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羞辱

沈曉棠來到串吧幫鄺強買單的時候,是全程黑著臉的,結完賬後沒好氣的對鄺強說道:

“我可謝謝你啊,沒有在洗頭的時候讓我幫你去買單,下次再有這種事情你能不能跟我見外一點兒?”

鄺強也感到很尷尬,畢竟這不是什麼露臉的事情,無奈之下隻能放低姿態說道:

“小棠,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是被人坑的,等我生活費到賬之後,一定第一時間還給你!”

沈曉棠大氣的擺瞭擺手,然後說道:

“算瞭,就當我請你吃瞭頓飯,別糾結瞭,主要是我剛敷完面膜就讓你叫出來瞭,心情能好才怪瞭,白瞎我一張面膜瞭!”

沈曉棠和鄺強出瞭串兒吧朝著學校走去,沈曉棠對著鄺強說道:

“鄺強,你可長點心吧,有些便宜你是沾不得的,那個陳尋就跟個貔貅似的,一肚子的歪歪心眼兒,你還想跟著他蹭吃蹭喝,我隻能說你是想多瞭。

下次再有錢不趁手的時候,就跟我說聲,別這麼丟人瞭,你這也幸虧是遇到我瞭,換瞭外人,肯定把你的光輝事跡散的人盡皆知,到時虎你還怎麼去騙小妹妹去?”

沈曉棠略帶調侃的話語讓鄺強臊的滿臉通紅,他適時的轉移瞭話題,開口問道:

“我在食堂打飯的時候,看到你跟我們寢室的葉晨擱那兒起膩呢,怎麼個意思,你倆處上對象瞭?”

沈曉棠笑瞭笑,然後對鄺強說道:

“還沒呢,我正想方設法的主動追求他呢,彼此間還在加深瞭解。”

“我去,不是吧!”鄺強做出瞭一副誇張做作的心痛表情,然後說道:

“小棠,你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當初為瞭追你,我可是放下瞭自己的一切尊嚴,死纏爛打到瞭極致,這才跟你牽手成功。沒想到你也有上趕子的一天,這是不是叫風水輪流轉啊?為什麼我聽到這樣的消息心裡會有些小爽呢?不得不說,葉晨這件事做的漂亮,真給我們男同胞長臉!”

鄺強臉上悲傷的表情都沒維系半分鐘,終於憋不住原形畢露瞭,一副幸災樂禍的嘴臉,恨的沈曉棠牙根兒癢癢,不過沈曉棠也不會真的生氣,因為自從二人分手之後,鄺強一直都是這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而且兩人的關系也從當初的戀人,變成瞭現在的損友,每次見面不互損幾句,兩個人心裡都不舒服。

沈曉棠向來都是大大方方的性格,自己做過的事情沒什麼不好承認的,隻見她目光堅定的看著遠方,直言不諱的說道:

“沒錯,我和葉晨之間,就是我在主動追求他,這沒什麼怕被外人知道的,就像你當初追我的時候,曾經說過,勇於大膽表白,最起碼還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如果隻是放在心裡,會連一成勝算都沒有的,所以我遇到瞭自己喜歡的人,自然會主動去追求這份幸福!”….鄺強的心裡有瞭一股微酸的醋意,不過看著自己曾經愛過的女孩兒,臉上露出瞭幸福的模樣,他也就漸漸釋懷瞭,隻聽他對沈曉棠說道:

“加油,祝你早日收獲屬於你的幸福,如果那小子欺負你瞭,你一定記得要告訴我,我會給你報仇的!”

收到身邊熟人的祝福,沈曉棠的臉上也綻放出瞭開朗的笑容,隻見她拍瞭拍鄺強的肩膀,然後說道:

“你也別整天瞎混瞭,成天這個蜜那個蜜的,沒人會真的把你當成一回事兒的,你是在變相的糟蹋自己。好好重新找個靠譜的女朋友,談一場正常的戀愛,也算是沒白來大學混一遭。”

鄺強苦笑瞭一聲,然後說道:

“算瞭,就像你說的,我現在是名聲在外,底子太潮瞭,好人傢的閨女是不會看上我這樣的,等大學畢瞭業再說吧!”

看到鄺強這個樣子,沈曉棠的表情也是一黯,因為這個男人變成現在這副德性很大程度上跟她有著脫不開的關系,沈曉棠沉吟瞭片刻,然後真誠的說道:

“鄺強,大學四年時間長著呢,你現在不過大一而已,給自己換種活法,一切都還來得及,我相信你會遇到一個真心喜歡你的好姑娘的!”

鄺強看著面前的沈曉棠,心中一暖,於是做出瞭一個決定,隻見他開口說道:

“你就別操心我瞭,還是多關心一下你們傢葉晨吧,剛才陳尋找我擼串兒,目的就是商量怎麼給葉晨挖坑下套兒,讓他身敗名裂呢。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真讓陳尋把這事兒給辦成瞭,估計葉晨很難在學校裡繼續呆下去瞭!”

沈曉棠不自覺的停下瞭腳步,目光有些凝重的看向瞭鄺強,然後鄭重其事的問道:

“你們倆怎麼聊的,你跟我學學?”

鄺強既然把話起瞭頭,就沒想瞞著沈曉棠,便把剛才陳尋的原話跟沈曉棠學瞭一遍,沈曉棠表情陰沉的說道:

“我跟林嘉茉和方茴聊天的時候,就知道陳尋這貨挺孫子的,沒想到他陰損到瞭這個份兒上,本來我還以為她倆帶著各人主觀傾向,對於陳尋是單方面的歧視,沒想到還真像她倆說的,這就是個極品人渣!”

鄺強的眉毛一挑,偏聽則信,兼聽則明,他感覺自己好像疏漏瞭什麼東西,對著沈曉棠問道:

“哦?聽你這話裡話外的意思,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

此時的陳尋早就把鄺強這邊的事情拋在瞭腦後,他和吳婷婷走在回傢的路上,大街上蕭索的落葉枯枝顯出瞭秋末特別的淒涼,陳尋抬起頭,看著停滿瞭烏鴉的電線覺得心裡無比難受。陳尋長嘆瞭一口氣,對著吳婷婷說道:

“我是真沒想到他們會這樣,以前他倆好的就跟一個人似的,打小就天天粘在一起,我以為他們一定能修成正果……但是楊晴說的也沒錯,他們隻是混日子不是過日子。要想一直在一起不能光靠情分,還是要成熟起來強大起來才行。”….吳婷婷深以為然的點瞭點頭,然後說道:

“長大瞭終歸和小時候不一樣瞭吧,誰也避免不瞭長大,個子高瞭,邁的步也大瞭,總不能一直在原來的圈子裡轉悠吧,抬頭往前走走,沒準路就寬瞭,你覺得呢?”

吳婷婷的話讓陳尋陷入瞭沉默,就算是抬頭往前走走,也得先把眼巴前的事兒給處理好,楊晴流產需要錢,孫濤出外打拼也需要盤纏,窮傢富路,總不能讓他走著去廣深,那也不現實,到頭來,這筆費用還是得落在自己和吳婷婷身上,陳尋苦笑瞭一聲,然後說道:

“錢到用時方恨少,以前從沒覺得錢不夠花,現在處處都捉襟見肘,唉,這玩意兒就是人的脊梁,兜裡沒銀子,就好像是塌瞭腰的廢人。我回去想想辦法,看看能湊出多少來,盡人事聽天命吧!”

陳尋失魂落魄的回到瞭學校,把自己重重的摔在瞭床上,他突然有一種從未體會過的無力感。當初上高一的時候,葉晨往編輯部投稿,每個月都能領取到不菲的稿費,陳尋背地裡還說著酸話,笑話他是個錢串子,如今看來,這是個比誰活的都明白的人,最起碼現在的葉晨已經到瞭不再為錢發愁的時候,唉,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

“陳尋,擺著個苦瓜臉擱這兒躺著幹嘛呢,無精打采的樣子,失戀瞭?”宿舍的老大王森昭正穿著自己的外套,一副要出門的架勢。

陳尋勉強的笑瞭笑,然後說道:

“就我這樣的,誰看得上我啊,老大,你這是要幹嘛去啊?”

隻見王森昭憨厚的笑瞭笑,然後有些靦腆的說道:

“我這不是琢磨著大一下午課少嘛,我打算出去看看有沒有打零工的活兒,多少賺點兒,好補貼下傢用,我爸媽在傢實在是太辛苦瞭。”

王森昭的話讓陳尋頓時眼前一亮,眼下楊晴手術的費用算是勉強夠用瞭,孫濤一時半會兒還走不瞭,怎麼也要等到楊晴昨晚流產,確認她人沒事,孫濤才會放心離開,自己可以趁著這段時日找個打零工的活啊。陳尋從鋪上直接翻起身來,對著老大王森昭說道:

“老大,帶我一個,咱們倆一起出去找活兒去,倆人也算是有個伴兒,遇到事兒瞭不至於受人欺負!”

說罷陳尋沒等王森昭同意,就胡亂的披上瞭外套,王森昭的嘴巴微張瞭兩下,最後還是沒說什麼,不過在心裡還是擔心陳尋隻是圖好玩兒,三分鐘的熱度。

然而活兒哪是那麼好找的?他們完全是估錯瞭行情,那時候北京根本不流行學生打工這一說,滿地的民工打工妹還找不到工作,哪還輪得上這些大學生無所事事地忐兒哄?

他們先轉遍瞭肯德基、麥當勞,人傢倒還客氣,先讓他們填瞭表格,然後順手放在旁邊一個盛滿瞭不下好幾百張同樣表格的盒子裡,讓他們回去等通知。….陳尋看這形勢,估計等通知他們的時候,他們很可能已經大學畢業瞭,因此斷瞭去洋快餐店的念頭。之後他們又找瞭西點店,不大的門臉,員工加老板總共三人,他們三個再往中間一站,立馬轉身的地方都沒有瞭,走出來還得排成豎隊,說打工他們自己都覺得搞笑。

最後他們不得已打起瞭周圍飯館的主意,剛進屋的時候女服務員還很熱情,一聽是找工作,臉立馬就拉瞭下來,非常不情願地去喊瞭老板,一邊走一邊使勁翻著白眼。

老板還算是厚道,也沒立即打擊他們,男孩麼,頂多去後廚幫忙,扛扛煤氣罐什麼的。正說著兩個男服務員抬著大罐子走瞭進來,那白衣服已經凝結成瞭油狀不明物體,陳尋隻看瞭一眼就要拉著王森昭往外走。可王森昭覺得不能再這麼晃悠下去,沒打成工,車費白花瞭好幾塊,於是又回頭去和老板談條件,打算先在這裡幹幹試試。

陳尋形單影隻的走在大街上,突然感覺自己被全世界拋棄瞭一般,眼看著天色擦黑,他不得不回去學校,晚點兒估計看門兒大媽就要把大鐵門給鎖上瞭。陳尋順著學校後面繞過來,突然看到離中財大後門不遠的地方亮起瞭霓虹燈,隻見上面寫著“不可燥刺SPACE酒吧”,陳尋突然有瞭主意。

陳尋進到酒吧裡,跟服務生問明瞭老板的辦公室,禮貌的敲瞭敲門,然後就聽裡面傳來瞭“進來”的聲音,陳尋推門進去,隻見一個長的肥頭大耳的光頭,坐在辦公桌後的大班椅上,看到陳尋,眉毛挑瞭挑,然後問道:

“你幹嘛的?”

陳尋笑瞭笑,然後對著大光頭說道:

“哥,我是中財大的學生,這不是想著趁大一課少出來找份兼職,補貼一下傢用嘛,您這兒缺駐唱歌手嗎?我吉他彈的還可以,唱歌也還說的過去,我能在您這兒駐唱嗎?”

光頭打量瞭一眼陳尋,然後說道:

“我這兒倒是有個駐唱歌手,也是你們中財大的,不過是個女生,如果你彈唱水平還過得去,留下來倒是沒問題。這樣吧,我讓人去拿把吉他過來,是騾子是馬你給我牽出來遛遛。”

大光頭叫喚瞭兩聲,一個服務員進來聽喝兒,大光頭讓他去樂隊那裡取把吉他過來,過瞭沒一會兒,吉他被送進瞭老板的辦公室。陳尋接過瞭吉他,沉默瞭片刻,簡單的試瞭下音,然後開始瞭自己的表演。

“e,Asyouare,

Asyouwere

AsIwantyoutobe

Asafriend,Asafriend……”

陳尋演唱的是涅槃樂隊的《easyouare》,歌曲被收錄在《Neverd》的專輯中。隻不過涅槃的歌說到底在國內還是太小眾,但他們的故事在大眾中得到瞭流傳。簡單說——偽粉太多。就好像每次世界杯期間,都會出現大量偽球迷,都是一碼事兒。

大光頭聽的那叫一個頭昏腦脹,他的音樂素養實在是沒法支撐他聽這種歌曲,他現在隻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鬧騰,隻見他伸出手來及時叫停:….“停停停,不是你唱的這都什麼啊這是,亂七八糟的,就你這水平叫還可以?你這不拿我打镲呢嘛,滾蛋!”

大光頭說罷就要起身哄人瞭,此時的陳尋再沒瞭往日的傲氣,臉上流露出哀求的表情說道:

“老板老板,您看,我真的是找瞭好多傢瞭,就您這兒最靠譜,您看我一小夥子,年富力強的,我什麼都能幹。”

大光頭背著手打量著陳尋,然後說道:

“我跟你說啊,我這兒可忙得很,你必須隨叫隨到!”

二人正說著話的工夫,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然後就見沈曉棠從外頭走瞭進來。她剛才在外面聽到辦公室裡有人在唱涅槃的歌兒,知道在面試歌手,好奇之下推門走瞭進來。她一打眼兒看見陳尋,臉上當時就變瞭顏色,聽到老板有留下陳尋的一絲,沈曉棠當即說道:

“四哥,看這架勢你要把他留下?也成,他留下我走!”

說罷沈曉棠直接朝著外面走去,大光頭瞬間慌瞭神,沈曉棠可是他們酒吧的臺柱子,多少客人晚上光顧他們酒吧,都是奔著“海棠”的名字來的,她要是撂瞭挑子,自己得跑多少客啊,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他趕忙上前拉住瞭沈曉棠,然後問道:

“姑奶奶,你這是要作什麼幺蛾子?有啥話你跟四哥講清楚不行嗎?四哥平時待你不薄吧?不帶你這麼辦事兒的!”

沈曉棠瞟瞭眼陳尋,有些事情她不能當著外人說出來,沉默瞭片刻,沈曉棠說道:

“四哥,我可不是不給你面子,而是這孫子忒下作,他是我們校大一的,追求我閨蜜不成,開學第一天就往我閨蜜身上潑臟水,話裡話外說人傢姑娘水性楊花,呸,什麼狗東西?我可不想跟他在一起上班,容易臟瞭我的眼!”

大光頭哪見過沈曉棠如此潑辣的一面,不由得有些為難的直搓光頭。他對於這種自薦上門的大學生情有獨鐘的根本原因,就是因為他們便宜,一看陳尋這樣的就是急等著用錢的主兒,可以讓他狠狠地壓榨,放過瞭實在是可惜。

不過大光頭看瞭眼沈曉棠,這也是自己酒吧裡的搖錢樹,是萬萬不能松手的,於是便跟沈曉棠商量道:

“海棠,不是四哥不給你面子,實在是咱們酒吧裡缺人手,你放心,這貨絕對不會搶你飯碗,他頂瞭天也就是端個酒跑個腿,上臺輪不到丫的,他水平忒次,給四哥一個面子,就當他是個催吧兒,平時你想怎麼使喚都成,四哥絕不會說個不字!”

話都已經說到瞭這個份上,沈曉棠再拔橫那就是不懂事瞭,沈曉棠對著大光頭說道:

“成吧,看在四哥你的面子上,我不跟他計較瞭,陳尋,丫醒目點!”

說罷沈曉棠拿過瞭剛才陳尋彈過的吉他,嘴裡嘟囔道:

“艸,吉他都讓這孫子給弄臟瞭,回去我還得打上消毒水好好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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