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木之下就沒有張不開的嘴。樊押司再見到假冒的縣令時,已然是晌午,隻見假冒縣令滿身是傷,已經是皮開肉綻。“招瞭沒有?”樊押司問道。“招瞭招瞭,大人,這下可有意思瞭。”一名親事官滿臉諂媚,遞上記錄,樊押司接過,仔細看著。“好大的狗膽,竟敢殺官冒官!”
原來這位冒牌的縣令竟然是來自中原地區的人士,名叫崔寶。他早年曾考取過秀才功名,但此後屢次參加科舉考試卻都名落孫山,漸漸地便心灰意冷起來。就在他灰心喪氣地踏上返京之路時,機緣巧合之下結識瞭平潭山上土匪窩的大當傢。一番交談之後,崔寶毅然決定加入這個土匪團夥,並在山寨之中扮演起瞭狗頭軍師的角色。
那個時候,這座山寨的規模還相當小,總共也就隻有七八個人而已。然而,就在三年前的某一天,他們意外地劫持瞭三個人。原本,這群土匪隻是打算借此機會幹一筆綁票的買賣,可誰能想到,被他們劫持的那個人竟然是即將赴任清源縣令一職的官員!
得知這個消息後,那位大當傢瞬間慌瞭神。如果就這樣放走這三個人,那麼後續官府必然會前來圍剿;但若是將這三個人殺掉,又沒有人去接任清源縣令一職,一旦上頭追查下來,同樣也是死罪一條。正當大傢都手足無措的時候,崔寶突然發現眼前這位縣令的容貌居然和自己有著七分相似之處。剎那間,一個大膽而又冒險的念頭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於是,崔寶開始極力慫恿大當傢殺掉這三個人,並由自己來冒充這位縣令前去上任。如此一來,既能夠解決眼下的困境,又可以趁機謀取一些利益,可謂是一舉兩得。已經慌亂不堪的大當傢在聽瞭崔寶的建議之後,思前想後,覺得這似乎確實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最終,他咬咬牙,狠下心來按照崔寶的計劃行事……也就應瞭他。話說當時情況緊急,為瞭達成目的,他們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結果瞭三條人命。隨後,崔寶偽裝成縣令模樣,還帶上瞭一名親信山匪——也就是如今眾人所知的趙捕頭,一同踏上瞭前往縣衙赴任之路。
自崔寶上任之後,對大當傢的種種惡行采取視而不見、聽之任之的態度。甚至有時還會暗中給大當傢通風報信,在這種默許與縱容之下,大當傢的勢力迅速擴張,沒過多久便已頗具規模,成瞭一方不可小覷的勢力。
隨著時間推移,大當傢逐漸覺得自己年事已高,實在難以繼續從事這刀口舔血的山匪生涯,遂萌生出金盆洗手的念頭,打算攜帶多年積攢下來的金銀財寶到地方上去當個富傢翁,從此過上安穩日子。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由於沒有合法的戶籍,無論走到哪裡都會遭到拒絕和排斥。無奈之下,大當傢隻好回過頭來強求崔寶幫他辦理落戶事宜。按常理來說,以崔寶身為一縣之長的權力,要為一個人辦理戶籍並非難事,但這位大當傢卻是個極重義氣之人,執意要求將手下大大小小三十多名山匪一並落戶,這可著實讓崔寶感到頗為棘手。
面對大當傢一次又一次的脅迫,崔寶心中漸漸滋生出不滿和怨恨。恰在此時,山匪們竟然喪心病狂地下手屠殺瞭一個村莊,造成無數無辜百姓慘死。眼見此情此景,崔寶終於下定決心要鏟除這群惡貫滿盈的土匪!一來能夠借此立下赫赫功績,二來也能徹底擺脫大當傢等人的糾纏,可謂是一箭雙雕之計。
隻可惜,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崔寶精心謀劃剿匪行動之時,不曾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張希安無意間發現瞭隱藏在山寨的密室,並從中找到瞭信件。正因如此,最終崔寶非但未能如願以償,反而身陷囹圄,落得這般悲慘下場。
樊押司可不管這般那般,他隻知道他的富貴前程來瞭,他滿心歡喜地走到已經昏厥的崔寶面前,左看看,右看看,仿佛在欣賞一件珍寶,“那個趙捕頭呢?”樊押司問。“稟大人,他也招瞭,這崔寶也是厲害,做瞭兩手準備,一邊打算帶上三千兩去青州府敘職,一邊讓這小子把五千兩銀子放在城外的莊子裡。以防生變。還好大人您當機立斷,速戰速決,這才沒讓歹人奸計得逞。”那親事官奉承道。“可有他人加入其中?”樊押司巴不得把事情弄大,這樣功勞才大。“這倒沒有,畢竟是殺官冒官的大罪,他也不傻,自然不會胡亂聲張。”“嗯,說得也是。這倆人看好瞭,好生伺候,我升官發財全指著他們,出瞭差錯,你小子完瞭。”那親事官聽瞭,躬身稱是。樊押司這才走出來,頓感世間萬物盡皆美好,升官發財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