的這個人,他們通過香煙,來完成交貨信息的傳遞。

另外,我觀察瞭一下撿走三頭強煙頭的那個女人,她走路的姿勢無論怎麼看,都有種不自然的感覺,不像正常女人腰肢搖擺,風情萬種。反倒是有一種男人走路時的大大咧咧,我懷疑這個人是故意假扮女裝,模糊咱們的視線。”

葉晨的話讓馬魁沉默瞭許久,隨後嘆瞭口氣,然後說道:

“現在咱們能做的就是有等消息瞭,今天隻有耗子給三頭強打過電話,然後就出瞭這麼檔子事兒,如果你的判斷是正確的,相信要不瞭多久,寧陽那邊下傢耗子就會收到貨的。”

監視還在繼續進行著,馬魁師徒三人負責晚上,至於深圳警方則是負責白天。這些天他們一邊盯著電話亭那邊的通話記錄,一邊盯著三頭強這邊的動靜,馬魁發現,還真像葉晨說得那樣,每當三頭強接到要貨通知,他都會站在陽臺抽上一根煙,吸過兩口後把煙掐滅,扔到樓下,被人撿走。

不過確認瞭這套流程後,他們還是沒有立刻采取行動,而是等待著寧陽那邊的動靜。這天下午,補瞭一天覺的師徒三人,剛起床正要準備沖個涼,下樓吃飯,然後接晚上的班,房門突然被人敲響。

汪新上前打開門後,陳志傑從外面走瞭進來,都沒坐下,直接對著師徒三人說道:

“你們寧陽老傢那邊來信瞭,耗子剛剛接到電話,說是讓他兩天後收貨!”

馬魁握緊瞭拳頭,在手掌上拍打瞭一下,然後說道:

“現在已經證實瞭葉晨的推測是正確的,咱們已經佈控瞭好幾天瞭,也是時候該收網瞭。我也想見識一下在樓下撿走煙頭的,三頭強的這個下傢到底是哪路的神仙!”

還是跟往常一樣,三頭強從電話亭打完電話返回到旅館,在二樓張望瞭許久,等到瞭他要等的人後,將香煙點燃,吸上瞭兩口後,掐滅扔到瞭樓下。

然後就見一個穿著白襯衫,黑色超短裙,長發披肩的女人,走到瞭樓下的位置,撿走瞭那個煙頭。葉晨他們沒有立刻進行抓捕。直到三頭強的身影回到瞭房間,他們才跟瞭上去。

周圍的幾個街區,早就已經全面佈控瞭。那個女人似乎也察覺到哪裡不對,突然停下瞭腳步,回頭張望瞭一眼,隨即大驚失色,倉皇逃跑。

結果沒跑出多遠,就被圍捕她的警察給按住瞭。葉晨上前一把掀掉瞭他頭上的披肩假發,這個妖怪瞬間現出瞭原型,竟然是老熟人,當初在火車上刀片玩到飛起的候三金。

葉晨哂笑瞭一聲,故意上下打量瞭一眼,然後說道:

“候三金,你挺浪啊,又是包臀超短裙,又是漁網襪的。咋滴,好好的男人當夠瞭,想嘗試下做女人瞭?好撲脂抹粉的,好懸沒嗆到我,可真有你的。”

因為是聯合辦案,候三金直接被眾人帶回瞭市局刑偵大隊,在審訊室的鐵椅子上,候三金被拷的根本就動彈不得。

馬魁坐在審訊的位置上,臉色極度陰沉,因為面前的這個男人,不管怎麼說,都是自傢養子馬健的生父。他沉默瞭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候三金,我是真沒想到,咱們再見面,竟然會是在這種場合。”

候三金眼神仿佛沒瞭聚焦,怔怔的看著前方,然後生無可戀的說道:

“又落到你們仨手裡瞭,你說也就奇瞭怪瞭,碰到別的警察,我啥事兒都沒有,咋就一碰到你們仨,我這腿就不聽使喚呢?”

馬魁用力的咬瞭咬牙,平復瞭一下心裡的情緒,然後說道:

“都到瞭這時候瞭,就別扯那些沒用的瞭,說說吧,在這個團夥裡你都負責幹嘛?”

候三金此時自知這次算是難逃一劫瞭,不比上次,他也算是懂法的人,知道這次不是蹲幾年那麼簡單,等待自己的恐怕隻有刑場的那顆花生米。他痛苦的閉上瞭眼,很久後才長嘆瞭口氣,說道:

“我是負責發貨給各地的買傢,三頭強是負責聯絡的。”

“你的貨在哪兒?”

“就在我傢。”

“你的貨是從哪裡來的?”

“三頭強給的,他就是我的上線。”

“他又是從誰手裡接的貨?”

“那我不知道。”

“這些貨平時都往哪兒出?”

“哪兒都有。”

“最大的發貨單子呢?”

“聽他們說應該是發東北瞭。”

“東北啥地方?”

“好像是哈城,我們都是單線操作,我知道的就這麼多。”

汪新此時還一臉迷茫,而葉晨和馬魁卻不約而同的面面相覷,他倆都想到瞭那個時不時跑到寧陽試探口風的賈金龍,這次這個龐大的d品交易網絡,恐怕真的要收尾瞭,一切都漸漸浮出瞭水面。

筆錄做的差不多瞭,馬魁看著坐在審判椅上的候三金,臉色負責。沉吟瞭片刻後問道:

“我記得頭幾年在火車上碰到你的時候,你倒騰電子表啥的,還穿著個防盜苦茶,活得挺有奔頭的啊,咋想起來幹上這一行瞭?咋滴?還沒吃夠牢飯唄?”

候三金苦笑瞭一聲,然後輕聲說道:

“做買賣被人騙瞭,本來我想借點錢東山再起,可我那群狐朋狗友,沒一個管我的。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碰上瞭這一行,不要本錢,賺的還多,膽兒大就行,我就幹上瞭。”

葉晨隻是冷冷一笑,沒有言語,汪新在一旁說道:

“你這是在拿你的命當錢,還不要本錢?呵!”

候三金沉默瞭許久,然後突然抬起頭來,看向瞭馬魁,說道:

“馬哥,咱們也認識這麼多年瞭,交瞭這麼多回手,我回回都落在你們手裡,這就是我的命。但我不記恨你,走到今天,我算是走到頭瞭,我能求你一件事兒不?我想見見我兒子!”

一直陰沉著臉的馬魁,突然用力的一拍桌子,然後大聲呵斥道:

“你做夢,那個孩子跟你沒有任何關系,那是我的兒子!”

這裡除瞭汪新是一臉懵,不管是候三金,還是馬魁和葉晨,此時都心知肚明馬魁話裡的意思。葉晨哂笑瞭兩聲,然後對著候三金說道:

“你跟在我師父後頭好幾次瞭吧?真以為我們沒察覺?在寧陽鐵路傢屬院也轉悠過好幾回瞭。怎麼?還沒死心?當初你把孩子扔到火車上,任其自生自滅的時候,你就再沒有資格做這個孩子的父親,他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瞭。

讓你看一眼幹嘛?難不成讓孩子知道,他有個不成器的爹,不隻是坑蒙拐騙,偷雞摸狗,甚至是從事販d嗎?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他壓根兒就不知道這一切,遠離罪惡。”

上壹章   ←  章節目錄  →   下壹章
最新小說: 百變小師姐她又茍又強 康陶繼承人白天裝義體晚上拆公司 懷瞭大佬的崽後,他跑路瞭 穿書死遁後,病態劍尊囚禁我 蟲族之跨越時空的救贖 信瞭你的邪[刑偵] 傻王爺傢的耳聾夫人 分化後我把好兄弟撲倒瞭 穿成一個傻子 路合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