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王府占地極廣,東部的中間是一方二十多畝的湖泊,湖堤曲折,煙柳明媚,亭閣樓臺掩映其間,曲橋相連的湖中島又有諸多樓宇交相輝映。正值陽春三月,湖邊一簇簇粉紅色的桃花、一簇簇雪白的梨花競相綻放,散發著濃鬱的香甜氣息。
一座伸入湖中的水榭之內,楊集坐在一張石桌旁邊的藤椅上,而在他面前長長石條的孔洞裡插著十根魚桿,使人一看就知道楊集不是專門釣魚的人。
事實也是如此,楊集也不知是怎麼搞,他釣魚的手氣特別臭,釣十次魚有九次是一無所獲,剩下的一次,也隻釣得幾條小魚,久而久之,他就失去瞭釣魚的興致。
就拿現在來說,水榭下方明明有很多大魚、魚桿足有十根,可他等瞭近一個時辰,愣瞭一條都沒有釣到。
不遠處,楊集妻妾在一張大桌上準備午飯,然而她們面前的桌子上除瞭用來做魚膾(魚生)的料子以及一些輔食,一塊肉都沒有,這與楊傢人的風格一點都不像。
“郎君,我都餓得肚子咕咕叫瞭。”裴淑英走瞭過來,委屈巴巴的向楊集說道:“咱們還是去廚房拿魚吧。”
今天早朝結束,楊集就溜回傢瞭;然後帶著大小老婆來湖邊一邊賞花喝茶、一邊做野炊。他的大小老婆開心之極,她們為瞭享受難得的自由自在的生活,連孩子都丟瞭。
但是楊集釣魚的手氣明明差得要死,卻不知他發瞭什麼神經病,竟然說釣魚來做魚膾大宴,而且不準從廚房裡拿。可是快到午時瞭,他愣是一條魚都釣不上來,這所謂的魚膾大宴怎麼辦?
“你急什麼?再等等。”楊集好整以暇的說道。
蕭穎看瞭看水中遊來遊去的魚群,也對楊集失去瞭信心,走過來說道:“阿郎,放棄吧!”
“瞧我的!”楊集起身,從一棵盆栽後面拿張開的魚弩來到瞭水邊,湖裡的魚不怕人,它們渾然不知危險到來,還快活的遊來遊去。
楊集對著一條草魚“噗”的就是一箭,特制的弩箭拖著細繩射中一條十多斤的大魚到手。魚群頓時一哄而散,然而等楊集解瞭箭上的繩子,把大魚放入魚簍,這些傻魚又遊瞭過來。
“噗!”楊集裝好箭,然後在大小老婆震驚的目光中,又“釣”到一條大魚。
“噗!”
“噗!”
“噗!”
連“釣”五條,楊集這才心滿意足的罷手。
“噫!”裴淑英一臉嫌棄的說道:“原來你是這樣釣魚的呀,難怪信心十足。”
“魚桿和魚弩的弩箭都有鉤、都有魚線,根本就沒有半點區別。你說說,這不是釣魚又是什麼?”楊集停瞭一下,又說道:“若不如此,難道我偷偷摸摸去魚行買來充場面不成?”
“我也去嘗試一下!”裴淑英的興致被魚弩給吸引住瞭,她拿著魚弩射魚去瞭。
“你一出門就前呼後擁,即便買來充數,也隻能騙得瞭你自己,騙不瞭別人。”蕭穎將一塊毛巾遞給楊集,忍俊不禁的說道。
“掩耳盜鈴雖是自欺欺人,可最少自己快樂瞭,不是嗎?”楊集笑著接過手帕擦幹手,拿搭在欄桿上,又見柳如眉和小妾們拿魚去整治瞭,想著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吃得上,便向蕭穎發出瞭邀請:“娘子,我們走走?”
“好呀!”蕭穎嫣然一笑,與楊集並肩緩緩而行。
楊集看瞭蕭穎一眼,見她今天穿瞭一身樸素的棉佈套裙,秀發挽瞭墮馬髻,唯一的飾物是一支湘妃竹釵,簡簡單單的著裝卻遮不住傾國傾城之貌、雍容華貴氣質。
一時間,他隻覺得這麼靜靜地看著,便是世間最美好的事情,塵世間的所有煩惱好像在瞬間也被摒棄於此間之外。
女人對於其他人的窺視有著難以言表的洞察力,更何況蕭穎此刻的心思都在楊集身上,自然知道丈夫在看著自己,一顆心甜甜的。
驀然,她“哎喲”一聲,一雙眼睛也睜得大大的。幾乎在蕭穎倏地捂住小嘴的同一瞬間,隻聽到“砰”的一聲響,楊集重重的撞到瞭一顆彎進路中間的梅花樹上。
楊集在力的反作用下,腦袋後仰,人也情不自禁的後退瞭好幾步。
“沒事吧?”蕭穎終於反應瞭過來,連忙上前問道。
饒是臉皮厚如城墻,可楊集此時也是老臉發燙,他揉瞭揉腦門,幹笑道:“沒事,呵呵!我沒事兒!”
“噗!”蕭穎當瞭這麼多年的王妃,早已練就寵辱不驚的本事,也知道不應該笑,可她實在忍不住。
楊集滿面尷尬,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這種奇葩的事情竟然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更無語的是因為看老婆所致。
見到楊集的腦門隻是微微發紅,蕭穎頓時放下心來,又是好笑又是欣喜的白瞭他一眼,嬌嗔道:“老夫老妻,有什麼好看的?真是的!”
“你對我來說,隻能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人生止如初見!”楊集環住瞭愛妻的腰肢,深深吻瞭她的紅潤的小嘴一下,註視著那雙明眸,問道:“娘子,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是在哪兒見面麼?”
“一輩子都記得。”蕭穎雙手摟著楊集的脖子,親瞭他一口,滿目深情的說道:“越國公府!那天下著大雪,你看我頭上有雪,然後說一輩子也是如此,走著走著,一不小心就白瞭頭。”
楊集又問:“然後呢?”
蕭穎臉上露出甜甜笑意:“我讓你應景的詩,然後伱寫瞭好多烏鴉!”
“我寫瞭那麼多烏鴉,並不是故意惡心你。”楊集微笑道:“主要是因為鴉有反哺之義、是孝道的標桿,同時也是我對發妻的首要要求。然而我們初次見面、不好直說,隻好反復強調瞭。”
蕭穎聽得愣住瞭,她老老實實的說道:“我沒有想到啊!”
楊集鄭重的說道:“你是世上最好的兒媳、最好的賢妻良母。想到或想不到都不重要。”
蕭穎聽瞭丈夫的“點評”,如釋重負:“這麼鄭重,嚇瞭我一跳!”
“若不鄭重,豈能顯示莊重和誠意?”楊集不欲多提這個比較沉重的話題,他松開瞭蕭穎的腰腳,牽著她的手向前行走,笑著說道:“說起來也是好笑。我這些年為大隋打下大湖都護府和西海都護府、安東都護,可是連自己的傢都弄不清楚。”
洛陽衛王府的面積比大興城、張掖城大,又引入瞭江南“十步一景,五步一畫”的風格,而且楊集在這裡住的時間不多,即便人在洛陽,也是來來回回行動在衛王府的中軸線,所以對中軸線兩邊的建築、景致還真陌生得很。
“阿郎現在入京任職,又過得輕輕松松的,倒是有時間熟悉自己傢和洛陽周邊景致瞭。”蕭穎很心疼自己丈夫,丈夫自出仕至今,不是南征北戰、就是代天子清除害群之馬,到處都是贊頌之聲,可他基本上沒有好生休息過。
說到這裡,她忽然想到一事:“阿郎,有個事還要你做決定。”
楊集問道:“何事?”
蕭穎說道:“新羅公主時常登門拜訪也就罷瞭,竟然反客為主做瞭個東,邀請我們皇傢女子遊玩龍門山、悟道參佛。”
龍門山是嵩山山脈分支,呈由西向東的直走向,至龍門突然裂成巍然對峙東、西兩山,伊水中流,從而形成瞭一座天然“石闕”,故稱“伊闕”、“闕塞”。
東山因盛產香葛而得名香山,上面的洞窟寥寥無幾,主要是一些道觀和寺廟。而西山又叫鐘山,上有北魏、東魏、西魏開鑿的古陽洞、賓陽中洞、蓮花洞、皇甫公窟、魏字洞、普泰洞、火燒洞、慈香窯、路洞等。
龍門兩山的山巔視野開闊,北望洛陽和北邙、南望鳴皋山、西望宜陽山,東望嵩山,崗嶺起伏,層巒疊翠,青山隱隱。自古以來就是洛陽八景之一。
而洛陽城的中軸線便是以“伊闕”為準,建國門外筆直寬闊的大道像一柄直指龍門伊闕的劍尖、建國門大街是沿伸到皇城的劍刃、劍鍔是皇城南正門端門;劍柄則是中軸線上的乾陽殿、大業殿、徽猷殿、崇勛殿等殿宇。而劍首就是用來鎮壓氣運的位於玄武門以南的上清觀。
金德曼是個有心人,她在洛陽逗留瞭許久,自然知道距離少瞭不遠的大名鼎鼎的龍門山。
“你是怎麼考慮的?”楊集反問道。
“這個新羅公主正如阿郎所說那般精明、不能小覷。”蕭穎看瞭楊集一眼,嘆息道:“她這次假借‘悟道參佛’之名做東,還真讓人無法拒絕。如果不去的話,感覺自己像得罪瞭道祖、佛祖一樣,過不瞭自己心裡那道關。如果去瞭,肯定又中瞭她的圈套、被她利用。所以我和幾位嫂嫂、侄媳都很為難。”
“既然你們都過不瞭心裡那道坎,那就去吧!”楊集幫蕭穎做瞭決定,然後又說道:“金德曼無非是想造勢而已,不過主動權始終在大隋這邊,她和弩裡夫至今還沒得到聖人接見;等樸氏派遣的使者到瞭,我直接引他去見聖人。其所謂的陽謀不攻自破。”
“那就好!”蕭穎頓時松瞭一口氣,她輕笑著說道:“金德曼對阿郎極有好感,依我看,哪怕讓她當個小妾,她也意願。”
“像她這種有野心、一心向著娘傢的女子,白送給我,我都不要。”楊集“嗤”的笑出聲來,接著又很淡定的說道:“更何況對我有好感、想當我小妾的女子多如牛毛;多她一個,又算得瞭什麼?”
“……”對於楊集的“自戀”,蕭穎根本無法反駁,因為這是事實。可她心中實在氣不過,輕輕地咬瞭下紅唇、輕輕地捶瞭楊集一下,嗔道:“你是迷萬人萬人迷,是不是打算效仿西漢中山靖王劉勝、佈子天下?”
“說到這個,我想起瞭聖人——他幾天前還要給我幾百個美女呢,不過他沒有誠意,所以我都拒絕瞭。”別看楊集混得如魚得水、為所欲為,可他也是一直在鬥智鬥勇的。如今好不容易停瞭下來,他一直繃緊的心弦也終於松懈瞭。緊接而來的便是釋放天性,然後便是成天和自己的大小老婆玩耍。
蕭穎雖然知道他在吹牛皮,不過他既然這麼說,楊廣肯定有瞭送美人的打算,區別的隻是數目而已,她有些好奇的問道:“幾百個美女,怎麼叫沒誠意瞭?”
“又不是蘭陵蕭傢,我要來做什麼?”楊集眉飛色舞的說道“雖然我不好色,但是娘子如果非要讓十多蕭傢女當媵,我也隻好給娘子面子。”
“虧你想得出來!”蕭穎聽得好氣又好笑:“我們這一輩,就我最小,怎麼可能還有十多個同輩的?”
楊集看瞭看她的胸,說道:“不小瞭,隻怕阿英也是自愧不如瞭。對瞭,咱們究竟什麼時候可以行F啊?”
蕭穎臉都紅透瞭,調頭就往回走。
“哈哈!哈哈,哈……”楊集樂不可支, 調戲自己的老婆,實在太有意思瞭。
然而楊集得意不瞭多久,很快就遭到瞭報應:他們幾口子吃飯的時候,他在酒桌上被蕭穎輕輕松松的摞倒瞭。
蕭穎平時不喝酒,一旦喝瞭,她就要最後剩下的唯一王者,旁邊倒下一大片。
楊集屢敗屢戰,自然又像往常那般倒下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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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湖邊隻剩下釣瞭很多魚的慕容弦月、鮮於芳。
楊集將身上的毯子拿開,呵欠連連的起身問道:“慕容、鮮魚,幾時瞭?”
“酉時兩刻!”慕容弦月放下魚桿,走過來幫助楊集整理散亂的衣服,關切的問:“公子,沒事吧?”
“沒事,我怎麼可能有事呢?”楊集哈哈一笑:“晚上再找回場子!”
慕容弦月定定的看瞭楊集老半天,搖頭道:“公子打仗的本事的確天下無敵,可……可是公子酒量真不如大娘。我看還是算瞭吧!免得自己遭罪。”
楊集打瞭個哈哈,說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饒過娘子一次。”
慕容弦月:“……”
“今天可曾有人來找?”楊集問道。
“有!”慕容弦月點瞭點頭,說道:“頡利可汗的使臣到瞭,不過此人是個漢\/奸,名字叫做趙德言。”
楊集怔瞭怔,問道:“打發走瞭?”
“沒有,郝先生說此人像是我大隋的細作,可他也無法肯定。”
“哦?那我得見上一見瞭。”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