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父皇請看,這就是變色油墨所制的寶鈔!”
李祺站在窗邊陽光下,微微晃動那張寶鈔,隻見寶鈔瞬間變幻五彩,看起來格外耀眼與漂亮。
“咱們有瞭這個,那還需要其他防偽措施嗎?”
老朱陛下喜的笑咧瞭嘴,臉上褶子全都跟著出來瞭。
劉伯溫和李善長也是面露喜色。
沒辦法,李祺這一手,簡直就是神乎其技。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等手段,還能在陽光下改變顏色。
而且這種檢驗真偽的方式,可以說是簡單粗暴,隻要老百姓都學會瞭,那假鈔偽鈔無所遁形。
隻要將變色油墨牢牢控制,其他人想要偽造根本就不可能!
“自然需要。”李祺展顏笑著道:“防偽這種東西自然是越多越好啊,父皇覺得呢?”
“隻有一道工序的話,那就給那些心術不正之人可乘之機,到時候我們現在所做的努力,全都會白費瞭!”
“哈哈哈……文和不用擔心,咱當然明白,就是高興!”
老朱陛下笑得合不攏嘴瞭。
沒辦法,李祺制作的這個寶鈔,完全超出瞭他的預期。
單單一看,就比李善長那寶鈔精致華美瞭不少,更別提還可以變色。
可想而知這種寶鈔一旦發行天下,絕對會受到平民百姓的追捧和喜愛!
那些狗東西別說什麼仿制偽造瞭,他們恐怕連這種念頭都不敢有!
而且這洪武寶鈔將會流傳於後世,而他朱元璋的大名也會跟著流傳千古。
“文和啊文和,你這次又為國朝立下大功瞭啊!”
李祺笑呵呵地擺瞭擺手。
“父皇喜歡就好。”
“喜歡,當然喜歡啊!”朱棣大笑不止。
一時間,氣氛頗為融洽。
“父皇請看,這是變色印制寶鈔的工藝流程,兒臣全都寫在上面瞭。”
李祺說罷,從懷中取出一張紙,遞給瞭老朱。
老朱陛下粗略地掃瞭一眼,隨後迅速將紙張貼身收好。
這東西的價值,不言而喻。
“再有,凡是涉及到制鈔的官吏匠人,都應該簽署保密協議,出入皆要收身,任何人不得泄露任何工藝!”
“最好是將這工藝流程分工序制作,任何一個匠人終身隻能學習一種,各部門之間不得來往不得過問,並且推行互相監督檢舉制度,一旦發現任何人有異常,立刻上報,經查證屬實後檢舉人可獲得獎勵!”
“尤其是這變色油墨,涉及到寶鈔防偽的核心工藝,最好是遴選一批老實巴交的匠人,連同傢小全部豢養圈禁起來,當然為瞭讓他們忠心耿耿地踏實辦事,父皇也要給人傢提升一下俸祿待遇,畢竟這些都是核心工匠瞭,而且還涉及到油墨改良這些問題,要是連飯都吃不飽,那他們還怎麼改良?”
老朱聽後陷入瞭沉思。
這些道理並不太難理解。
匠人地位低下,這是自古以來的事情。
不過制造寶鈔的這些匠人,確實不一樣,他們要是因為吃不飽穿不暖而心懷不滿,那到時候鬧出什麼亂子,後果可真就嚴重瞭。
李祺殺氣騰騰地開口道:“倘若真有人膽敢鋌而走險,泄露制鈔工藝謀利,族!”
這個“族”字,可是動詞,滅族的意思!
這畢竟是大明!
如果某些權貴當真動瞭心思,想要偽造寶鈔,這些防偽措施對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他有的是辦法逼迫那些官吏匠人吐出自己想要的制作工藝。
想到這裡,李祺再次開口。
“工匠還是選平民的好,徹查其三族,不能與達官顯貴有任何關系,工匠和其傢人最好都要住在一起,連同傢小住在某個院子裡面,或者說某個街道裡面,朝廷再派人暗中監視,這些匠人不可隨意去外地,出入京城都需要特批才行……”
眾人聽到這話,全都愣在瞭原地。
不是就制鈔而已,用不著這般小題大做吧?
招個工匠還要徹查三族?
這又不是招士大夫為官,應該不用這麼……嚴苛吧?
“文和,這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瞭啊?”
太子標皺著眉頭開口道:“匠人一般都不會……”
“標哥啊!”李祺苦口婆心地勸誡道:“隻要朝廷越重視,百官才不敢輕視,而民間百姓才會更加相信,更願意認可這寶鈔。”
“不然連朝廷都不重視,朝廷隨便印隨便發,天知道他們印出來的鈔有多少是按時發行,又有多少是被中飽私囊瞭,寶鈔不貶值才是怪事!”
“皇帝都不重視,朝廷也不重視,那憑什麼老百姓要重視要相信呢?”
“這古話不是說得好嗎?上行下效,上面都不行,
李祺一頓質問,終於讓老朱陛下反應瞭過來。
沒錯,發行寶鈔就要這麼幹!
百姓的態度,向來都是根據朝堂的態度來的。
比如他這洪武朝廷重視抓貪,百姓們就能硬氣一些告狀,官員也會奉公守法。
若朝廷不重視抓貪,百姓們自然有委屈往肚子裡咽。
生怕惹瞭權貴官老爺,全傢都因此而遭殃。
所以老朱陛下連忙點頭,示意自己清楚利害。
隨即老朱追問道:“文和,你剛剛說的這個‘保密協議’是什麼東西?”
“顧名思義,就是讓制鈔官吏和工匠全部簽字畫押,保密協議高於大明律令,一旦出現任何工藝泄露情況,將會由錦衣衛徹查所有官吏匠人,任何官員不得插手過問,否則視為同罪論處!”
“另外,保密協議上面應當寫明警示條款,但凡泄露,輕者當場砍頭,重者滿門抄斬,嚴重者誅九族!”
嘶……
眾人全都倒吸瞭一口涼氣。
這孩子哪裡都好,就是心腸有些狠辣啊!
動不動就要砍頭,甚至是殺人全傢,未免太狠瞭些吧?
毒士李文和,人如其名。
“先說斷後不亂!”
“免得到時候他們鑄成大錯之後,又怨東怨西,說自己是不知者無罪,找一堆理由借口!”
“簽字畫押之後,讓他們都明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大傢心裡頭,自然也就有桿秤瞭。”
“別的地方還好說一些,可印鈔一事,卻是萬萬不可以馬虎的,若讓大傢知道,多說一個字要砍頭,那麼除瞭亡命之徒,想必大傢都是不敢輕易嘗試的,而是會自覺遵守。”
經過李祺這麼一說,眾人也勉強能夠接受。
“不錯不錯。”老朱開口表示贊同。
這其實是警示威懾,殺不殺人不一定,可越重的酷刑越能夠威懾不軌之人。
既然你想要更高的俸祿,那就必須承擔更大的責任!
“倒是兒臣想問問父皇,朝廷又要北伐瞭嗎?”
老朱臉上笑容一僵,隨後打瞭個哈哈。
“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咱們繼續說這個寶鈔。”
李祺聞言一愣,隨後暗自嘆瞭口氣。
北伐的事情,他確實插手不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