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趙文明領著王球娃值夜班去巡查,他們兩人一組,每組一個晚上輪換一次,戴蓮蓮領著孩子去睡,隻有鐵娃和李義在一起,回到宿舍準備休息。
鐵鎖看著李義問道:“李義,你看來礦上的這個媳婦怎麼樣?,長得好看吧?幹活絕對是個好手,我看這是你的機會來瞭,千裡姻緣一線牽,這個女人,老天爺安排在這裡和你見面,咱就不能錯失良機,把她給你說成媳婦,你覺得怎麼樣?”鐵鎖看透瞭李義的內心,直截瞭當的說個明白,看他怎麼反應。
李義有點不好意思,想瞭一下說:“這個女人看起來很能幹,就是帶著三個孩子,拖累挺重瞭。” 李義對戴蓮蓮有好感,心裡擔心負擔不起孩子,就說著自己的看法。
鐵鎖直言道:“李義,不是我說你,你這話說的就不對瞭,有老婆肯定就會有孩子,有孩子不管多少就得養著,這是做人的本分,人怎麼能失去本分?那些光棍,就是想養別人的孩子,他也沒這個福分。再說,你之所以成瞭光棍漢,一是因為你沒錢娶媳婦,二是沒一個好的苗頭,現在有這樣一個好茬口,你要是錯過這個機會,那真是過瞭這村,就沒這個店瞭,你就等著打一輩子光棍吧,你可要思量好,以後哪有這個茬口等著你?”鐵鎖一番話直接刺到李義的痛處,鐵鎖把這個機會看得很重要。
李義也有此意,隻不過是說不出口。見鐵鎖說他,也就說道:“就是我願意,人傢不知心裡怎麼想?人傢能不能看上咱這窮光蛋?說不準人傢在傢,就有人選,來這裡是要錢來瞭,不是找對象來瞭,咱在這裡空費心機。”李義說出自己的顧慮。
鐵鎖說道:“我看你就是個死腦筋,事在人為,話在人說,她有什麼情況,和她聊聊天,不就知道瞭,打問以下又不費神,萬一她沒有人選,咱不就有機會瞭?說不準她現在沒瞭丈夫,心裡比你還著急,緣由可能是,沒找到一個合適的男人。這幾天,你放機靈點,在她面前多獻殷勤,博得她的喜歡,後邊的話就好說瞭,咱借不來面,她還能留下咱的碗不成,我感覺這是你的緣分到瞭,你慢慢想是不是這回事,我睡覺瞭。”鐵鎖給李義出著主意,躺下來後,不一會就聽到他的打鼾聲。
李義聽瞭鐵鎖一番話,就像打開瞭他的心扉一樣,心情激動的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心裡沒有裝過事的他,此時想得太多瞭太多瞭。
他的父母離世早,自己和哥嫂一起生活,一切的不如意,都在他心裡,真是有苦說不出。傢裡是窮,可哥嫂在給他娶媳婦這事上,他感覺就是雷聲大,雨點小,沒有實質性的行動,至今都沒娶上媳婦,更不指望要孩子。和哥哥在一起生活,他總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終歸沒有屬於自己的傢,就沒瞭歸屬感。一個人睡在窯洞裡,孤獨寂寞時常伴著他,雄性激素的刺激,使他充滿對異性的渴望,常常是夢中抱著女人,醒來一切皆空,現實距離願望相差太遠,他隻能把自己的一切情緒,壓在心底。白天,繁重的體力活,讓他出力流汗,也隻能借此發泄內心的壓力,想著自己不如人意的生活,眼淚不自主的流瞭下來,長長的夜,他失眠瞭,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是什麼?這樣活下去的意義又是什麼?
真是: 情竇初綻意迷亂,不知她意自熬煎。
今日機遇在當面,夢想在心口難言。
戴蓮蓮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裡,心裡也不踏實。進屋後,首先把門關好,還在外邊看見一個洋鎬,順手拿來把門頂著。看著幾個孩子都睡著瞭,自己獨自坐著發著愁腸。她想來這裡要不下錢,該如何是好?在這裡等著,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外邊一陣清風吹過,不知什麼東西發出瞭一點響聲,她便心驚膽戰起來,靜耳細聽,又沒瞭聲息。就這樣,她整夜處在驚恐之中,難以入睡。她胡思亂想,腦海裡沒個頭緒。想起自己的經歷,想到自己眼前,領著三個孩子,不知怎麼過?心裡有著無限的委屈,痛靜思痛,眼淚也止不住的往外流,心裡不停地質問老天,我該怎麼活呀?漫漫長夜,就這樣煎熬著,也是一個勁的怨自己: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呀!以後又靠誰養活三個孩子?
同一個夜晚,同一個時間,兩個窯洞裡,一男一女各自為這自己的未來發愁腸。
雞打鳴的時候,李義才進入瞭夢鄉,太陽都升起來瞭,鐵鎖起來,看見李義還在夢中笑著,心裡想:這小子一定是夢裡娶媳婦瞭,就沒有打擾他的好夢,自己獨自出去接班。不能忘瞭自己的任務,不能讓東傢來怨自己沒有盡心。
戴蓮蓮也早早的起來,直接去瞭廚房,開始做飯。在她看來,腳手放勤快點,留個好印象,好給人傢要錢。再說自己領著三個孩子要吃飯,幾個男人做的飯也太沒講究,完全是糊弄嘴,她認為做傢務本就是女人做的活,女人的細心,有耐心,男人隻能做那些重體力活。她到這裡,體現著女人的能力和手藝,隻要是自己能辦到的事,上手就幹絕沒二話。
鐵鎖換班後,轉瞭一圈回來,太陽已老高瞭。看著李義還睡著,鐵鎖上前在李義的屁股上拍瞭一把,喊道:“你還做美夢呢?起來做飯,你不想給幾個人吃飯瞭?隻圖夢裡娶媳婦,把火都停瞭,你咋一點不靈通?”
李義被吵醒來,睜眼看著鐵鎖怨道:“你就知道吃,今天遲吃一會,還能讓你做瞭餓死鬼不成?看你吶喊的聲大的,把人的耳朵都要震聾瞭。”李義還真怨鐵鎖把自己好夢打擾瞭。
鐵鎖又高聲說道:“娶媳在夢中,夢醒一場空,快起來,做點實際的事,比在這裡空做夢靈應。現在有女人在,你還不趁機會好好表現表現,要是在人傢眼裡落個賴漢印象,誰還想和你過日子?難道你還真想打一輩子光棍不成?”鐵鎖一番話,激著李義起來。
李義有點醒悟,解釋說道:“昨晚睡的太遲瞭,睡過頭瞭,哪天這麼晚起過床?”慌忙起來,洗瞭把臉。兩人一起往廚房走去,遠遠隻見廚房的煙筒已冒著黑煙,心裡明白,這女人已上手瞭,她還真勤快。
鐵鎖覺得已轉過瞭,等會再去,不如趁這個時間,和她拉拉傢常。郵政心裡,他就快步走到廚房門口,看見戴蓮蓮,就大聲誇獎的說道:“你這人就是勤快人,這麼早就給我們做飯瞭,我們這裡就缺個女人做飯,你來正好,以後就留在這裡做飯,掌櫃來瞭讓他給你也把工錢開上,就能養活你幾個孩子瞭。”
戴蓮蓮答道:“隻要能把我自己的錢要下,我就知足瞭,還敢要工錢?我在這裡閑著也是閑著,就來給你們幫個忙,你們幹活,都很辛苦。再說我娘三個都要吃飯,我也不能白吃飯,你說是不是?”她心裡沒那麼貪。
李義二話沒說,就看啥沒準備好,自己就上手,看著戴蓮蓮已把鍋燒的熱氣騰騰,就知道飯已做好瞭,就上前收拾青菜,吃饅頭沒個菜不行。
鐵鎖接著話說:“蓮蓮,你也真知禮數,其實這裡比在傢幹活要輕松多瞭,一點也不辛苦,就是要操點心罷瞭。常言說得好:吃瞭人傢的飯,就要跟著人傢轉,這掙人傢的錢,要是有個差錯,東傢面前也不好交代,你說是不是?”就一天時間,大傢就熟悉瞭,鐵鎖也就叫名字,也是想和戴蓮蓮聊天,就拉開瞭話題。
戴蓮蓮答道:“那還用說,誰讓你掙人傢的錢?不出力,那心要操到,你說你幾個大男人,出瞭差錯,給人傢咋交代?東傢扣瞭你的錢,你也就白幹瞭。回傢不拿錢,你老婆能答應嗎?誰也沒有時間耽擱在這裡。”它說著鐵鎖,也說著自己。
鐵鎖誇獎道:“你說話真在理,實際情況就是這樣,我問你一句話,你也別見怪,這小兄弟走瞭多半年瞭,你一個人領著三個孩子,日子也不好過吧?”鐵鎖又問道。
鐵鎖一句話,說到瞭戴蓮蓮的傷心處,她停下手裡的活,兩眼淚花,輕輕的答道:“湊合著往前混時間,沒個當傢的,那有好日子,能過得去,我也不會拖兒帶女往外跑。這把人真難住瞭。”說著抹瞭一把眼淚。
看到女人流淚,就知道她有難處,鐵鎖心裡覺得有戲,就說道:“這混日子怎麼成?一個女人傢,地裡活沒個男人幹不行呀,你就沒想著另找個人當傢的?”鐵鎖又問道。
戴蓮蓮有點害羞,但還是說瞭:“倒是有人提過,就是沒有個合適的,不是嫌這,就是嫌那,也沒說成瞭事。”實際上,她的弟弟曾多方打聽過,都是她看不上眼的多,也有嫌她拖累重的。也有知道她厲害不敢上套的,為此她還煩惱過、傷心過,生活也把她性子給磨的,都沒那麼火氣大瞭。
鐵鎖興奮的說道:“我看你再別費心找瞭,俗話說得好,一物等一主,你就是等面前這個人呢,你看這個李義如何?他沒娶過媳婦,光棍一個,年齡也相仿,和你絕對般配,就看你願意不願意?”鐵鎖直接說出,把兩個人都說成瞭大紅臉。兩人心裡想:這人說話怎麼這麼直接?讓人不好意思。
李義也不好意思看瞭對方一眼,戴蓮蓮則羞答答低下頭,說不出話來。女人心細,其實來的時候,聽瞭鐵鎖的話,戴蓮蓮就暗自觀察李義,覺得這個人還不錯,但自己這樣直接問,怎麼好意思張開口?害羞心理,使她沒法自己張口。
鐵鎖毫不忌諱的說:“你們兩個人都別不好意思瞭,都到瞭這個年齡瞭,該是自己替自己拿主意的時候瞭,別人也隻是給你點破,主還得自己做,我去轉轉,你們自己好好想想吧。相互有好感,就能在一起過日子,願意這事的話,我就給你當媒人,不願意,那就等於這個話是開個玩笑,各走各的路。”話說完就走瞭。
真是: 別人說的很輕松,兩人心裡如潮湧。
人生路上十字口,錯對就在意念中。
留下他們倆,李義怕女方不答應反倒丟瞭人,而不敢開口。戴蓮蓮則等著李義問話,他是個男人,怎麼能讓女人先開口,兩人表現出,忙的顧不上說話樣子,似乎空氣都凝結的一般,兩人都沉默瞭,兩人都各有心思,誰也不開口問對方。
飯做好瞭,戴蓮蓮終於忍耐不住瞭,說瞭一句話:“你一個大男人傢,還不如一個女人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你是不是嫌棄我娘們三,不願意和我在一起?有話你就說出來,免得留在肚子生悶屁,你不願意,誰還能把你顧住不成?我弟在傢裡給我說著好幾傢,等著我回話。”通過接觸,她覺得這個人,心眼挺好,就對瞭她的眼,急性子的她首先開口瞭。
李義這才答道:“我光棍一個,傢裡什麼都沒有,有什麼資格嫌棄別人?我就是怕你嫌棄我一無所有,所以沒有勇氣說出來。”李義也說瞭心裡話。
“男人隻要有力氣幹活就行,我也是啥都沒有?隻有三個孩子,拖累太重,才遭別人嫌棄。”戴蓮蓮也是實話實說。
“我有的是力氣,隻要你能看上我,不嫌棄我,我就來照顧你和三個孩子,就是我餓著肚子,保證餓不瞭你和孩子。”李義一下子來瞭勁,鼓足勇氣說道。
戴蓮蓮這才臉蛋發紅,內心激動。心裡想,這才像個男人,敢說敢當,內心高興的她,點瞭點頭說:“那我和孩子就靠你瞭,你可不能嘴上說一套,實際行動是另一回事,心口不一,我可不答應。”她答應瞭李義並給李義提瞭條件。
看到戴蓮蓮答應,李義高興地上前抓住戴蓮蓮的手。戴蓮蓮心裡激動,但她往門外看瞭一眼,沒有說話,慌忙抽出自己的手。嘴上說道:“看他們回來看見就不好瞭。”這讓人進來看見,那還不羞死人瞭,隻說瞭一句話,就要拉手瞭。
李義內心高興,看到戴蓮蓮舉動,就明白她的心理,不知所措的他,轉瞭一圈,都不知道幹什好。猛然想到孩子,就說道:“我去把孩子領下來吃飯。”孩子可是戴蓮蓮的心頭肉,照顧好孩子,才能贏得戴蓮蓮的心,李義這點智商還是有的,說完就出門去。
戴蓮蓮追出門外忙說:“還是我去吧,孩子認生,你叫不來。”說著疾步走瞭,心裡也有著許多激動。來到這裡,解決的自己的難事,也不枉此行,能給東傢要點錢,那就再好不過瞭,離開牛傢灣,就和大媳婦不見面瞭,也就吵不瞭架,再也不想回那個讓自己既傷心又難堪的地方,在她心裡,傢裡也真沒有什麼可留戀的。
李義此時心裡樂開花,老天爺終於開眼瞭,婚姻直到今天才光顧自己,給自己送上媳婦,還帶著三個孩子。他高興地情緒無處發泄,就在門外,又大聲喊瞭起來:“吃飯瞭,吃飯瞭。”他的聲音在礦區飄蕩,飄蕩的聲音也帶著許多激動。
礦上的幾個男人,吃飯間,就看透瞭李義他們兩人曖昧的行動,都時不時的取笑李義,李義也是傻笑應對,不再計較,不過,他們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情感迅速升溫。
真是: 冥冥之中天註姻,神靈牽引來相認。
兩心相撞出火花,蒼天不負有心人。