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二章 松本失算

他盡力保持鎮定,畢竟自己已經編織瞭一個相對完整的故事,隻要那少年的身份是真的,一切都好辦。

過瞭一會兒,少尉軍官掛斷電話,回到瞭卡車駕駛室,態度明顯客氣瞭很多,甚至主動遞瞭一根煙給松本浩二,這可是之前從未有過的待遇。

松本浩二接過煙,心中竊喜不已。

他知道,這意味著對方已經向司令傢裡核實瞭情況,並且相信瞭他的說辭。

“兄弟,你真是幫瞭我們大忙瞭。”少尉軍官拍瞭拍松本浩二的肩膀說道,“司令傢裡非常著急,我們得趕緊把你送回去,讓他們見見你。不過,我就不能送你瞭,我還得去找公子。”

松本浩二點瞭點頭,心中暗自得意。

哨所給派瞭一輛三輪摩托車,還給松本浩二換瞭一身軍裝看,而少尉軍官等人乘坐卡車調頭去事發地點找人。

松本浩二坐在摩托車的挎鬥裡,狠狠地吸瞭一口煙,輕輕地吐出一串煙圈,心情也隨之輕松瞭許多。

進瞭市區,看到路上有許多的警察和便衣在巡邏,他們的目光銳利,時刻註意著周圍的動靜。

然而,松本浩二卻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地經過,沒有受到任何的盤查和阻攔。

這一切,都得益於自己巧妙地利用瞭警備司令公子的綁架案,將自己塑造成瞭一個重要的人證,從而成功地獲得瞭軍方的保護。

現在,他甚至可以在警方的嚴密監控下大搖大擺地行走。

看著那些忙碌的警察和便衣,松本浩二的心中不禁湧起瞭一股得意之情。

自己這次真的是因禍得福,原本是一次意外的車禍,卻讓他意外地獲得瞭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然而,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掉以輕心。

畢竟,他現在的身份還不能完全自圓其說,如果稍有不慎,就可能會露出馬腳。

松本浩二深吸瞭一口氣,將心中的得意之情壓下。

現在還不是慶祝的時候,得抓緊時間開始思考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三輪摩托載著他還沒到警備司令部,迎面便開來瞭一個車隊,打頭的是一輛軍用吉普車。

車頭橫打,攔在瞭三輪摩托前。

松本浩二著實緊張瞭一下,但他很快就發現這是警備司令部的車隊,車上的士兵左臂上都帶著袖箍,明顯是憲兵。

一個上尉軍官上前說話,說司令對公子被綁架一案非常重視,很感謝松本浩二,隻是公子尚未找到,且軍務在身,不能當面感謝,還請松本浩二到司令部先行歇息。

於是,松本浩二便被轉移到瞭一輛轎車上。

松本浩二感到意外的是,二十分鐘之後,他到達的並不是警備司令部,而是一處倉庫。

接待松本浩二的是一名少校軍官,據說是司令的副官,姓呂。

呂副官戴著一副精致的金絲眼鏡,他的皮膚異常白皙,與他的軍裝形成鮮明的對比。

呂副官對松本浩二很客氣,松本浩二自稱袁嗣慶。

這個身份是值得推敲的,小野昭明為他精心準備瞭每條逃跑路線上的化名。

呂副官並未懷疑他的身份,他更加關心的是司令公子的安危。

如今人還沒有找到,警備司令部和司令傢中俱是人心惶惶。

“袁老弟,還請你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講一講,我看有沒有什麼線索幫我們破案。”

松本浩二將早晨遇到的事情講述瞭一遍,呂副官聽得很認真,不時點頭。

“呂長官,事情就是這樣,隻是那兩名劫匪跑瞭……”

呂副官擺擺手,笑瞇瞇地道:“無妨,在臨城這一畝三分地還沒有人能夠跑得過我們司令的手掌心。袁老弟,如果公子能夠獲救,你可是居功至偉啊!”

松本浩二也跟著笑瞭起來。

然而,就在他的笑容剛剛綻放之際,一股冰冷的氣息突然襲來。他愣住瞭,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仿佛被寒風凍結。

他緩緩抬起頭,隻見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正抵在他的腦門上,仿佛是一頭兇猛的野獸的眼睛,正冷冷地盯著他,隨時準備將他吞噬。

松本浩二的心瞬間沉到瞭谷底。

“呂長官,這……”

松本浩二的聲音顫抖著,帶著無法掩飾的驚慌。

眼神在呂副官和那黑洞洞的槍口之間遊移,極力地尋找一線生機。

呂副官冷冷地打斷瞭他的話:“你說你救瞭我們公子,誰能證明?”

兩個綁匪不知所蹤,松本浩二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蒼白,自己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自己的清白。

也許綁架案並不是自己想的那麼簡單,真相往往被掩蓋在層層迷霧之下,難以觸及。

呂副官的目光緊緊盯著松本浩二,仿佛要看穿他的內心。

松本浩二心知,任何一絲的猶豫都可能導致滿盤皆輸,此刻必須保持絕對的冷靜,才能在這場生死博弈中占據上風。

氣氛在這一刻變得異常壓抑,松本浩二的身體微微顫抖著,而呂副官則依然保持著那種冷靜和自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松本浩二並沒有跪倒求饒,因為能夠從兩名綁匪的手下成功逃走的人物,不可能在威逼下就輕易地屈服。

“天地良心,我與綁匪絕無瓜葛。若非如此,我又怎會冒險攔截你們的軍車?”這個理由確實充分,畢竟沒有人會愚蠢到自投羅網。

然而,呂副官並未因此被打動。他冷冷地註視著松本浩二,眼神中透露出懷疑與警惕:“袁老弟,你的話或許有些道理,但這並不能完全洗清你的嫌疑。”

他心中暗想,萬一這是綁匪之間的內訌呢?

呂副官不再聽松本浩二的解釋,讓他把經過以文字的形式寫下來之後,便關入瞭一間會議室,門口有兩名持槍的士兵站崗。

松本浩二本以為自己會被當作警備司令部的貴客,何曾想到會如此被冷落,目前的情形跟被關禁閉無異,當真是失算。

他在會議室裡走來走去,心中焦躁不安,忽然聽到門口一陣轟響。

松本浩二急急去扒窗戶觀看,一輛軍用吉普車停瞭下來,車上下來一人,個子挺高,一身軍裝,佩戴著中校肩章,腰間別著手槍,更重要的是那張臉上有一道疤。

松本浩二認出瞭這個人,不禁愕然。

他深知自己的處境已經變得愈發兇險。

疤臉中校剛一下車,呂副官便出門迎瞭上去,兩人在交談著什麼,從表情和動作來看,兩人非常熟稔。

松本浩二暗叫不好,從正門出去是不可能的,兩名站崗的士兵會毫不猶豫地開槍。

瞅瞭一眼窗戶,朝著西面的一扇是開著的。

西邊是個停車場,並沒有人,隻有一輛著車的轎車,司機大概是去取東西瞭。

他立即到瞭西窗前,翻窗出去。

這時,疤臉中校在呂副官的陪同下走入會議室。

裡面空無一人。

呂副官瞠目:“這……”

疤臉中校一眼發現瞭開著的西窗,疾步走過去,向窗外看去,正好看到松本浩二朝著停車場的方向狂奔。

松本浩二此時快要走到瞭打著火的轎車前,正好也往回看。

一時間,四目相對。

松本浩二疾步快逃,疤臉少校認出瞭松本浩二,當即指著松本浩二的背影命令道大喝一聲:“就是他,抓住他!”

呂副官還沒有反應過來,疤臉少校就翻瞭出去。

松本浩二來不及多想,心中一緊加速向轎車跑去,幸運的是司機並未鎖車,他迅速拉開車門坐瞭進去,踩離合掛擋踩油門猛打方向盤,黑色轎車發出一陣怪叫,輪胎冒出一股青煙,如脫韁野馬一般從院子沖瞭出去。

士兵們並沒有開槍,疤臉少校和呂副官急忙上車追擊,松本浩二看著後視鏡裡緊追不舍的汽車,用力地踩下瞭油門。

兩輛汽車一前一後在街道上疾馳,喇叭聲不斷。

其餘的車輛和行人還以為是軍車有緊急軍務,趕緊讓出道路,反倒方便瞭松本浩二逃命。

松本浩二駕駛的轎車是一輛別克,車況很好,車輛應該不超過兩年,比之前偷來的那輛達特桑強瞭不知道多少倍,很快速度就上來瞭,但是後面的追兵始終緊咬著不放。

忽然,前方遇到瞭一隊出殯的隊伍,敲敲打打、哭哭啼啼,將街道堵得死死的。

眼看著是沒法通過瞭,松本浩二一咬牙,單手猛打方向盤,同時猛然提起手剎,一陣焦糊味飄出,別克轎車來瞭個一百八十度甩尾。

之後,他松瞭手剎,猛轟油門,緊盯著對面的轎車,忽然掛檔迎面沖瞭過去。

疤臉少校當即將手槍伸出車窗,對著松本浩二連開兩槍。

一槍落空,一槍擊中瞭前擋玻璃。

但幸運的是並未對松本浩二造成傷害。

松本浩二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

“撞上瞭,撞上瞭……”

副駕駛上的呂副官臉色慘白,發出驚恐的叫聲。

疤臉少校趕緊一打方向盤,慌忙讓開,兩車擦肩而過,將左後視鏡都撞掉瞭。

在疤臉少校急忙調頭追擊的同時,松本浩二駕駛轎車已經鉆進瞭垂直的一條街道。

滿以為就此甩掉瞭疤臉少校,哪知道沒多久後面的轎車又追上來瞭。

八嘎!遇到麻煩瞭。

松本浩二見狀,幾乎將油門踹到瞭油箱裡,轎車在道路上顛簸起伏,松本浩二的身體也差點被拋瞭起來,好幾次都撞到瞭頭頂。

後面的轎車還在緊追不舍,這樣下去可不行。

松本浩二索性一打方向盤沖出瞭路面,朝著遠處的鐵路開過去,一列長長的運煤貨車正在疾馳而來。

他將車開到瞭與火車垂直的道路上。

白天的陽光明亮而熱烈,照射在鐵軌上,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遠處的火車疾馳駛來,岔道口的信號燈開始閃爍,紅燈、黃燈、綠燈交替亮起。

隨著火車的臨近,岔道口旁的鈴聲也急促地響瞭起來。

鈴聲清脆悅耳,穿透力極強,在空曠的田野上回蕩。

轎車向道口狂奔,松本浩二緊咬牙關,猛踩油門,眼瞅著巨大的火車頭越來越近,甚至能感覺到那股磅礴無比的氣勢。

如果撞上去,別克轎車定然粉身碎骨,自己也是絕對不能幸免!

松本浩二降檔加速,別克轎車咆哮著撞破單薄的攔路道桿飛過道口。

幾乎是同一瞬間,火車從道口呼嘯而過,氣浪逼人,尾追而來的轎車被迫停下。

疤臉少校從車裡鉆出來,摔帽子暴跳如雷。

簡直就是個瘋子!

呂副官臉色越發地蒼白,扶著轎車不住地嘔吐。

火車很長,足有四十多節車廂,“哐當哐當”的鐵軌與車輪撞擊聲令人發狂。

在疤臉少校和呂副官焦急的等待中,終於一切安靜下來,火車漸行漸遠,道口對面,靜靜停著一輛別克轎車,車子仍舊發動著,卻早已人去車空。

……

張祥金一早就開始忙碌起來,他將遠洋船舶的貨船班次打聽得一清二楚。

他相信,以松本浩二的能力,肯定能夠輕松地混入貨船中。

這樣一來,事情就與自己沒有太大的關系瞭,他也可以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頭。

還是松本浩二考慮的周全。

張祥金興高采烈地在路上買瞭些早點,準備將這一好消息告訴松本浩二。

然而,當他興沖沖地走進那個宅子時,卻發現早已經人去屋空,哪裡還有松本浩二的蹤影?

張祥金愣住瞭,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仔細地搜索瞭整個宅子,但是仍然沒有發現松本浩二的任何蹤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張祥金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充滿瞭疑惑和焦慮。

這麼多的吃食,自己一個人也吃不完。

張祥金隻好悻悻地回到瞭老父親張文卿那裡。

迎面見到老管傢,他強打起精神和他打瞭招呼。

老管傢告訴張祥金,老人傢在練拳,最好是打完再上前說話。

清晨的陽光柔和地灑在庭院中,張文卿身著一身寬松的白衫,站在青磚地面上,正全神貫註地打著太極拳。

他的動作緩慢而流暢,一招一式都顯得非常講究。

張祥金站在一旁,默默地等待著父親打完太極拳。

他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該如何向父親開口。

而張文卿則顯得非常平靜,對兒子視而不見。

當張文卿打完最後一式時,張祥金終於走上前去,換瞭一副笑臉,招呼老父親吃早餐。

張文卿是老辣之人,他很快就明白瞭事情是怎麼回事,和老管傢目光交匯,彼此都心照不宣。

張祥金並沒有說自己可以依仗的日本人不辭而別瞭,隻是低聲說昨天說的那些做生意的事情,自己還是要好好考慮一番再做決定。

張文卿聽完兒子的話後,微微點頭,沉穩地說瞭聲:“好。”

回老傢的事情因此暫時被擱置瞭,畢竟現在的情況有些復雜,需要更加謹慎地處理。

老爺子心裡也清楚,臨城的教育資源優越,遠非老傢所能比擬。

孩子們的學業是重中之重,不能因為其他事情而耽誤瞭他們的未來。

張祥金心裡裝著事情,跟老父親張文卿隨意說瞭幾句閑話後,就借口有事離開瞭。

張文卿看著兒子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轉頭將老管傢又叫瞭過來,低聲囑咐道:“別松勁,繼續給我盯著他,別讓他跟小鬼子再有來往。”

老管傢點頭應允,臉上也露出凝重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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