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勝後

在尤振武和牛成虎部將領見禮之時,牛成虎也向跟隨在尤振武身後的李承方侯拱極以及幾個將領見禮,隨後,雙方一起入城。

暢快大勝,到處都是榆林軍的歡聲笑語。而投降的闖軍都被安排在城外,分批分隊的進行看管。

路上,尤振武詢問牛成虎對俘虜處置的看法--此次大勝,牛成虎部跟隨榆林軍,一路追擊,雖然抓獲的俘虜沒有榆林軍多,但也有數千人,牛成虎又是前輩,尤振武自然是要向他請教。

牛成虎道:“其實這些人,有不少都是原先的官軍,有的在河南,有的在潼關投降瞭賊人,很多都是不得已,我以為,這些人都是可以收編使用的。”

尤振武點頭:“那些老賊呢,總鎮以為可用嗎?”

“其實賊不賊的也不在他們,主官用的好,賊也能變成官,用不好,官也是賊。”牛成虎道。

尤振武微微點頭,心知這個時代帶兵練兵的人,對士兵出身和經歷,並不在乎,隻要身強力壯,能打能殺就行,這和戚繼光選兵用兵的方法,是截然不同瞭。當然瞭,並非將領們不願意選好兵,隻是現在亂世,兵多為勝,容不得他們有太多選擇。

但尤振武還是認為,兵,貴在選,因此他是不會胡子眉毛一把抓,將俘虜全部收編的,他要選,要甄別。

“總鎮回來瞭,放勝利銃,奏得勝樂!”城門口,都任王傢祿等一幹文官,連同尤定宇侯世祿王世欽王世國李昌齡楊明王永祚等老將,以及王徵劉彝鼎等大儒,都已經在城門前等待,當尤振武和牛成虎出現時,立刻“砰砰砰”連放勝利銃,響起瞭咚咚咚的得勝鼓。

銃聲鼓聲中,尤振武和牛成虎早已經下馬,步行往城門而來,牛成虎在前,尤振武微微撤後,待見到都任老大人的面,牛成虎摘下頭盔,遞給身後的令狐德,然後疾步上前,在都任面前單膝跪下,說道:“罪將牛成虎,見過方伯大人,牛成虎此前在寧夏投賊,實乃死罪,請方伯大人責罰!”說完,以頭觸地。

其子牛一麟也跪倒。

孫志秀和令狐德秦輝等將也跟著摘瞭頭盔,跪在地上

都任忙上前一步,彎腰攙扶牛成虎,口中道:“將軍迷途知返,陣前反戈,已經是功過相抵,不必自責,快起快起!”

雙手將牛成虎扶起,又道:“今日大勝,將軍居功至偉,前番降賊,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我自當上疏朝廷,說明個中緣由,相信朝廷必不會責罰,今日之功,朝廷也必會獎賞。”

“謝大人。”牛成虎感激。

隨後將部下孫志秀等人一一引薦,都任皆溫言勉勵。

牛成虎又向其他大人,幾位大儒,以及尤定宇侯世祿等老將行禮,尤定宇笑道:“成虎啊,當初聽到你降賊,氣的我摔瞭桌子,聽聞你迷途知返,重新反正,我又高興的摔瞭桌子,這兩張桌子,你得賠啊。”

牛成虎抱拳:“賠,賠,面對諸位老總鎮,我老牛慚愧啊。”

侯世祿哈哈大笑:“這沖天的戰功,買一萬張桌子也值瞭。”

王世欽笑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隨後眾人一起入城,王徵和劉彝鼎兩位大儒,不住稱贊尤振武和牛成虎,說今日之戰,足可以與當年秦晉肥水之戰相提並論,又有人說,應乘勝追擊,收復延安,繼而是西安,以及整個陜西。

“方伯大人和尤總鎮回來瞭!”

一進城,迎接尤振武的就是沖天的歡呼,百姓們湧在街道的兩邊,向帶領他們擊退賊人的英雄,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尤振武走馬而行,臉上帶著微笑,向每一個向他投來歡呼的笑臉,回以感謝,此戰能勝,除瞭將士用命,城中百姓全力支持也是重要原因,除瞭大量的義兵,昨晚伏擊之前,全城百姓更一起動手,挖坑的挖坑,堆沙袋的堆沙袋,隻用瞭一天時間,就將榆林變成瞭一座有來無回的陷阱之城,每條街道,每個岔口,都成為闖兵的死亡之地,伏擊之時,全城百姓更一起鼓噪,將闖兵驚的心膽俱裂。

就伏擊來說,榆林軍幾乎是以極小的代價,就擊潰瞭入城的闖軍。

面色平靜,但尤振武心中還是湧起陣陣激動,不唯改變歷史,隻為眼前這些鮮活的生命,為瞭信任與托付,他都得繼續前行。

到瞭巡撫衙門,分文武而坐之後,孫惠顯,劉廷傑,翟文,李準,翟去病李漢,李應瑞王守奇等大小將領陸續到達,同時也帶來瞭各處清點出來的戰果。

因為那忽然的大火,敵東營大半被燒毀,南大營也被波及瞭一部分,所幸沒有燒到闖軍的糧倉,所以糧食繳獲瞭不少,足夠榆林軍支用十二個月,想劉方亮千辛萬苦,督促各處,千裡運糧,不想最後卻便宜瞭榆林軍,加上此前榆林城的存糧,簡單一算,差不多夠榆林軍支用兩年,如此,糧草短期無憂。

也就在這時,尤振武才瞭解到瞭敵營起火的原因,也才知道瞭左緒的所作所為,以及所有的前因後果。

原來,左緒雖然被亂箭射死,但跟在他身後的一個傢丁,卻僥幸活瞭下來,他搶出左緒的屍體,在被榆林軍圍住之時,大聲呼喊,說出來左緒所做的事情。

不止這傢丁,那些曾經跟隨左緒放火的老弱,也能證明。

聽聞是左緒放火,眾人都有些吃驚,甚至是不敢相信,隻有劉彝鼎道:“柳直此前一直說,左緒不同於其兄其父,猶有挽救的可能,今日看來,還是他這個當老師的看的準啊。”

聽到柳直觸柱身亡,眾人都是傷感,依慣例,這種大烈,都會上疏朝廷,並入地方傳的。

都任發下命令,要全力找尋柳直的遺骸,隆重安葬,而因為左緒的反正,眾人對左傢的厭惡,稍微改觀--伏擊戰時,左襄左定被困在城中,突圍不得,最後一人被火銃射死,另一人被踩踏而亡,面目全非,兩兄弟皆是死於非命,算上左光先和左緒,曾經在榆林將門中顯赫一時的左傢,就此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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