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這會兒還是挺緊張的，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大乾王朝的皇帝。
他這個假皇子的身份，不知道會不會暴露。
之前蘇櫻說過，六皇子不受待見，連六皇子都不記得什麼時候見過皇帝瞭。
再加上，昔日六皇子重創導致被廢瞭根基，皇帝不管不顧的沒有任何說法，也讓六皇子傷瞭心，沒有傳召，輕易不會主動去見皇帝的。
所以隻要蘇離裝的像一點兒，鎮定一點兒，斷然沒有露餡兒的可能。
蘇離倒不至於自亂陣腳，隻是對上面這位能震懾那些個諸侯的帝王有幾分好奇。
還有不確定的是，這個皇帝會不會聽他的話。
養心殿內氣氛凝滯如冰，燭火搖曳映照著皇帝鐵青的面容。
他捏著密信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信紙簌簌作響，上面大皇子與內衛統領密談調動兵力、嫁禍太子的字跡刺得他雙眼生疼。
“逆子！”皇帝猛地將密信拍在龍案上，玉鎮紙被震得跳起。
“王猛竟敢私通外臣，還妄圖染指禁軍？”
大皇子臉色煞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蟒袍在青磚上擦出刺耳聲響：“父皇明鑒！這定是六弟偽造的證據！”
“他與朱長青勾結，意圖污蔑兒臣……”
“夠瞭！”皇帝猛地咳嗽起來，貼身太監連忙上前遞上參茶。
“你深夜調動玄鐵衛圍攻朱府，當朕不知道？王猛私闖朱府行刺，已被朕派暗衛拿下，此刻正在刑訊！”皇帝冷冷的說道，根本不給大皇子反駁的機會。
蘇離心中一凜，原來皇帝早有準備。
他抬眼看向殿內角落，果然有暗衛身影一閃而過，袖口繡著的麒麟紋若隱若現——那是皇帝親衛“影麟衛”的標記。
蘇離也是聽蘇櫻提起過，皇帝身邊最強的力量，裡面包含瞭很多門派裡的頂尖高手。
“父皇！”大皇子額頭磕在地上，鮮血滲出。
“兒臣隻是……隻是聽聞六弟與朱府密謀，擔心父皇安危，才……”
“擔心？”蘇離上前一步，聲音冷冽。
“大皇兄派玄鐵衛夜襲朱府，用前朝禁物‘轟天雷’意圖炸死兒臣，這也是擔心？”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未爆的爆裂彈殘片，扔在大皇子面前：“此物威力如何，大皇兄不妨親自與父皇說說？”
大皇子盯著殘片，瞳孔驟然收縮。
那漆黑的外殼與硫磺氣味，正是玄鐵衛專用的殺器。
他張瞭張嘴，卻發現所有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
皇帝看著跪在地上的大皇子，眼中失望與怒火交織。
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這個長子曾是他最寄予厚望的孩子，如今卻為瞭儲君之位變得如此不擇手段。
“陛下。”一直沉默的太子終於開口，他身著蟒袍，面容溫潤卻眼神銳利。
“大皇兄私通內衛、動用禁物行刺皇子，按律當廢黜宗籍，打入天牢。”
此言一出，殿內嘩然。廢黜宗籍，意味著大皇子將徹底失去奪嫡資格，甚至可能性命難保。
大皇子猛地抬頭，眼中滿是怨毒：“太子！你少在這裡假惺惺！你敢說自己沒在暗中勾結朝臣？”
“放肆！”太子身邊的禦史大夫立刻出列。
“大皇子血口噴人！陛下，臣等查得王猛與大皇子密會十二次，每次皆在深夜，必有陰謀！”
更多官員附和，奏折像雪片般遞上。
蘇離冷眼旁觀，這顯然是太子早已佈好的局，隻等大皇子露出馬腳便一擊致命。
果然這太子和大皇子都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蘇離深深的看瞭太子一眼，這傢夥，同樣也是他的目標。
等搞定瞭大皇子之後，就該輪到太子瞭。
皇帝揉著眉心，看向蘇離：“六兒，你剛從朱府回來，可知朱長青對此事態度？”
蘇離心中一怔，這是在試探他與朱傢的關系。
蘇離躬身道：“父皇，朱侯爺得知大皇兄行刺，勃然大怒，已派府兵嚴守上江城四門，並讓兒臣帶話。”
“若宮中需要，朱府三萬鐵甲隨時聽候調遣。”
這話半真半假，朱長青確有此意。
皇帝眼中閃過一絲瞭然，朱長青的態度至關重要。
朱傢以及白傢都是有能力顛覆政權的存在，一旦有所異動，那就是另外一碼事瞭。
“傳朕旨意，”皇帝聲音疲憊卻帶著威嚴。
皇帝目光如炬，“大皇子謀逆證據確鑿，即刻廢黜皇子身份，貶為庶人，囚禁宗人府！王猛及相關人等，交大理寺嚴審，一個不留！”
大皇子癱軟在地，面如死灰。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精心策劃的刺殺，竟成瞭送自己上路的催命符。
蘇離垂眸，心中卻未放松。
皇帝此舉看似雷霆萬鈞，實則留有餘地——隻是囚禁而非賜死，顯然還念著父子之情。
“陛下。”太子上前一步。
然後看瞭蘇離一眼後，竟十分和善的說道：“六弟此次護駕有功，又揭發大皇兄陰謀，理應重賞。”
皇帝看向蘇離，目光復雜：“六兒，你想要什麼賞賜？”
蘇離沉吟片刻，抬頭道：“兒臣別無所求，隻望父皇龍體安康，大秦江山永固。”
“至於朱府聯姻一事，全憑父皇做主。”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表瞭忠心，又將婚事推給皇帝定奪，避免落下拉攏外戚的口實。
太子和一眾權臣都忍不住側目看向蘇離，以前他們怎麼沒發現，這個默默無聞的六皇子心機如此深沉？
皇帝眼中閃過一絲訝色，不由得深深的看瞭蘇離一眼後說道：“好，你既有此心，朕心甚慰。朱府婚事，朕準瞭。”
“待風波平息，便為你二人賜婚。”
殿內眾人看向蘇離的目光已全然不同。
這個曾經最不起眼的六皇子，竟在一夜之間扳倒大皇子，成瞭皇帝面前的新寵。
蘇離躬身謝恩，餘光卻瞥見角落裡站著的三皇子。
他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眼神卻冰冷刺骨。
蘇離心中一凜，大皇子倒臺，最大的受益者除瞭太子，便是一直蟄伏的三皇子。
以前倒也沒覺得，隻是後來，蘇離明顯感覺到這個三皇子很懂得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