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這話說得,叫本少爺是口幹舌燥。”
秦興宗癱軟地倚靠在官帽椅上,拿著象牙扇,有氣無力地說道:“這幫小兔崽子,以後要是學不出來,那就休怪本少爺用傢法瞭。”
在這個不講武德的世道下,處處都是權謀算計,處處都是心眼陷阱,想不被這種東西暗算,就必須要更換新環境。
所以趁著東林黨跟閹黨相爭,多多地培養一些人才,並從底層開始滲透,那樣便能一點點改變這個世道。
“給,喝吧。”
秦進忠端著一盞茶,神情冷然地遞上,說道。
“……”
瞧見此幕的李新武,還有顧宗傑、魏良卿他們,一個個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秦進忠,隨後又看向秦興宗。
這對向來都不對付的父子,竟然會出現這麼溫馨的一幕?
“三叔,侄兒是不是花眼瞭?”顧宗傑伸手扒拉著李新武,隨後又揉揉眼睛說道:“不對啊,我也沒看錯啊。”
“去去去,小孩子傢傢的,在這裡瞎咋呼什麼。”李新武揮手說道:“這麼溫情的一幕,被你這般……”
秦興宗也有些愣神,下意識接過自傢頑固老爹,所遞的茶盞,不過接著又說道:“老東西,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逆子!老子看你是找抽。”
秦進忠瞪眼喝道:“愛他娘的喝,就喝,不愛喝就滾蛋,別叫老子生氣。”
“……”
本來新奇的眾人,瞧見此幕後,便見怪不怪地各自忙瞭起來,這才對嘛,這才是父子倆應有的相處方式嘛。
秦興宗也不惱怒,端著茶盞大口地喝瞭起來,一來是自傢頑固老爹,竟然舍得給自己端茶瞭,二來是自己真的渴瞭。
“伯爺,這次您的開學第一課,的確出彩。”
盧象升走上前,神情間帶著感慨,說道:“先前學生明顯能夠感受到,許多進啟新學院的學子,那一個個眉宇間都帶著厲色。
但是您那些問題講出來以後,尤其是拿老伯爺他們類比,叫很多學子的心中,都明確出自己的目標瞭。”
“建鬥啊,你這些話說得叫一針見血啊。”
秦興宗隨手將茶盞放下,笑著說道:“其實你之前就看出來瞭,本伯對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所瞧不起的那些黎庶子弟,很重視。
拋開其他的不談,單論頭腦這一塊,他們並不比任何人差,隻是缺少一種環境,若叫他們抓住的話,那他們會比誰都要珍惜。
建鬥有沒有想過一個情形,當大明被一群有朝氣的新學派子弟,開始從底層托管起來後,那還會有種種不公平的事情嗎?”
一直以來,在秦興宗的眼中,大明之所以會不斷出現黨爭,地域之分是根深蒂固的存在,即便是聖賢之道,那也是帶著極強的地域性的。
如果說能出現一門新學派,真正意義上做到教材統一,思想統一的話,就絕不會出現所謂的大分歧。
盧象升在聽到這裡的時候,陷入到沉思之中,顯然對秦興宗所講,心中生出瞭很多的感悟。
“逆子,方才你講瞭那麼多,為什麼當前的啟新學院,主招的都是錦衣衛子弟?”秦進忠有些不理解,看向秦興宗說道。
“老東西,這個你就不明白瞭吧。”
秦興宗拿著象牙扇,揚著下巴說道:“想在大明樹立起一門新學派,首先要做的事情,便是能在種種算計刁難下活著。
就朝中那幫老狐貍們,若知道瞭本少爺做的事情,將會給大明帶來怎樣的沖擊和影響,必然會鬧出眾多事情的。
所以在培養出能傳授課業與思想的講師前,本少爺必須要掌握權勢,那麼錦衣衛無疑就是最好的選擇。”
處在明末這樣的環境下,若是手中沒有權勢的話,想要好好地存活下來,那斷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為一旦牽扯到利益之爭,必然會帶來種種算計與鬥爭,秦興宗可不想自己剛做出些成就來,就被人連窩給斷掉瞭。
“這點侄兒倒是認可的。”
魏良卿點頭說道:“拋開其他的不說,單單是武長春一案,叛明案,我大明能將這麼多蛀蟲全部緝拿歸案。
那就是叔兒用瞭新穎的行動思路,對武長春他們進行預判和抓捕,若是靠田爾耕他們那一套,就算是累死他們,也抓不住任何逆賊,甚至還會打草驚蛇。”
“對對對。”
顧宗傑緊隨其後道:“就田爾耕那老小子,叫他玩陰謀算計那一套,在行,真要是論起真來,別說是跟叔兒比瞭,就是叔祖他老人傢,都比不過。
要不是傍上魏督公這條大腿,他啥也不是。”
其實對大明的根節在什麼地方,秦興宗的心裡很清楚,但他眼下並不想去觸碰這些,因為人太少瞭。
任何意義上的改變,若沒有一個團隊的協助,斷然是不可能出現翻天覆地的改變,不然就是假的改變。
“務實,求真,自身有本事,敢於探索。”
秦興宗站起身來,神情正色的說道:“這便是本少爺,給啟新學院定下的教育宗旨,當然這都是正面的。
還有一些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那就是不要臉皮,敢於鬥爭,敢於算計,懂得以暴制暴,最最最重要的,就是他娘的不公平!”
以秦進忠、盧象升為首的眾人,在聽到這裡的時候,有心生感慨的,有不明所以的,真正能聽懂秦興宗這些話的,那都是經歷過現實摧殘的。
比如秦進忠。
比如盧象升。
眼下啟新學院的框架,算是在秦傢村搭建起來瞭,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那便是把這一體系運轉起來。
隻有將體系運轉起來,那麼才能培養出人才,萬事開頭難,秦興宗決定瞭,在沒有真正運轉起來前,他不準備離開啟新學院瞭。
為瞭以後的幸福,秦興宗必須要多多的培養些人才,這樣一來的話,才能真正意義上的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
類似於被算計這種情況,就不會再發生在他的身上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