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隻是覺得,主子這張臉……”
秋穗頓瞭頓,湊近小聲說。
“好生適合做美人計。”
阮玉枝輕笑一聲,自己這副皮囊確實生得極美。
隻是,這美人計……她可不會輕易使用。
“來人,把這不知天高地厚,妄議主子的拉下去掌嘴。”
但凡侍奉過皇帝的便會知曉,他最厭倦嬪妃自以為是。與其如此折騰,不如直接告訴皇上自己想晉位。
隻是如今,她也已失去這般資格瞭。
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喃喃自語。
“美人計……本主如今,還有機會嗎?”
她隻能將希望寄托於行桓身上。
若行桓能登上皇位,自己或許還有機會母憑子貴。
這日,虞惠章在殿內同華婕妤下六方棋。
這六方棋相傳是軍官傳授兵法的教具,後流傳至民間。
兩人同處一宮,倒是經常來往。
華婕妤手持白子,思索著下一步的走法。
她則執黑子,不緊不慢地落子,看著棋盤上的局勢,嘴角微微上揚。
華婕妤眉頭微蹙,盯著棋盤,陷入沉思。
她輕笑一聲,將手中的黑子放在棋盤上。
“將軍。”
華婕妤看著棋盤上的局勢,不禁嘆瞭口氣。
“惠章妹妹棋藝高超,姐姐佩服。”
虞惠章微微一笑,將棋子一一收進棋盒。
“姐姐過獎瞭,不過是妹妹僥幸罷瞭。”
華婕妤笑著搖瞭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虞惠章將棋盒放在一旁,拿起一旁的茶杯,輕輕抿瞭一口。
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煩躁。
“惠章妹妹,可是有心事?”
她回過神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妹妹無事,隻是這陽光有些刺眼罷瞭。”
華婕妤微微頷首,沒有再追問下去。
兩人又閑聊瞭幾句,便各自回宮瞭。
虞惠章走到桌邊坐下,看著桌上的茶點,卻沒有胃口。
“卓歌,你跟隨本主這麼多年,想必也看出本主心中煩悶瞭吧。”
“主子,奴婢明白您的苦楚,隻是……這深宮大院,奴婢也實在想不出法子讓您開心。”
她嘆瞭口氣,站起身來,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心中卻是一片灰暗。
卓歌看著她瘦弱的背影,心中一陣酸楚。
主子在這宮中過得並不快樂,她本是個活潑開朗的性子,如今卻變得沉默寡言。
虞惠章從瓷瓶中取出一些粉藍相間的碎瓷片,開始創作拼瓷畫。
將瓷片一片片拼湊起來,組成一幅幅精美的圖案。
手被瓷片劃破,鮮血滴落在瓷片上,但她卻毫不在意。
全神貫註地拼湊著瓷片,忘記瞭時間。
偶然間,她在拼瓷畫上逐漸找到瞭樂趣,也漸漸從失子之痛中走瞭出來。
專心致志地創作每一幅瓷畫,並將它們裝裱起來,掛在瞭墻上。
閑暇時便坐在窗邊欣賞。
這些瓷畫就像她的孩子一樣,雖然沒有生命,但卻承載著她所有的情感。
盡管閑下來後,便會陷入另一種空洞。
卓歌知道,她在嘗試各種方式療傷。
日子一天天過去,虞惠章的拼瓷畫技藝也越來越高超。
她的作品在宮中逐漸流傳開來。
皇帝自然也聽說瞭此事,這日下瞭朝便來到瀟湘閣。
虞惠章正蹲在院子裡的花樹下給瓷片分類,聽到腳步聲,抬起頭,愣瞭一下。
陸丹恂站在她面前,俯視著她。
她連忙站起身,向皇帝行禮。
“妾身參見皇上。”
陸丹恂示意她免禮,然後看著滿院子的瓷片和瓷畫。
她低著頭,緊張地等待著皇上的詢問。
“不介紹一下嗎?”
她抬起頭,鼓起勇氣。
“回皇上,這些瓷畫都是妾身閑來無事時創作的。”
陸丹恂饒有興趣地拿起一幅瓷畫,仔細端詳著。
“聽說你的手藝不錯,朕今日特地來看看。”
虞惠章微微一笑,指著一幅瓷畫。
“皇上請看,這幅瓷畫是妾身根據一首古詩創作的。”
“這詩是?”
她輕聲念道。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陸丹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倒是個雅致的人。”
“皇上過獎瞭,妾身隻是閑來無事,打發時間罷瞭。”
“聽說你最近在讀《金剛經》?”
她愣瞭一下,沒想到皇上會知道此事。
“回皇上,妾身確實在讀《金剛經》。”
“讀經書能讓人心境平和,朕希望你不要太過執著於過去。”
她心中一顫,連忙跪下。
“皇上教訓的是,妾身謹記於心。”
陸丹恂伸手將她扶起。
“起來吧,朕隻是隨口一說。”
她站起身來,低著頭。
“謝皇上。”
陸丹恂看著滿院子的瓷片和瓷畫,若有所思。
“這些瓷畫,朕都要瞭。”
虞惠章驚訝地抬起頭。
“皇上,這……這怎麼好意思呢?”
陸丹恂擺擺手。
“朕說帶便帶走瞭。”
說完便對身後的太監使瞭個眼色,太監便開始小心翼翼地收拾瓷畫。
她心中雖有不舍,但也不敢違抗聖意。
陸丹恂看著她的反應,心中覺得有趣。
“怎麼?不舍得?”
她連忙搖頭。
“妾身不敢,隻是這些瓷畫是妾身的心血之作,驟然送與皇上,妾身心中難免有些不舍。”
陸丹恂笑瞭笑。
“滿院瓷片著實不妥,朕既然要瞭你的瓷畫,自然不會虧待你。
這樣吧,朕命人再送些上好的瓷片過來,你繼續創作。
若放不下亦可尋朕,朕讓人在內務府騰出個地方。”
她心中一喜,連忙跪下謝恩。
“妾身謝皇上隆恩。”
“你倒是個有趣的,起來吧。”
他轉身離去,太監們捧著瓷畫跟在後面。
虞惠章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在這深宮大院中,她又多瞭一份牽掛。
皇帝走後,卓歌湊到她身邊。
“主子,皇上這是?”
她微微一笑。
“許是皇上心情不錯,順道來看看罷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