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聽到這幾個朝廷官員的問題，也並沒有要回答的想法，老神在在的坐在旁邊。
而此時的賀啟廉則是開口道：“老夫將肅王世子叫過來，正是為瞭商量這件事情，雖然之前老夫並沒有與你們詳細說過這新的流官制度，但此時也必須得提上一句，這制度……就是由肅王世子想出來的。”
說起來他們這幾個人還確實不知道，這個新的制度就是由江楓想出來的，隻是之前稍微聽到一點傳言而已，現在才總算得到證實。
心裡的那古怪的感覺，此時也變得更加明顯瞭起來。
而此時的秦馳則知道這件事情並不是他能夠幹預得瞭的，於是也很悠閑的坐在旁邊端起茶杯喝瞭一口茶，仿佛整件事情與他無關。
但說起來，這些事情和他還真沒有什麼太大的關系，他作為武將，朝廷中的這些事情他真正關心的也就隻有打仗。
和這些文官的博弈並不需要他來。
也就隻有要軍餉的時候才會打打交道，平日裡基本不參與這種事情。
再加上秦傢也也算是在京城的王公貴族，傢裡面自然不缺錢，所以也不需要擔心這些有的沒的，反正不管能不能得到好處，他都不在意，隻要能夠把這一大傢子的人給養活就行。
更不用說現在的秦志雲還跟著江楓做瞭很多的事情，而且這些事情一旦持續下去，那收益是相當可觀的，絲毫不比做官差。
所以秦馳現在也就是想著當個中間人，倘若是遇到有關系比較近的官員，他也能夠說得上話。
而這時候那幾個官員都是不由得把目光又重新放在瞭江楓的身上，一時間竟是不由得老臉一紅。
但還是本能的朝江楓恭維瞭兩句。
“沒想到這新的制度竟是由世子殿下想出來的，真是英雄出少年呀……”
“這等制度自然都能想得出來，倘若是能真正實行下去，必定能使朝中官員更加盡心盡力……”
隻不過話雖然是這樣說，但他們心裡那怪異的感覺卻也始終消除不掉。
畢竟他們這些官員的傢庭說不上是多富貴，但也有著很大的開支，更不用說現在住在京城裡面，那也是消費巨大。
所以平日裡什麼人情往來以及一些其他的事情，往往都會收到一些好處，並不能算是賄賂。
這在整個朝廷基本上都是默許瞭的，皇帝薑世辛自然也不會管這些事情。
畢竟朝廷的俸祿本來就不高，哪能讓這些官員指著俸祿過活？
倘若是沒有這些富商打點的銀子，還有底下那些官員的孝敬，他們又怎麼能夠養活一大傢子人？
要是連傢人都養不活，當這個官還有什麼意義？
不過這會兒他們的心裡倒是沒有想到這些事情，隻是臉色卻不由的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他們覺得，江楓作為這新制度的開創者，其實也是有著一腔熱血的，而且這新的制度也確實很好，如果真的能夠推廣到大夏的各個地方，絕對能夠讓那些屍位素餐的官員用心的去做事。
想想他們這些人，雖然說算不上什麼貪官污吏，但肯定不是兩袖清風。
此時在這一個少年人面前，卻顯得有些污穢瞭起來，一時間不由得有些慚愧。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是想著過來找賀老聊聊這件事情，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江楓……
一時間都不知道究竟該不該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去，以免讓江楓看輕瞭他們。
畢竟江楓現在的成就，那也是有目共睹，眾所周知的，他們都知道江楓在陛下的面前地位很高，甚至將來還會委以重任，甚至都有可能會在朝廷之中的地位變得極高，隱隱超過賀老也說不準。
也就是說，他們這些人免不瞭也要在江楓的手底下做事，要是因為這件事情導致江楓對他們的觀感變差，那他們以後豈不是也不能在江楓的手底下施展拳腳得到重用瞭？
於是整個屋子裡忽然變得沉默瞭下來。
這幾個官員心中自有自己的小九九，肯定不敢隨意亂說話，知道瞭江楓在這裡，他們也一直有些為難。
更何況賀老夾在中間也不好做，最關鍵還是因為頭頂上還有薑世辛，他們自然也是需要考慮到的。
一時間氣氛也就僵硬瞭下來。
秦志雲這會兒也在旁邊，但他也是真的插不進去話。
雖說他現在也在跟著江楓學東西，但是學到的這些事情還真不怎麼多。
此時的他也想要看看江楓究竟打算如何來處理這件事情，要知道，連賀老都覺得頭疼，那江楓就真能把這件事情處理好嗎？
秦志雲自然是有信心的，但這會兒自然是想要認真聽聽。
此時，江楓沉默瞭一會兒之後看他們都沒有開口說話，而是把目光朝著自己看過來，就連賀老的眼神之中也帶有著那麼一些詢問，很明顯就是想著看看能不能把這件事情解決一下，或者把那新的政策給改一改。
要不然的話，陛下想要推行這新的政策有阻力，底下的官員也心生埋怨，那自然是極為不便的。
想到瞭這裡之後，江楓輕輕咳嗽瞭一聲，便開口道：“諸位來到這裡的想法，本世子已經明白瞭，你們是覺得如果這流官制度推行下去的話，你們被派到瞭地方上，無法與那些本地的豪強地主建立起關系，又不能夠把政策推行下去，這樣一來夾在中間不太好做，對吧？”
江楓的這一句話，直接就把他們心目中的那點尷尬給直接戳破瞭。
一時間幾個官員都是老臉一紅。
畢竟這種事情都得放在暗地裡說，可不能擺在明面上來講。
但看江楓這會兒說起這件事情來毫無壓力，又直截瞭當的樣子，他們也是心神一顫。
本來還想著這些話，會不會是賀老剛才告訴給江楓的。但此時轉頭一看，賀啟廉也是一臉認真的樣子看向瞭江楓，甚至眼神中還帶有那麼一點想要學習的想法，幾個官員此時也是不由得暗暗心驚。
看起來，肅王世子的確比他們想象的要厲害很多，就連賀老都得認真聽講，那他們這會兒自然肯定也得把心裡面的那點前嫌給摒棄出去。
幾人互相對視瞭一眼，此時雖然顯得有些尷尬，但還是點瞭點頭，有些臉紅的說：“世子殿下所言不錯，其實我們也很想要把這新的流官制度給推行下去……”
“但是傢中本來就人口多，再加上地方上的那些豪強地主本就不好打交道，而且這新的制度又是很短的任期就會重新調往其他的地方，這樣一來的話……隻怕是沒什麼額外的收益瞭。”
說這話的時候他們也沒啥尷尬的，心想畢竟江楓都已經把整件事情擺在明面上來講，大傢敞開天窗說亮話，倒也不用太過尷尬。
見他們這麼配合的與自己聊起瞭這一件事情，江楓笑著點瞭點頭，倒是並沒有在意他們所說的那什麼額外的收益。
至少在現在看來，這一部分收益那是完全可以拿的。
“我知道瞭。”
江楓的語氣顯得很平淡，卻又那麼讓人如沐春風，他開口道：“諸位不用緊張，本世子自然知道諸位的苦衷，這新的政策要想推廣的話，也免不瞭諸位的支持。”
“所以這其中的一些關鍵點，恐怕本世子還得詳細的說一說。”
一聽江楓這話，那幾個官員差點兒都腿脖子一軟就要跪下去瞭。
心想你肅王世子也好歹還是有那麼一點良心的，都知道體會他們的苦衷瞭。
要知道在平時的時候，就連薑世辛都不會提起這些事情。
而此時江楓語氣也變得嚴肅瞭起來，他很認真的看向瞭這幾人，又朝著賀老望瞭一眼，隨後才道：“你們是不是覺得……這新的流官制度一旦推行下去，就沒有什麼油水可拿瞭？”
江楓的這話一說出來之後，在場的人無不是愣瞭一下，油水這個詞似乎說出來有點令人尷尬。
就連秦志雲原本都津津樂道的聽著，這會兒也不由得露出瞭驚訝的神色，瞪大瞭眼睛看向江楓。
眼神似乎在問這是不是有點兒太直接瞭？
但江楓此時卻依然保持著平淡的面孔，那眼神也看不出究竟在想些什麼。
幾個官員包括賀老以及秦馳，在這時候都有點被江楓的表現給震懾住。
最終還是賀老先開口說：“油水這個詞其實也還算恰當，隻不過相比於那些貪官污吏所撈的油水，對於他們來說亦或者是其他人來說那簡直就比不瞭瞭。”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又頓瞭一下，朝著江楓看瞭過去，隨後又開口問道：“不過，你剛才說還有具體的事情沒有說出來，怎麼之前沒有聽你詳細說過？你這小子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沒講？”
畢竟這新的制度在賀啟廉看來是非常有用的，唯一的難點就在於究竟要怎麼推行下去。
結果都還沒有開始做，就被自己的人給難住瞭，所以自然有些頭疼。
這會兒還以為是江楓有什麼事情沒有詳細的說明，一時間就更有點兒鬱悶。
江楓看瞭一眼賀老，忍不住搖瞭搖頭開口說：“倒不是我故意藏著掖著，隻是這其中的一些事情，當時還沒有想到。”
“你們也不用緊張，我並不會對你們進行指摘，我想要說的就是這流官制度，雖然看上去好像沒什麼流水，但實際上可做的文章還多。”
江楓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說：“想必你們也都清楚，最近這一段時間我那邊正在修新的水泥路吧？這條路可並不僅僅隻是由鐵礦通往京城，將來還要鋪滿整個大夏的主幹道。”
“可以說，現有的官道將來都會被替換成水泥路，屆時交通將會變得極為便利，而這就是流官制度的前提。”
“而交通帶來的便利勢必會影響到商業的發展，以前往來不變的情況將不會再繼續出現，而且南邊的東西可以極快地運往北邊，各個地方來往也不再像是以前那樣寸步難行，這樣一來商業將會得到極大的發展。”
“我想要說的是，你們不用顧慮那麼多，這新的流官制度一旦推行下去，那麼每到瞭一個地方之後，就不需要再靠著當地的豪強地主來提供油水，而是在商業上面做做文章。”
江楓的這些話已經隱隱把要點給捅瞭出來。
賀老以及那些官員在這時候都不由得陷入瞭思考之中。
哪怕是秦志雲在這會兒也都是一臉認真的神色。
江楓見他們沒有要發問的意思，便繼續開口：“商業的發展會提高稅收，稅收才是真正決定一個地方或者說地方官員的考核，我這麼說能理解吧？”
聽到江楓發問，賀老以及那幾位官員都忍不住點瞭點頭。
畢竟最近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還不是因為什麼？
就是因為國庫裡的銀子太少瞭，陛下正在發火，說到底還是因為地方上的稅收沒有收起來。
本來就收的少，現在又被貪官污吏給貪瞭一大塊，那自然是很大的問題。
江楓此時還在繼續往下說：“這水泥路的掌控權自然是在朝廷手中，而且也會由本世子把持，分到地方上，那肯定也是由地方上的官員來控制著水泥路。”
“那麼商業的發展肯定也會讓那些豪強地主眼熱，他們會不會往裡面投錢？又會不會把糧食賣到更貴的地方去？”
“這樣一來，他們是不是需要依靠水泥路？倘若是這些豪強地主不配合，那就直接不讓他們用水泥路，到時候他們還不得乖乖的把錢送過來？”
江楓的話一出口，在場的人全都是眼前一亮。
但更多的還是驚訝的看向瞭江楓，顯然沒有想到江楓居然考慮的如此深遠。
更主要的還是江楓在這件事情上面的毫不猶豫。
江楓掃視瞭幾人一眼，又慢悠悠的說：“官員的考核最主要的是什麼？政績！稅收就是政績！”
“本世子可以很清楚的告訴你們，將來我還會制造出更多的東西，而且每個地方都可以因地制宜，自由生產，帶動百姓賺錢，這是不是政績？”
“哪怕窮鄉僻壤，鐵礦能不能找一座出來？煤礦能不能找一座出來？隻要有本事把這些資源利用起來，升遷難道還是什麼難題？”
江楓噼裡啪啦說瞭一大堆，把在場的人都實實在在的聽愣住瞭。
尤其是那幾個過來的官員，此時都一臉震撼的看向瞭江楓。
這肅王世子……不簡單吶！
不管他是想要兩袖清風還是想要做個貪官，都有足夠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