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1章 收獲不大
方如今立即派人去查看文聘雲的屍體，從而瞭解到這位大夫確實是被人近距離刺死的。
兇器應該是一把細長的匕首，刺入的角度非常精準，直接刺入瞭肝臟，而且兇手又轉動瞭匕首，直接將文聘雲的內臟攪爛瞭，人是當場死的。
“他都已經離開南京瞭，但是手下竟然還有人”
方如今感到後背一陣寒意。
不過話說回來，真的以為文聘雲一死，就再也沒有希望瞭
未必！
有些痕跡是不能完全抹除的。
晨霧未散，南京城的石板路上還泛著濕漉漉的水光。
戴建業蹲在巷口的早點攤前，手裡捏著一根油條，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對面那棟灰白色的洋樓公寓。
洋樓二層的窗戶緊閉，窗簾拉得嚴嚴實實。
但戴建業知道，那個日本特工——化名“李文彬”的商社職員，就住在裡面。
“老板，再來碗豆漿。”戴建業低聲說道，眼睛依舊盯著洋樓的方向。
早點攤老板應瞭一聲，舀瞭一勺熱騰騰的豆漿倒進碗裡。
戴建業接過碗，假裝漫不經心地喝瞭一口，餘光卻瞥見洋樓公寓的單元門開瞭。
一個身穿灰色西裝的男人走瞭出來，手裡提著一個公文包，步伐穩健，神情自然。
戴建業瞇瞭瞇眼，確認這就是他們盯瞭一整晚的目標——李文彬。
戴建業放下碗，抹瞭抹嘴，站起身跟瞭上去，悄無聲息地融入瞭清晨的街道。
前方，李文彬走得並不快，偶爾還會停下來看看路邊的攤販，與一個普通的上班族並無兩樣。
李文彬拐進瞭一條小巷，戴建業緊隨其後。
巷子很窄，兩邊的墻壁上爬滿瞭青苔，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黴味。
戴建業的手按在瞭腰間的槍套上。
李文彬走出瞭巷子，來到瞭一條繁華的街道。
街道兩旁是各式各樣的商鋪，行人熙熙攘攘。
戴建業放慢瞭腳步，混在人群中，目光始終沒有離開目標。
李文彬走進瞭一傢商社，門口的牌子上寫著“中興商社”。
戴建業在對面的一傢茶館坐下，點瞭一壺龍井。
他的位置正好可以透過窗戶看到商社的門口。
茶香裊裊，戴建業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心裡盤算著接下來的行動。
一直等到瞭中午，陽光刺眼，街道上的行人少瞭許多。
李文彬從商社裡走瞭出來，手裡依舊提著那個公文包。
他的神情依舊平靜，但戴建業註意到，他的腳步比早上快瞭一些。
李文彬走進瞭一傢飯館，戴建業跟瞭進去，坐在角落的位置。
飯館裡人不多，李文彬點瞭一碗面，慢條斯理地吃著。
戴建業也點瞭一碗面，雖然沒用眼睛去看，但他的註意力全在目標身上。
就在這時，飯館的門被推開瞭，一個穿得破破爛的小乞丐走瞭進來。
他徑直走到李文彬面前，低聲說瞭句什麼。
李文彬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恢復瞭平靜。
他放下筷子，站起身，朝門口走去。
戴建業的心猛地一緊。
事情有變。
他迅速站起身，跟瞭上去。
李文彬走出飯館，拐進瞭一條小巷。
戴建業緊隨其後。
小巷裡空無一人，李文彬突然加快瞭腳步，幾乎是小跑著向前沖去。
戴建業不再猶豫，拔出瞭手槍，低喝一聲：“站住！”
李文彬沒有回頭，反而跑得更快瞭。
戴建業毫不猶豫地扣動瞭扳機，子彈擦著李文彬的肩膀飛過，穿透瞭衣袖，打在瞭墻壁上，濺起一片碎石。
李文彬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但他很快穩住瞭身形，繼續向前狂奔。
戴建業緊追不舍，兩人的腳步聲在小巷裡回蕩。
李文彬突然拐進瞭一個岔路口，戴建業追上去時，發現目標已經不見瞭。
他喘著粗氣，四處張望，心裡暗叫不好。
沿著小巷繼續追瞭一段，見一路上並沒有岔路，便在最近的一傢藥店門口停瞭下來。
藥店的招牌上寫著“回春堂”，門半開著，裡面傳來一陣淡淡的中藥味。
戴建業猶豫瞭一下，推門走瞭進去。
藥店裡的光線有些昏暗，空氣中彌漫著藥材的香氣。
櫃臺後面站著一個年輕的夥計，正低頭整理著藥材。
聽到門響，他抬起頭，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先生，需要點什麼”
戴建業打量瞭他一眼，無意中發現他的右手有一道明顯的艾草灼灸疤痕。
他皺瞭皺眉，問道：“剛才有沒有看到一個穿灰色西裝的男人進來”
夥計搖瞭搖頭，語氣平靜：“沒有，客官。這段時間，店裡一直隻有我一個人。”
戴建業盯著他的眼睛，試圖從中看出些什麼，但夥計的目光坦然，沒有絲毫躲閃。
戴建業心裡有些疑惑，但也沒有多說什麼。
他轉身走出瞭藥店，心裡卻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
就在他離開後不久，藥店的夥計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五分鐘後，戴建業返瞭回來。
方才的夥計回答他鎮定瞭，自己這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對方竟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懼怕，這本身就很不正常。
一進門就大步走向櫃臺，那個夥計正背著他整理藥材，神情專註，並未發現他的到來。
戴建業大手一伸，不由分說就緊緊抓著那個陌生夥計的衣領。
眼前的夥計一臉驚恐扭頭，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不輕。
“你……你是誰你要幹什麼”夥計結結巴巴地問道，雙手下意識地護在胸前。
戴建業盯著他的臉，發現這人確實不是剛才那個右手有艾草灼灸疤痕的夥計。他松開手，語氣冷峻：“剛才在這裡的夥計呢”
“您是說周阿四”陌生夥計揉瞭揉被勒得發紅的脖子，小心翼翼地說道，“他出去送藥瞭，剛走沒多久。”
“周阿四”戴建業低聲重復瞭一遍這個名字，心裡隱隱覺得不對勁。
他迅速轉身，推開藥店的後門，沖進瞭後院。
後院不大，堆滿瞭曬幹的藥材和幾個破舊的木箱。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藥草味，混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戴建業的鼻子微微抽動，目光迅速掃過地面。
果然，在墻角的一堆藥材旁，他發現瞭幾滴暗紅色的血跡。
血跡還未完全幹涸，顯然是剛剛留下的。
戴建業蹲下身，用手指輕輕沾瞭一點，湊到鼻尖聞瞭聞，確認是新鮮的血跡。
他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心裡暗想：“李文彬果然來過這裡，而且受瞭傷。”
他站起身，環顧四周，發現後院的另一側有一扇小門，門虛掩著，門框上還沾著一點血跡。
戴建業快步走過去，推開門，發現外面是一條狹窄的巷子，巷子盡頭通向另一條街道。
“周阿四……”戴建業低聲念叨著這個名字，心裡已經有瞭計較。
接著，他轉身回到藥店，對那個還在發愣的夥計說道：“等周阿四回來，告訴他，有人找他。”
夥計愣瞭一下，還沒來得及回答，戴建業已經大步走出瞭藥店。
戴建業沿著巷子快步向前，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四周。
巷子裡的地面濕滑，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黴味，顯然很少有人經過。
突然，他的目光停在瞭巷子拐角處的一堆垃圾旁。
那裡有一塊沾著血跡的佈條，顯然是匆忙包紮後丟棄的。
戴建業加快瞭腳步，朝著巷子盡頭跑去。
巷子盡頭是一條繁華的街道，行人熙熙攘攘，街邊的攤販叫賣聲此起彼伏。
戴建業站在巷口，目光迅速掃過人群，試圖找到李文彬或者是周阿四的身影。
然而，街道上人來人往，目標早已消失在瞭人群中。
戴建業的拳頭緊緊攥起，心裡有些不甘。
到瞭晚上，所有的情報都匯集到瞭方如今這裡。
昨晚鎖定的八處地方，有兩處被驚動瞭，其中就包括戴建業親自跟蹤的李文彬。
方如今決定立即收網。
當晚十點左右，一共抓獲瞭十七名可疑人員。
當然，這些人除瞭六個人的身份基本上沒有疑問之外，其餘的未必都是特高課的特工。
行動隊員對他們連夜展開瞭審訊，最後確定瞭十名疑犯。
也就是說，除瞭六個特高課特工，隻引出瞭四名同夥。
這跟方如今之前的預期是有不少差距的。
但眼下時間緊迫，沒有多餘的時間讓他放長線釣大魚。
俗話說，吃到嘴裡的才是肉。
目前，隻能這樣瞭。
假死的作用實在是有限。
方如今索性離開瞭醫院病房，回到瞭原來的住處，這裡的守衛比之前更加的嚴密瞭。
這些守衛都是事先征求顧清江的意見之後安排的。
在行動組當中，方如今隻能信任顧清江。
戴建業站在臨時辦公室裡，低著頭，雙手緊握成拳，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八處跟蹤目標，隻有他和另外一人把人跟丟瞭，此時他的臉上寫滿瞭懊悔和自責，聲音低沉而沙啞：“組長，是我沒用，讓那個李文彬跑瞭。”
方如今坐在辦公桌後，手裡把玩著一支鋼筆，目光平靜地看著戴建業。
他的臉上沒有責備，反而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過瞭片刻，方如今才緩緩開口：“建業，你覺得自己沒用”
戴建業抬起頭，眼神中帶著一絲不甘和愧疚：“是，我明明已經盯住瞭他，可還是讓他跑瞭。要不是我大意，他根本不可能逃脫。”
方如今輕笑瞭一聲，放下手中的鋼筆，站起身走到戴建業面前。
“跑瞭一個李文彬，但還有一個周阿四。”
戴建業愣瞭一下，有些不解地看著方如今：“周阿四那個藥店的夥計他不過是個小角色，能有什麼用”
方如今搖瞭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小角色建業，你太小看這個周阿四瞭。他能讓李文彬在你眼皮底下消失，還能誤導你的追蹤，這樣的人，會是普通夥計嗎”
戴建業皺瞭皺眉，回想起在藥店裡的情景。
周阿四那張平靜的臉，右手上的艾草灼灸疤痕……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忽略瞭一些重要的細節。
“方組長，您的意思是……”戴建業試探性地問道。
方如今轉身走回辦公桌旁，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檔案，遞給戴建業。
“你先看看這個！”
“從中午你電話報告之後，我便讓人準備瞭他的檔案資料。目前的情況來看，他的母親大概率是被特高課控制，他本人被迫成為間諜。據說，此人的父親六年前就死在上海日本兵的手中。所以我認為他並不是一個甘心被操控的人，他的心裡有自己的算盤。”
戴建業接過檔案，快速瀏覽瞭一遍，臉色漸漸變得凝重：“原來如此……”
方如今點瞭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贊許。
“你能意識到自己的失誤，這很好。但更重要的是，我們要從失誤中找到新的機會。周阿四是一個突破口，他的存在，或許能讓我們釣到更大的魚。”
聽方如今這麼一說，戴建業的眼中重新燃起瞭鬥志，挺直瞭腰板，語氣堅定：“組長，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方如今走到窗前，望著外面漆黑的夜色，緩緩說道：“周阿四的母親被關在虹口療養院，這是他的軟肋。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逼他為我們所用。”
張鑫華走之前留下的一些外線人員這次立瞭大功，方如今很快就通過他們查到瞭周阿四母親的線索。
經過進一步的核實，最終確定瞭地點。
戴建業深感方如今的效率之高，至於情報來源渠道，自然不是他該問的，便點瞭點頭，但隨即又有些擔憂：“可是，特高課那邊會不會已經察覺到瞭我們的行動”
方如今轉過身，目光如炬：“所以，我們要快。要搶在日本人將他母親轉移之前把人搶過來。你現在就帶人過去，務必完成任務！”
戴建業鄭重地點頭：“是。”
方如今拍瞭拍他的肩膀：“建業，記住，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信心。這次的任務，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