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班的隊列就在女生班不遠處,剛才女生班發生的這一幕被所有男生班的同學都看在瞭眼裡,辛夷看著妖刀被罰跟在戴教官身後奔跑,臉上閃過瞭一絲心疼和擔憂。
葉晨的臉色則是有些凝重,精通微表情的他,從妖刀的臉上看出瞭不同的情緒,此時妖刀的臉上隱現陰毒猙獰和不甘,而且時不時的瞄向王秀玉,葉晨聞到瞭其中的火藥味。
軍訓結束之後,各班帶回吃午飯,吃過瞭午飯,葉晨和趙英男走在回去的路上,葉晨對著趙英男說道:
“今天妖刀被戴教官罰的時候,我看到她瞅王秀玉的眼神不大對勁,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把自己泡病號被拆穿的賬算到瞭小玉頭上,你回去以後多註意點吧,以妖刀的性格,我感覺這件事恐怕不能善瞭。”
趙英男先是愣瞭一下,然後對著葉晨說道:
“不會吧?冤有頭債有主,妖刀就算是要找人發泄,怎麼也不應該算到小玉頭上啊,這件事情跟小玉有什麼關系?再說瞭,她自己做錯瞭,哪來的臉去找別人麻煩?就算是要找的話,也應該是跟戴教官唱對臺戲啊。”
葉晨哂笑瞭一聲,然後對著趙英男說道:
“一個人的神情是騙不瞭人的,再說瞭,不是誰都像肖紅那麼混不吝,敢於去捋虎須。別看妖刀平日裡文文靜靜的,從她的言行就能看得出來,這不是什麼好鳥,為人陰損著呢,從她上次針對小玉的事情就能看得出來。”
趙英男雖然有些將信將疑,可是在心裡還是沒那麼在意,她覺得自己喜歡的男孩兒有些危言聳聽瞭。而且她跟妖刀是校友,潛意識裡她還是不願意相信妖刀會那麼沒品,做出一些不合時宜的事情來。
趙英男和葉晨分開後,回到瞭自己的寢室,剛給自己倒瞭杯水,準備整理一下床鋪,睡個午覺,就見妖刀從外面怒氣沖沖的走瞭進來,拿著自己的飯盒,用力的摔在瞭地上,雙手掐著腰,一副悍婦的架勢。
這一幕驚到瞭路過這間寢室的別的學校的女生,她們紛紛探頭朝著裡面張望,妖刀氣不打一出來,走到門口用力的把門摔上,門框的玻璃都發出瞭輕微的響動,用力再大一點搞不好玻璃都摔碎瞭。
趙英男微微皺瞭下眉,撇瞭眼妖刀然後說道:
“每個人的軍事裝備隻有一個飯盒,如果你把它摔爛瞭,我看你飯都不用吃瞭。”
妖刀心裡憋著一團火,今天被罰跑不說,最重要的是自己精心準備的英語單詞卡片全都被毀瞭,回來本想著發泄一下,還被趙英男給不冷不熱的噎瞭一句,她用力的踹瞭一腳寫字臺旁的木凳,脫下瞭自己身上的迷彩服外套,嘴裡罵罵咧咧的憤聲說道:
“破教官,故意跟我過不去,我特麼不過瞭我!”
這時就見坐在一旁的劉婷婷,淡淡一笑,然後對著妖刀說道:
“你知道為什麼把你揪出來嗎?還有,那個姓戴的怎麼知道你泡病假?”
妖刀其實心裡已經有瞭答案,隻不過她還是附和著問瞭一句:
“怎麼知道的?”
劉婷婷沒直接回答,而是用下巴指向瞭顧曉曼的上鋪,那裡住著的是王秀玉。隻見她呵呵笑瞭兩聲,然後說道:
“咱們班裡就她看你最不順眼瞭,英語也拼不過你,上次你害她出瞭大醜,她自然要想辦法找回來瞭。姓戴的跟她是老鄉,他這是在給小玉報仇呢,等著吧,以後有你的小鞋穿。”
趙英男的心一沉,她隱隱覺得葉晨的擔憂不無道理。不怕沒好事兒,就怕沒好人,有劉婷婷這個八卦女在一旁煽風點火,妖刀恐怕真會把這筆賬算到小玉的頭上瞭。
趙英男冷笑瞭兩聲,然後帶著一絲嘲諷說道:
“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像你真看到瞭似的。行瞭,別瞎猜瞭,這件事情是戴教官詢問的時候,我依照慣例報告戴教官的。
怪隻怪你泡病假的次數太多瞭,實在是離譜,所以戴教官親自去瞭一趟衛生所,你的把戲自然是被拆穿瞭。你要是實在要怪的話,就把賬記在我頭上好瞭。”
妖刀看瞭眼趙英男,上次自己出言嘲諷小玉,就是她幫著小玉出的頭。趙英男是班長,所以見不得女生宿舍的不和諧,而且她父親是這座軍營的參謀長,自己跟她對峙,是非常不智的行為。自己對付不瞭趙英男,不代表這件事情就算完瞭,在操場的時候,其實妖刀心裡就已經有瞭主意。
眼瞅著入瞭冬,部隊晚上的熄燈號也從夏天的十點改到瞭晚上九點,女生們一般都在八點半準時跑去水房洗漱,因為她們洗漱的時候比較磨蹭,不像男生那麼爽利,所以往往是吹響瞭熄燈號,這邊都沒洗完。
妖刀坐在寫字臺前,今晚她壓根兒就沒去洗漱,為的就是等這個屋裡沒人的空檔,她不緊不慢的嚼著泡泡糖,等屋子裡的人都走的差不多瞭,熄燈號吹響,燈光熄滅,她用手電照著,爬上瞭王秀玉的鋪位,把剛剛嚼過的,還帶著粘性的泡泡糖,均勻的塗抹在瞭小玉的枕頭上。
做完這一切,妖刀的嘴角掛著一絲冷笑,爬上瞭自己的鋪位,坐等接下來的好戲。沒過一會兒的工夫,洗漱完畢的女生,陸陸續續的返回到寢室,因為天氣漸漸寒冷,她們一個個都打著哆嗦,恨不能趕緊鉆進被窩。
妖刀坐在自己的鋪位,假模假樣的用手電照著,翻著英語書,其實心思卻全沒在這上面,她一直用眼角的餘光,看著小玉的方向,看著她爬上自己的鋪位,放好瞭枕頭,然後鉆進被窩,躺瞭上去,妖刀的嘴角露出瞭陰謀得逞的笑意。
趙英男是最後一個進入寢室的,今晚連部開會,把所有男生班、女生班的班長都叫瞭過去,聽取他們的學員思想匯報,她進到寢室,放下瞭筆記本,正要拿著自己的臉盆和毛巾去水房洗漱,突然就聽到瞭小玉的哀嚎。
趙英男回過身子,看到是小玉,於是便問道:
“小玉,你怎麼瞭?”
隻見小玉從床上坐起,一臉的哭相,用手抓著自己腦後的頭發,隻感覺黏黏的,她帶著哭腔說道:
“我頭上不知道沾瞭什麼東西。”
小玉旁邊的鋪位,睡得是劉婷婷,她洗漱完畢回屋的時候,恰好看到妖刀正從小玉的鋪位下來,她心裡隱隱有瞭預感。不過還是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裝模作樣的看向小玉的腦後,然後說道:
“屋子裡燈光太暗,看不清楚啊。”
趙英男心裡“咯噔”一下,三步並作兩步,回到瞭寫字臺,從抽屜裡找出瞭自己的手電,然後來到瞭小玉的鋪位,對著她說道:
“小玉你下來,讓我好好看看!”
小玉慌張的從鋪上爬瞭下來,趙英男用手電照向瞭她的腦後,隻見一大塊頭發都被泡泡糖黏在瞭一起,慘不忍睹。趙英男閉瞭下眼睛,猜都能猜到這是出自誰的手筆,一切都被葉晨給言中瞭,妖刀陰損的報復如期而至。
趙英男抬頭撇瞭眼正在探頭看好戲的劉婷婷,如果不是她的煽風點火,可能事情還不會到現在這種無可挽回的地步。劉婷婷感受到趙英男審視的目光,趕忙把腦袋縮瞭回去。
趙英男輕輕拍瞭拍小玉的肩膀,然後對她說道:
“你頭上黏著的是泡泡糖,你吃泡泡糖瞭?”
小玉委屈的搖瞭搖頭,然後對著趙英男說道:
“班長,我沒有泡泡糖。”
傢境貧困,小玉平日裡根本不會像別的同學那樣,把錢花在買零食上,她從傢裡帶的錢,一分都沒舍得花,因為這是她上大學的生活費,是傢裡好不容易給她湊齊的。
趙英男扶著小玉在書桌旁坐下,其他人也都紛紛從自己的鋪位上下來,七嘴八舌的出著主意:
“用熱水洗行不行啊?”
“洗不掉吧,嚼過的泡泡糖黏性很強的。”
小玉的性格內向,可是她聰明得很,這時候她已經反應過來自己是被人給整瞭,她憤然站起瞭身,對著屋內的眾人厲聲問道:
“這是誰幹的?!”
一直躲在陰影裡看著這出好戲的妖刀,臉上帶著得意的笑,輕飄飄的說道:
“我幹的,好漢做事好漢當,我可不像有些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還知道告黑狀呢!”
妖刀說著從自己的鋪位上跳瞭下來,住在靠門鋪位的尤悅,聽到宿舍裡爆出這樣的醜聞,趕忙起身去把房門關上。
小玉錯愕的看著咄咄逼人的妖刀,甚至不明白她在說什麼,妖刀非常放肆的用手電直照在小玉的臉上,洋洋得意的欣賞著她的無助。趙英男一把打開瞭妖刀的手電,然後說道:
“妖刀,你別太過分瞭!”
妖刀嗤笑瞭一聲,然後目光死死地看著小玉說道:
“我過分?我今天被罰跑五公裡,還被摔瞭二十多個狗啃泥,我過分?小玉,我問你,咱們倆誰過分?自己不行,就努力趕上來,給別人使絆,遲早把自己給玩死!”
妖刀說著,轉過身就要回到自己的鋪位繼續看書,誰知道她剛爬上去,就感覺到頭皮一陣撕裂的疼痛,然後身體失去瞭平衡,重重的摔在瞭地上,她不由得發出瞭一陣慘嚎。
此時動手的正是小玉,她的舉動出乎瞭所有人的預料,這其中也包括瞭趙英男。同學們看到二人廝打瞭起來,正要過去拉架,就見披頭散發,狀如瘋子的小玉厲聲喝道:
“你們都別過來!”
換瞭是以前,生性拘謹的小玉,是萬萬做不到現在的舉動的,隻是看著得意的妖刀,她突然想到瞭在訓練場和趙英男一起罰跑時,她對自己說過的話。
“那些不懷好意的人為瞭占用你的資源,剝奪你的權利,搶走你的功勞,對你的詆毀、對你的無理批評,或者是那些認知能力特別低、沒素質、沒教養的人對你無端的指責和謾罵,這些情況你都要優雅的懟回去,你越是退縮,她們越是會得寸進尺。”
小玉意識到瞭自己一直以來的退讓,讓身邊的這群人更加變本加厲的欺負自己,所以她決定一定要亮明自己的態度,做出反擊,要不然就像班長說的那樣,她們隻會越來越過分。哪怕是因為這件事,被警告或者是記過,她也在所不惜。
剛才還洋洋得意的妖刀,此時是真的被嚇到瞭,她一邊用力的掙紮一邊嚎叫,用手去抓撓著小玉,試圖讓她松手,然而一切都是徒勞。小玉牢牢地抓著妖刀的頭發,然後說道:
“額覺得你說得對,給別人使絆,遲早要把自己給玩死。”
說罷就見小玉用力的扯住瞭自己腦後黏著泡泡糖的那塊頭發,使勁的撕扯瞭下來,看得旁觀圍觀的女生都覺得一陣牙酸和恐懼,然後就見小玉將扯下來的頭發,連帶著泡泡頭,用力跟妖刀的頭發混在瞭一起,使勁捏牢,然後說道:
“楊玥,這是你的泡泡糖,額還給你瞭!”
屋子裡所有的女生都被小玉這狠辣的行為被嚇到瞭,沒人想到平時跟塊橡皮泥似的,任別人搓扁瞭揉圓瞭的小玉,會有這樣的一面。尤其是睡在小玉旁邊的劉婷婷,不自覺的打瞭個哆嗦,因為今天這件事情,離不開她的推波助瀾,看著倒在地上的妖刀的慘狀,她不敢想象如果換成自己,會是什麼樣。
妖刀都快要瘋瞭,她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整蠱別人,這麼快就會被還回來,她氣急敗壞的對著小玉破口大罵:
“你這個有爹生沒娘養的雜種,我跟你沒完!”
正要站起身來離開的小玉,聽到這句刺耳的怒罵,直接回轉身子,來到妖刀的面前,掄圓瞭手臂,對著她的臉就是一個大嘴巴子,然後說道:
“繼續罵,別憋著,你罵一句額就扇你一個大嘴巴,不信你就試試!”
妖刀今天的舉動,仿佛是打開瞭小玉身上捆綁著的枷鎖,她再沒瞭往日的顧忌,變化之大,連她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不過這種將情緒發泄出來的滋味,不得不得真的是挺爽的。
趙英男最先恢復瞭理智,她用手裡的手電,照向瞭小玉腦後的位置,有些頭發被她剛才那一下給用力的扯斷,還有一些被她連根拔出,甚至是造成瞭毛囊出血,可以想象她是有多憤怒。
趙英男上前拉著小玉的胳膊,然後對她說道:
“小玉,起來吧,別讓憤怒占據你的靈魂,難道你想變得像妖刀這樣惡毒嗎?”
如果是別人來勸小玉,小玉可能會置之不理,可是趙英男是整個女生班裡唯一對她抱有善念的人。小玉松開瞭妖刀,聽話的站起瞭身。
趙英男看向瞭妖刀,然後語氣中不帶著一絲溫度的說道:
“妖刀,咱們都是從四中畢業的,我一直都以自己是四中的學生為榮,然而直到見識瞭你的惡毒,我深深的為跟你是同窗而感到恥辱,你把母校的臉都給丟盡瞭。你這樣的人哪怕是學習再好,也是有才無德,更何況你的成績其實也就是那麼回事兒罷瞭,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瞭。”
說罷,趙英男轉過瞭身,對著小玉說道:
“小玉,你頭皮出血瞭,走吧,我陪你去衛生所處理一下傷口。”
趙英男陪著小玉去瞭衛生所,妖刀坐在地上欲哭無淚,她摸著跟自己的頭發牢牢黏在一起的泡泡糖還有小玉的頭發,恨的牙都快要咬碎瞭,可是心裡卻有瞭一絲畏懼,因為她真的被小玉給嚇到瞭。
妖刀從地上爬瞭起來,對著八卦三人組問道:
“你們幾個誰有剪子?借我用下,我這塊頭發算是毀瞭!”
肖紅一直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她起身從抽屜裡翻出瞭剪子,扔給瞭妖刀然後說道:
“要我說你這就是活該,真要是心裡有氣,沖著戴教官使去,沖著小玉來什麼勁?咋地,想挑個軟柿子捏捏?沒曾想捏爆瞭卻崩瞭自己一身吧?你可長點兒心吧!”
妖刀瞪瞭眼肖紅,嘴巴囁嚅瞭幾下,最終卻什麼都沒說。因為她很清楚,肖紅別看平日裡嘻嘻哈哈的,卻是這個宿舍裡最不好惹的主兒,睚眥必報,就連戴教官找她麻煩,她都會毫不猶豫的還以顏色,屢次讓教官吃癟,真讓她惦記上瞭,沒自己的好果子吃。
趙英男陪著小玉來到瞭衛生所,值班的醫生幫著小玉用生理鹽水清洗瞭一下毛囊出血的位置,然後幫她用酒精擦拭著消瞭毒,給她塗瞭些紅藥水兒。
處置完畢後,回來的路上趙英男有些愧疚的看向瞭小玉,然後說道:
“小玉,今天葉晨本來提醒過我的,妖刀被罰後看向你的目光不對,很可能要報復你,我本以為大傢是同學,就沒大當回事兒,都怪我大意瞭,對不起啊。”
小玉沉默瞭片刻,突然笑瞭,她對著趙英男說道:
“班長,額不怪你,如果不是你教會額還以顏色的道理,換瞭額以前的性子,這件事情可能就不瞭瞭之瞭。額知道你是真心對額好的人,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