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紋身之於遊衍，遠不如吳承宇輕松。
紋身的位置離心臟太近，脂肪層薄，碾成粉末的赤金融入皮膚的一瞬間，精神核幾乎立刻叫囂起來，隻不過遊衍已在吳承宇“幫助”下安然度過易感期，吃飽喝足昏昏欲睡的精神核顯然沒有太大的意願發瘋，在遊衍強行鎮壓下，容忍瞭少量赤金粉末的作祟。
但容忍不代表輕易放過，精神核在赤金粉末刺激下上躥下跳的抗議，遊衍疼得額頭青筋爆出，他死命壓著牙根，不允許自己發出聲音。
即使遊衍早已囑咐過紋身師不必管他，動作要快，但遊衍反應實在太大，遠遠超出紋身師的認知，他停手不敢繼續，擔心遊志的親弟弟折在他的手裡。
“遊少爺，您還好嗎？”紋身師的標準笑容儼然維持不住，臉上充斥著對自己小命的擔驚受怕。
遊衍顫抖著呼出一口氣，似乎想要把體內的劇痛通過這口氣排出去，但效果甚微。
“給我……找塊毛巾塞嘴裡。”
紋身師完全沒聽懂遊衍的要求，半張著嘴巴，“您說什麼？”
遊衍忍著痛擡手往嘴裡比劃，“毛巾，塞嘴裡，讓我別發出聲音。”
紋身師腿都軟瞭，“遊少，這哪成啊？你哥哥要是知道瞭，研究所我肯定就混不下去瞭。”
“別廢話，除非你現在就想讓他知道，”即使虛弱，遊衍上輩子在戰場上磨煉出來的氣勢依然不減，“趕緊，堵住我的嘴。”
紋身師抖著兩隻手，好不容易才翻出一條幹凈的毛巾，折好，讓遊小少爺咬住。
遊衍倒也聽話，張嘴咬住那條毛巾，用眼神示意紋身師繼續。
還好紋身師手法熟練手腕很穩，畢竟他的技術是在研究所練出來的，比外面的野生紋身師要熟練且衛生很多。
紋身筆下的皮膚不住顫抖，痛哼都被毛巾堵在嘴裡，化成一聲又一聲的低聲嗚咽，遊衍額頭上佈滿細密的汗珠，一滴汗滑到眼角，如同一滴眼淚落下，消失在發絲間。疼痛讓遊衍面上血色褪盡，眼尾的那一點紅痣更顯鮮艷。
遊衍的手腳早已被柔軟的束帶捆縛在紋身床上，口中塞著一塊毛巾，滑落的汗水，眼尾的紅痣，細瘦的身形，不住顫抖的身軀，顯得整個人脆弱易碎，每個看到的人都會為這般模樣的遊衍心疼，也會為如此狀態下的遊衍心醉。
吳承宇並沒有計算自己紋身的時間，但他大致估算瞭一下，覺得遊衍紋身的用時要比自己長一些，是因為他名字的筆畫多一些嗎？不應該呀，明明他身上的圖案更復雜。
吳承宇放下手中那本不知所雲的時尚雜志，幾步走到紋身室門口，想聽聽裡面的動靜。
就在這時，紋身室的門從裡面打開，遊衍頂著一頭濕漉漉的亂發，從紋身室出來，緊皺眉頭，神色不虞。
緊跟其後的紋身師不停鞠躬道歉。
“對不起，實在抱歉，給您帶來不好的體驗，我這邊免掉您的紋身費用作為補償，您看行嗎？”
吳承宇不明所以，緊張地握住遊衍的手腕，“怎麼瞭？”
“沒事，紋身室空調壞瞭，熱出一身汗。”遊衍伸手抹瞭一把額頭上的汗珠，還在空中甩瞭兩下手。
吳承宇回頭看瞭眼已經關上門的紋身室，紋身師給他紋身時，他滿腹歡喜，註意力都集中在感受紋在皮膚上的每一個筆畫，未曾察覺房間溫度，更未曾觀察紋身室是否有空調。
吳承宇此刻回想，他不記得紋身室溫度有任何不適之處，說明他在裡面時，空調並未損壞。
“熱成這樣怎麼不出來？”吳承宇不解，看向紋身師，等待解釋。
紋身師垂眉耷眼，不去看任何人，更不理會吳承宇的視線。
“總不能紋到一半吧，下次走出校門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遊衍解釋道。
吳承宇聽著也認為在理，但他總覺得遊衍不似表面看起來這麼輕松。
他伸手要去摸遊衍的額頭，手臂在半路被遊衍抓住，遊衍借用吳承宇的手拉開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露出鎖骨下方的紋身。
“看看，還成嗎？”
那是吳承宇剛才親手寫下的名字，被完全復制粘貼到遊衍鎖骨之下的皮膚上，紋身周邊還有些泛紅，和他鎖骨下方的紋身相似，隻不過遊衍的皮膚更白，紅痕也更明顯。
吳承宇看瞭好一會兒，下意識要伸手去碰紋身，又縮回手，手臂轉變方向，摟住遊衍的腰身，嘴巴貼在遊衍的耳邊，輕聲說，“蓋瞭戳，你是我的人瞭。”
遊衍忍不住躲閃，側頭，輕啄瞭下吳承宇的耳垂，甚至用犬齒磨瞭磨那塊嫩肉，眼見紅痕從吳承宇耳朵蔓延開，遊衍笑瞭笑——
“你也是我的人。”
正式開學後，每天清晨五點半被起床號吵醒，早上空腹拉練一個小時，六點半洗漱，七點早餐，之後就是一上午連個喘息時間都不給留的軍事理論學習，重點內容是機甲操縱和對戰蟲族。午飯後，短短半小時的休整，就進入下午的實戰訓練，訓練到五點，一群軍校生饑腸轆轆聽半小時到一小時的訓話，才能去吃晚飯。晚飯結束後，開始清算一天的表現，合格者晚自修，直到九點才能回寢室，至於不合格者，加訓結束才能回到寢室。
如此操練一天下來，再健壯的軍校生也累得爬不上宿舍樓門口的五級樓梯，幹脆癱在宿舍樓門口望星星。
這天，又有十來個人加訓到半夜，老樣子在宿舍樓門口橫七豎八躺著吐舌頭。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提出疑問——
“剛入學特訓那會兒，遊大眼兒是不是比我們現在的訓練強度還大？”
一陣沉默後，另一個聲音響起。
“聽說他加訓結束後，還去校醫院陪床，那會兒他對象受傷住院。”
“……我艸，他這什麼體力？”
“他不止體力變態，格鬥也很牛比！自組戰隊的時候，謝峰非要挑戰他，結果一敗塗地，到現在還每晚惡夢嚎叫，我就住他對面寢室。”
“謝峰？他好像得過帝都格鬥什麼獎？”
“帝都自由搏擊青年組亞軍。”
“……遊衍什麼來頭？”
“遊傢沒什麼名氣的支系後裔，父親據說很牛，但沒瞭有幾年瞭，哥哥是個Beta，也沒什麼希望，估計他們這一支就指望他瞭。”
“指望他還允許他搞雙A戀？”
“別說，我還挺羨慕遊大眼兒的，他那個Alpha對象特寵他。聽說遊大眼兒不喜歡吃食堂，他對象每周末都會準備好一周要做的菜，每天做給遊大眼兒吃新鮮的小炒菜。哪像我們，天天吃食堂水瞭吧唧的大鍋飯，還搶不到好吃的菜。”
“這賢惠的都不像個Alpha……”
有人弱弱來瞭一句，馬上被下句話蓋過去瞭。
“你們是沒吃過他對象燒的雞翅中，色澤濃鬱，香氣撲鼻，咬下一口，汁水橫流，香的呀……”
天聊到這，好幾個人肚子都開始咕嚕作響，也就都沒心情繼續瞭，十幾個人陸續爬回寢室，希望在夢中能吃上一頓香噴噴的飯菜。
而此時宿舍樓角落的一間寢室燈光閃爍，遊衍手捧充電小臺燈，為在廚房忙碌的吳承宇照明，等待來自吳承宇的愛心夜宵。
借著暖黃色微弱的光線，遊衍望著即將出鍋的雞翅中，猛吞口水，卻又心疼地說，“以後別做菜瞭，食堂也挺好吃的。”
吳承宇動作熟練，熄火裝盤一氣呵成，將盛滿色澤鮮艷讓人看瞭就食指大動雞翅中的盤子遞給遊衍。
“食堂好吃你怎麼不多吃一些？運動量那麼大，每頓飯還隻吃一小團米飯，菜動兩口就放下筷子，當我沒看見？”
遊衍趕緊將充電小臺燈放到餐桌上，單手接過盤子，另一隻手已經抓起一塊雞翅中送到嘴裡，囫圇說著，“食堂太難呲瞭……還是雞刺香！”
吳承宇端來一碗冒著熱氣的白米飯，放在宿舍內簡易餐桌上。
中央軍校的宿舍雖然比別的軍校舒適很多，但空間依然有限，尤其廚房和餐廳更是狹窄逼仄，合二為一，隻有一張平時掛在墻上的簡易折疊桌，餘下的空間隻能放下一把塑料椅。
借著微弱的燈光，吳承宇拿起抹佈擦拭廚房的油污，“中午別吃食堂瞭，理論課結束之後回寢室，我給你煮飯吃。”
遊衍挖瞭一大勺米飯，塞到嘴裡，模糊地說著，“……你太累瞭。”
吳承宇洗凈抹佈，站到遊衍對面，伸手揉亂遊衍的頭發，遊衍柔軟的發絲手感很好，吳承宇的手自有主張，不舍得離開似的，重新捋順那頭棕發。
他看著遊衍吃得香，也很滿足，想到在食堂裡吃得還沒有小貓多的遊衍，又嘆瞭口氣，“看你不吃飯，我更累，下午訓練都不能專心。”
遊衍扔掉手中肯定幹凈不掛一點肉絲的雞骨頭，起身，撅起油汪汪的嘴唇。吳承宇往後躲，奈何空間實在狹小，退瞭半步後背就撞到墻壁，被遊衍逮個正著，油汪汪的嘴巴完整印在吳承宇嘴唇上。
惡作劇成功的遊衍笑得開心，“嘗嘗你做的雞翅，特別好吃。”
吳承宇哭笑不得，卻也聽話得抿瞭抿嘴唇，甚至探出一點粉紅的舌尖勾瞭一下嘴角，同時眼睛筆直地將遊衍望著，平日裡冰涼如水、古板無波的眼神，此刻在微弱暖黃燈光映襯下，好似纏綿的管弦，勾人心魄，遊衍的一顆心隨著吳承宇的眸光搖曳、顧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