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你方唱罷我登場

長豐支隊的這群刑警,別看表面上對劉長永顯得挺尊重的,其實背地裡沒人看得起他,在刑警隊這個地方,永遠崇尚的都是強者為尊,你的能力才是這群每天在刀尖兒上舔血的漢子,識別你的最佳標志。

關宏峰之所以在長豐支隊有這麼高的威信,和他在刑事偵破上的出類拔萃是密不可分的,因為他能最大程度的讓手底下的這群人不至於浪費時間去做無用功,最快時間找出案情的關鍵線索,這可以有效的減輕手底下探員的無畏犧牲,所以即便是關宏峰武力值不高,也不耽誤手下人對他的敬仰。

至於周巡,那更是關宏峰一手帶出來的悍將,也許破案沒有關宏峰厲害,但是他敢打敢拼,凡是危險的時候,他絕對是沖鋒在第一線的,這也為他贏得瞭一定的口碑,向陽的蕭闖,海港的趙馨誠,長豐的周巡,那可都是市局裡掛瞭名的小牛犢子,那都是真刀真槍拼出來的。所以劉長永和他們比較起來,自然就不會討喜瞭。

津港市局,周巡和葉晨兩人已經從施廣陵的辦公室裡出來瞭。葉晨邊走邊說道:

“總隊對各類有組織犯罪進行的長期滲透或臥底行動,都是臨時組建的專案團隊,保密范圍也一向嚴格,他竟然能把案件細節泄露給咱們,周巡,看不出來啊,你似乎和施廣陵很熟的樣子。”

周巡臉上閃過瞭一絲不自然,然後故意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那是因為我在接替你當一把手支隊長之前,也曾經不止一次被抽調到各專案組去負責行動的外圍監控工作。”

葉晨呵呵笑瞭兩聲,意味深長的看著周巡輕聲說道:

“你這保密工作做的還是不到位啊,也許局裡的眾人能被你給搪塞過去,但是這種事情保不齊就有別有用心的人在註意,既然我能發現,誰又能保證不會有別人知道呢?迫害吳征一傢五口的幕後黑手,不光是市局專案裡可能被滲透,支隊裡也有可能有隱藏在暗處的眼線!”

周巡頓時感到自己的心被針紮瞭似的疼,吳征一傢被害,是他周巡作為牧羊犬的最大恥辱,所以他才會在關宏宇活著的時候,一直咬著他不放,現在關宏宇已經死瞭,周巡總是在心裡默默的揭過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沒想到葉晨再一次的把他的瘡疤撕開,然後在他的傷口上塗抹瞭一把鹽。

周巡劇烈的喘著粗氣,過瞭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深深地看瞭一眼葉晨,說道:

“這類臨時抽調都是不通知被調遣人員上級的,至於用的到底是工作外的時間,還是需要被調遣人員編瞎話請假,那是我們自己的事兒,專案小組可不管這套。行動內容不會透露給被調遣人員。我們向來隻知道在監控行動中負責的工作是什麼,其他的一概不清楚。估計這也是為瞭盡可能縮小保密范圍,保護臥底人員的身份安全……不說這些,老關,你跟老施剌瞭那麼大的口子,你真那麼有信心嗎?”

兩人說著,已經走到瞭審訊室門口,葉晨沖審訊室門口的刑警點瞭下頭,白瞭周巡一眼,說道:

“你要有更好的方法能解這套兒,我洗耳恭聽。”

周巡無計可施地一挑眉毛,和關宏峰一同走進審訊室。被拷在鐵椅子上的趙馨誠臉上的瘀傷更多瞭,看到葉晨和周巡二人,卻還笑著說道:

“呦,這回連煙都不讓給瞭吧?”

周巡沒好氣兒地翻瞭個白眼,對著趙馨誠說道:

“就你能折騰。行瞭,安分點,好好聽老關的安排。”

葉晨此時已經坐在趙馨誠對面,低聲說道:

“情況我已經瞭解瞭,你被抽調到施廣陵指揮的臥底行動專案小組,在前天晚上協助佈控,因為臥底探員可能面臨危險,你違反命令試圖營救。就事論事,我認可你的選擇,但我也不認為施廣陵當時的命令有什麼問題。”

趙馨誠若有其事地點點頭,嘴裡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語:

“對,大局為主,任務第一,我懂。”

葉晨一看趙馨誠的反應就知道他不以為然,嘆瞭口氣,輕聲說道:

“從事臥底工作的那名探員和咱們一樣,既然幹瞭這行,對面臨的風險應該是有準備的,也是不得不坦然接受的。這次的專案行動,前前後後準備瞭一年多的時間,成敗與否,更關乎到很多無辜群眾的生命。我不是做政工的,沒法拿大道理對你說教。我更不敢說如果當時換做我,能不能比你更理智。但事已至此,就算你剛才闖出去瞭,又能怎樣?”

趙馨誠道:“我肯定要把他找出……”

葉晨毫不客氣地打斷瞭趙馨誠,厲聲說道:

“整個專案小組都在找他,你跑出去兩眼一抹黑,又得不到總隊的支持,你就能找得著?”

趙馨誠被葉晨給說愣瞭,沒話瞭。葉晨有些疲憊地揉瞭揉眉心,對他說道:

“這樣,專案小組對你不穩定的情緒還是不放心,這禁閉,還是得關。”

趙馨誠想說什麼,張開嘴又閉上瞭,他點點頭,等著關宏峰繼續往下文,葉晨接著說道:

“但同時,他們和你一樣,希望找到這名失去聯系的臥底探員,哪怕僅僅是為瞭讓臥底行動重新回到正軌。我和施廣陵談妥瞭,你不要再鬧瞭,老老實實呆著,我和周巡會協同專案小組去尋找這名臥底探員,讓整個行動恢復正常。隻要我們做到瞭,你的擔心自然也就不存在瞭,而對你的強制措施也會解除,後續的處罰,一筆勾銷。”

趙馨誠聽完倒抽瞭一口涼氣,他深知這個爛攤子的危險性,有些不好意思地撓瞭撓腦袋說道:

“關隊,我根本沒想到會……”

周巡輕輕地拍瞭下桌子,打算瞭趙馨誠的話語:

“得啦,你已經把我們都拖下水瞭,再說,你信不過施廣陵,總還能信得過我們吧?而且我可以跟你拍胸脯,老關都找不到的人,總隊派多少人都甭想找得到。”

趙馨誠聽完之後,垂下目光,緩緩地點瞭下頭。兩個人安撫完趙馨誠,從市局出來,葉晨就先把自己的想法交瞭底,周巡邊開車邊叫瞭起來:

“老關,你去臥底?開什麼國際玩笑?”

葉晨平靜地看著周巡,然後說道:

“那你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周巡上下打量著關宏峰,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屑的說道:

“老關,還真不是我瞧不起你,這種滲透行動跟你破案是兩碼事兒,那個臥底探員,代號叫什麼來著?”

葉晨提醒道:“叫‘編輯’。”

周巡一拍大腿:“對對對,那個代號叫‘編輯’的,能滲透到孟仲謀的軍火販賣組織,肯定是花瞭很長的時間,而且背景身份也再造得天衣無縫。但你可是堂堂長豐刑偵支隊的前支隊長,黑白道上都是掛瞭號的。”

葉晨字字有力,顯得很有把握的說道:

“對,但不要忘瞭我是為瞭自己重案在逃的弟弟被踢出咱們公安隊伍,懷恨在心也很正常。”

周巡有些不屑地笑瞭笑,繼續說道:

“好好好,就當你可以用肥皂劇情節去忽悠他們,問題是,從哪兒下手啊?現在孟仲謀組織上下全都銷聲匿跡瞭,你怎麼找?”

葉晨從手摳裡拿過煙盒,給自己點上瞭一根,深吸瞭一口後說道:

“這個我會想辦法。但你也得配合我演這出戲。而且從前天晚上突發的狀況來看,那夥人千裡迢迢從緬甸來,謹慎得很,對反偵察也有經驗,定位和監聽恐怕都不可行。”

周巡仍舊不以為然,帶著情緒說道:

“那敢情好,就算你滲透進去瞭,跟失蹤不也沒兩樣?我的工作就變成找你們倆瞭。”

站在周巡的角度講他說得其實有道理,葉晨沉吟瞭片刻後說道:

“但不管怎麼樣,兩百多支槍,還是值得冒險的,再說瞭,從目前掌握的情報分析,這很可能是當年安廷監守自盜的那批報廢槍支。”

周巡琢磨瞭一下,還是不情願地搖著頭:

“要這麼說的話,安廷的線索剛有瞭進展,這還不算那具從長興路拉回來的屍體,你一甩手把這些都扔給我,我很難兼顧所有的工作,同時還保障你的安全。”

葉晨淡然笑瞭笑,看著遠方輕聲說道:

“我的安全不是問題,你管好自己的那一攤兒就行瞭。”

周巡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語帶調侃的說道:

“老關,你這是西伯利亞吹來的自信啊!”

接收瞭關宏宇記憶的葉晨,深知自己即將接觸到的是什麼人,孟仲謀是雲南人,偷渡到緬甸之後,就做起瞭軍火買賣,是東南亞一帶著名的軍火商,上面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大哥因為在雲南一帶以販養吸,被緝毒武警打成瞭篩子,巧合的是,葉晨恰好參與瞭那一次的行動;二姐因為經營偷渡生意判瞭無期,據說現在已經從監獄轉去精神病院瞭。

相比之下,孟仲謀應該算是最出息的一個,在道上混的,但凡涉槍涉暴,都聽過‘三哥’的名號。

長豐支隊裡,此時一場大戲拉開瞭帷幕,周舒桐和趙茜兩人各自抱著案卷材料,正從樓道裡往會議室走,會議室的門忽然開瞭,葉晨怒氣沖沖地走瞭出來,周巡緊跟在後面喊道:

“老關,兄弟做到這份上,我已經是仁至義盡瞭。你弟的案子是板上釘釘的事兒,這是原則性問題!”

葉晨扭頭,惡狠狠地盯著周巡說道:

“周巡,你升官發財的路我不攔著,可你以為我圖什麼?距離我弟過世都多長時間瞭,案卷呢?人都已經沒瞭,你還這麼防著我,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瞭?”

周巡試圖安撫他,上前一步抱著葉晨的肩膀說道:

“老關,你別激動……”

葉晨直接掙脫開周巡的臂膀,出言打斷他:

“甭廢話!從現在開始,沒我弟的案卷,什麼都免談!

周巡似乎也來氣瞭,臉色陰沉的說道:

“我說老關你也差不多點兒,真當全支隊沒你就破不瞭案?”

葉晨故意放開嗓門兒,聲越來越大:

“周巡你撒泡尿照照自己,沒我姓關的,你周巡今年的結案率會是倒數第幾?”

周巡被他的惡語相向罵得一愣,臉色變得很難看:

“老關,你這話可就壞交情瞭……”

關宏峰冷冷地一笑,對著周巡說說道:

“周隊長,咱倆本來就沒什麼交情。”

葉晨說完拂袖而去,從周舒桐身邊走過的時候,周舒桐怯生生地叫瞭一聲:

“關老師……”

葉晨理都沒理她,直接下樓瞭。樓道裡,眾多刑警紛紛從辦公室裡探出頭來看,其中自然包括劉長永。劉長永小心翼翼地走到周巡身旁,看著關宏峰憤而離去的背影,試探性地問周巡:

“周隊,怎麼搞成這樣?”

周巡明顯憋瞭一肚子的火,扭頭對劉長永吼道:

“怎麼搞成這樣?我出去一趟,副支隊長連最起碼的工作都不會安排,能怪他姓關的臭顯擺麼?!”

周巡說完,又一扭頭,看著樓道裡各辦公室探頭的刑警,大聲吼道:

“看什麼看!都特麼給我幹活兒去!”

隨後又伸手一指周舒桐和趙茜,厲聲道:

“你們倆!”

兩個被點瞭名的小姑娘觸電一樣抱著文件想扭頭往回走,周巡在後面又喝:

“去我辦公室等著!”

周巡說完,怒氣沖沖上瞭樓,留下整樓道的刑警們面面相覷。趙茜和周舒桐兩人戰戰兢兢跟上去,進瞭辦公室。

周巡站在辦公桌邊,拿著電話正在佈置任務:“小汪,帶兩個探組,監控關宏峰的住所,包括關宏峰所有的出入情況,隨時向我匯報,給我盯緊瞭!”

周巡放下電話,抬起眼,一言不發地看著趙茜和周舒桐,看得兩人直發毛。過瞭一會兒,他拿起筆,在一張紙上寫瞭兩行字,扯下這張紙,又拉開抽屜,拿出個透明的物證袋,裡面是一串鑰匙,他把紙張和物證袋一起隔著寫字臺遞給瞭趙茜,開口說道:

“手上的事情先放一放,你倆去這個地址搜查一下。詳細向我匯報搜查結果,記住,要保密。再就是……”他一指周舒桐,“關宏峰的顧問身份已經解除瞭,你暫時歸技術隊調遣,等過瞭這陣,我再給你重新安排。”

靜默瞭一分鐘,周舒桐和趙茜兩人同時開口。趙茜看著手裡的紙條和鑰匙:“這裡是……”

周舒桐關註的點則不同:“關老師怎麼會……”

正在這時,高亞楠推門進來,看瞭眼屋裡的三個人,皺瞭皺眉,周巡抬眼看她:

“不會敲門啊?還懂不懂點兒規矩?”

高亞楠顯然從未聽過周巡用這種口氣對自己說話,想瞭想,伸手在打開的門上敲瞭兩下,走到辦公桌前,把手裡的案卷往桌上一扔:

“紀傑的驗屍報告。”

周巡一挑眉毛:“誰教你跟領導匯報工作是用扔的?”

高亞楠剛扶著腰回身走瞭沒兩步,被他的話惹毛瞭,一皺眉,轉過身來說道:

“周巡,你在樓道裡嚷嚷得二裡地都聽得見,是為什麼我管不著,我高亞楠是主任法醫師,級別上跟你平級,拿我撒氣,你找錯人瞭!”

周巡冷哼瞭一聲,輕佻的看瞭眼高亞楠:

“跟現職的支隊長講平級?聽好瞭,從今天起,誰也別跟我的隊裡擺老資格!”

高亞楠很是莫名其妙,滿臉的不可思議,兩手抱住胳膊帶著一絲冷笑說道:

“你吃錯藥瞭?”

周巡臉色一陰:“再說一遍?!”

高亞楠的聲音提高瞭一度,絲毫沒慣著周巡:

“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打算今後靠耍官威統率咱們隊?”

周巡抬手直接把驗屍報告扔到地上,厲聲說道:

“叫小徐重新做屍檢,高法醫,你被停職瞭,即刻生效。”

高亞楠愣瞭片刻,咬著嘴唇冷笑著說:

“我正好不想伺候瞭,你自己去通知小徐吧!”

高亞楠說完連驗屍報告也沒撿,摔門而出,身形不便,但氣勢強悍。周舒桐徹底嚇懵瞭,連趙茜也被眼前的劇變搞得有些六神無主。

周巡從桌上拿起電話,通知瞭法醫隊高亞楠停職以及讓小徐接替工作的事情之後,掛上電話一抬眼皮,沖周、趙二人吼道:

“還站著?”

周舒桐和趙茜慌慌張張奪門而出,周巡這場戲演得很盡興,葉晨自此沒再踏進長豐支隊……

葉晨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往路旁的一傢小門臉房走去。從門口的燈箱上看,那裡似乎是銷售鋁合金建材的。他走到門口,猶豫瞭一下,抬頭看瞭眼燈箱,推門走瞭進去。

櫃臺前,一個抱著孩子的中年婦女抬頭看瞭眼關宏峰,沒說話。葉晨插著兜,環視瞭一圈店鋪內的陳設,走到櫃臺前問道:“立川在嗎?”

中年婦女有些狐疑地打量著他,一挑身後的門簾,沖裡面用方言喊瞭句什麼,不一會兒,從裡面走出個光頭戴眼鏡的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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