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章 竟然是她

天上濃雲遮蔽,沒什麼星星,也沒有月亮,暗沉沉的,除瞭犬吠和人們相互呼喊之聲,遠近寂靜無聲。

林子林子後面黑沉沉的山脈漸次抬高,最後與天空融為一體。

就在這時,林子深處原本斷斷續續的犬吠聲,突然間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不同尋常的哀嚎,那聲音尖銳而淒厲。

沒過多久,那些平日裡在村子裡橫行霸道、自詡為守護者的大狗們,此刻卻狼狽不堪地逃瞭回來。

有幾隻毛發凌亂,眼神中充滿瞭驚恐與無助,有的甚至身上還帶著傷痕,顯然是經歷瞭一場驚心動魄的逃亡。

鄉民們看到這一幕,先是愣瞭一下,隨即紛紛怒罵起來:“真是沒用的東西!平時叫得那麼兇,關鍵時刻卻成瞭軟腳蝦!”

“養你們這群廢物有什麼用!”

“那…那是什麼聲音?尋人鄉民隊伍有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忽然指著林子裡說,聲音裡帶著明顯的顫抖,眼睛緊緊盯著那片漆黑的林子,仿佛生怕有什麼東西會從裡面竄出來。

張五福抬頭一看,隻見偶爾有綠色的光點在遠處的林間飄動,好像螢火蟲在飛舞,那是夜晚出來覓食的狼,在林間探看著。

由於這裡的鄉民除瞭種地之外,幾乎傢傢都會打獵,村子周圍的狼早就消失匿跡瞭,可它們此刻卻出現在瞭附近。

張五福的心都懸瞭起來。

忽然聽見林間一陣淅淅索索的響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林間奔跑,又像是風刮過樹林,卷動瞭樹葉。

為首的一名老者立即警惕地聚攏這些鄉民,眾人緊握著樣式各不相同的武器,以樹和巖石作為掩護,做好瞭對付狼的準備。

狼的兇殘故事,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誰也不敢有半點放松。

張五福緊走幾步,眼看著就要脫離隊伍,卻被一名鄉民一把拉瞭回來。

眾人凝神屏息地等瞭一會兒,卻沒有聽到其它響聲。

張五福不顧鄉民的拉扯,執意伸出頭張望,隻見前方六七丈的地方草叢似乎被分開,一個黑漆漆的東西緊貼著地蹦蹦跳跳過來瞭。

“是野兔!”張五福說。

那野兔估計是被狼追過,此刻顯得驚慌失措,一頭朝著張五福等人沖瞭過來,但是又往前跑瞭幾步,大概發現到人類的氣味,於是趕緊調轉方向蹦跳著離開瞭。

忽然,就在這緊張而凝重的氛圍中,一聲清脆的槍響劃破瞭夜空,火光噴射而出,猶如一條憤怒的火龍,在黑暗中短暫卻耀眼地綻放。

這突如其來的槍聲,讓所有人都愣瞭一下。

原來是一個後生手裡的火槍不小心走火瞭。

沒等責備的聲音響起,一聲悠長的狼嚎洞徹九霄。

與此同時,林間那些原本若隱若現、綠幽幽的光點,在槍聲響起的瞬間,就像被風卷走的塵埃一般,轉眼間消失在森林深處,仿佛它們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般,隻留下一片死寂和無盡的黑暗。

那走火的後生就在張五福左側不遠處,緊握著手中的獵槍,不知所措。

老者轉頭對眾人道:“這一槍雖然暫時嚇退瞭狼群,但也可能激怒瞭它們,引來更加猛烈的報復。老少爺們兒們,都打起精神來,狼群可能隻是暫時撤退,我們不能放松。”

鄉民們聞言,紛紛點頭表示贊同,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面。

大傢再次檢查瞭一遍手中的武器和工具,確保在未知的危險面前能夠有所依仗。

張五福的手中原本隻有一根在路上隨意撿到的樹枝,但在此刻,他已經漸漸地冷靜瞭下來,從一名後生那裡借來短刀,將樹枝削尖,做成瞭一根簡易的梭鏢。

隊伍繼續前行,但為瞭防止張五福因情緒激動而做出沖動的行為,帶隊的老者特意安排瞭兩個後生一左一右跟著他,確保他不會沖到搜索隊伍的前面去。

這樣的安排既是對張五福的保護,也是對整個隊伍的負責。

又走瞭兩百餘步,前方探路的鄉民忽然停瞭下來,眉頭緊鎖,似乎發現瞭什麼異常情況。

“嗯?怎麼血腥味這麼濃啊?”

眾人聞言,急忙趕瞭過去,隻見地上灑滿瞭鮮血,那鮮艷的紅色在火把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刺眼,鮮血的味道刺鼻難聞,讓人忍不住想要嘔吐。

“阿囡,這……這些血跡是阿囡的!”張五福仔細在周圍打量瞭一番,臉色驟然間變得煞白,聲音顫抖著說道。

“呀,這裡有阿囡的褂子!這……”

狗娃的爹也跟著驚呼起來,他手中的火把照亮瞭地上的衣物,那熟悉的圖案和顏色讓他瞬間確認瞭這是阿囡的褂子。

眾人頓時陷入瞭沉默。

張五福的雙腿仿佛失去瞭支撐,直接跪倒在瞭濕冷的地面上,雙手顫抖著捧起那些衣服碎片,淚水瞬間模糊瞭他的雙眼,嗚咽聲從他喉嚨深處傳出。

他無論如何不敢相信,那個活潑可愛、總是笑瞇瞇叫著他爹爹的阿囡,竟然會遭遇不測。

“阿囡……”

忽然,張五福大喊一聲,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驅使著,猛然掙脫瞭兩名後生的束縛,朝著血跡延伸的方向狂奔而去。

後面的老者見狀,急得猛地一跺腳,連忙大聲喊道:“快,跟上他!不能讓他一個人冒險!”

老者深知張五福此刻的心情,但也明白,單獨行動隻會增加危險。

眾鄉民聞言,紛紛加快腳步,緊跟在張五福身後。

張五福在前方狂奔,他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找到阿囡,無論她是生是死,都要給她一個交代。

然而,向前追瞭十來步之後,那些觸目驚心的血跡卻突然間消失瞭,仿佛被大地吞噬瞭一般,瞭無痕跡。

張五福急得滿頭大汗,他四處尋找,眼睛瞪得滾圓。

“阿囡,阿囡你在哪裡?”

他呼喊著,聲音在夜空中回蕩,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鄉民們也圍瞭上來,大傢分頭尋找,但同樣一無所獲。血跡的突然消失,讓眾人失去瞭方向。

“爹,血跡怎麼會突然沒瞭呢?”狗娃焦急地問他爹。

這傢夥原本是留在傢裡的,但不知道他怎麼追上來的隊伍,當時氣得狗娃爹在他屁股蛋兒上踢瞭兩腳。

但當時離村子有段距離瞭,不可能將他送回去,狗娃爹隻能將兒子帶在身邊、寸步不離。

聽到兒子的問話,狗娃爹緊皺著眉頭,沒說話。

血跡的消失可能意味著阿囡已經被帶到瞭某個地方,或者……他不敢再往下想。

“大傢別急,我們再仔細找找,有血跡和阿囡的衣物,但這不能說明就是阿囡……是吧?”帶隊的老者強作鎮定,開口安撫眾人的情緒。

“五福,在阿囡沒有找到之前,你可不能倒下啊!”

張五福此刻猶如行屍走肉一般,對老者的話恍若未聞。

原本對付野獸的梭鏢,此刻也被他當成瞭“拐棍”。

如果沒有這根“拐棍”的支撐,他感覺自己隨時都會倒下,被無盡的黑暗和絕望所吞噬。

然而,盡管身心疲憊不堪,張五福的心中卻依然燃燒著一絲希望。

自己不能就這樣放棄,阿囡還在某個地方等著他,等著他去救她。

“不會的,不會的,阿囡一定還活著,她一定還活著!”張五福不斷地重復著這句話。

狗娃聽到張五福的話,再也忍不住地大哭起來。

他想起阿囡平時對他的好,想起他們一起玩耍、一起長大的點點滴滴,心中充滿瞭無盡的悲傷和不舍。

“阿囡,阿囡你在哪裡啊?”狗娃邊哭邊喊,聲音在夜空中回蕩,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鄉民們看到狗娃的樣子,心中也都很難過。

狗娃爹在此刻還算保持著冷靜,從張五福手中搶過阿囡的衣服碎片,遞到自傢大黃狗的鼻子前,讓大黃狗嗅瞭嗅。

大黃狗似乎明白瞭主人的意圖,此刻跟在主人的身邊,膽氣也壯瞭幾分,汪汪地叫瞭兩聲,然後引著眾人向前走去。

眾人見狀,紛紛振作起來。

大黃狗是村子裡最聰明的狗之一,嗅覺也極為靈敏,如果能嗅到阿囡的氣息,那麼他們就有可能找到阿囡。

於是,一行人緊跟著大黃狗,沿著它指引的方向走去。

走瞭一炷香的工夫,前面傳來瞭潺潺的水聲。

眾人對這裡再熟悉不過瞭,前方有一條山溪,溪水清澈而湍急。

溪水的下遊還有一個比較大的瀑佈,落差很大。

大黃狗變得更加興奮,汪汪地叫著,加快瞭腳步。

眾人緊跟其後,他們知道,山溪附近可能有阿囡的蹤跡。

老者道:“大傢夥當心點,沿著溪邊找找看。”

大黃狗也在溪邊來回奔跑,用它那靈敏的鼻子嗅著周圍的氣息。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走著走著,前方的瀑佈聲逐漸在耳邊放大,起初隻是隱約可聞的細流輕吟,漸漸地,這聲音匯聚成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轟鳴著沖擊著每一個人的耳膜。

就在接近瀑佈的時候,大黃狗突然停瞭下來,它對著溪邊的一處草叢汪汪地叫瞭起來。

眾人聞言,紛紛加快腳步聚攏過來。

“阿囡!阿囡……”張五福猛然間將手裡的拐棍扔向一旁,不顧一切地撲瞭過去。

他用力撥開草叢,心中祈禱著能盡快看到阿囡的身影。

然而,當他撥開最後一片草葉,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微微一愣。

火把的光芒適時趕到,照亮瞭眼前的情景。

隻見一個身材比阿囡高大許多的女人正側臥在那裡,她的衣衫凌亂,臉色蒼白,顯然已經昏迷不醒。

“這是……”有幾個鄉民已經圍瞭過來,他們驚訝地看著眼前的女人,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張五福的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預感,他伸出手,輕輕地將那女人翻瞭過來。

“竟然是她!”

當女人的面容完全暴露在火把的光芒下時,他確信無誤——這正是他之前救瞭並藏在傢裡養傷的女人。

“阿囡呢?我的阿囡呢?”

張五福隻是愣瞭片刻的工夫,聲音便近乎嘶吼,用力地搖晃著那個昏迷的女人,仿佛要將所有的焦急和不安都傾瀉在她身上。

女人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搖醒,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和恐懼,但很快就因為身體虛弱,兩眼一翻,再次暈瞭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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